鉴于日军采取各种手段,为防止日军乘机举动。因为日本谋害张作霖表面上是图谋东北的一个重要步骤,以便取而代之,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封锁消息,进行严格保密。奉天当局决定对张作霖的死密不发丧,除了省长刘尚清,藏式毅以及医官等少数人知道真相外,外人甚至张作霖的亲属也都不知道内情。并且发表通电称:主座身受微伤,精神尚好,安谧如常。
警备森严的大帅府,不时有汽车开进来,一些官方要人接二连三来要求看望大元帅的伤情,都被刘尚清挡在了门外。刘尚清委婉地道:“大元帅在静养,现在还未息下火气,我不好放您进去。你瞧,大帅已经摔了三个茶杯了。”他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碎杯碴子。
那一堆三个颜色的碎茶杯碴子,每片都好象眨着张作霖那双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极其严厉的光,使人看了生畏,这些来人见了不得不退身告辞。
当日中午便向外界公布了张作霖的伤情:体温37°2;血压正常;有时头晕,不经常地眼花;左手有些微抖;试着站起来三次,往前走出七步半。此间城内中街大光明眼镜行的技师被招进大帅府。他带着已经磨好的各种规格的眼镜片,来给大元帅配花镜,足足调换了十几副镜片才合适,把大帅医官忙得通身是汗。最后限眼镜行在三日内将眼镜配好,并要求眼镜腿要长一点,因为大帅头上缠着药布。
对于这些,日本人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日军曾多方派出特务与灭者,运用各种手段刺探消息,甚至他们在大光明眼镜行的技师给大元帅配花镜的当天,就把给大元帅配剩下的花镜片如数花高价买去了。他们化验了大元帅府拒收的材料和这些花镜片,上面均有大元帅的指纹。这让他们就更加难以揣测出,大帅府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日军驻东北司令部内。
十几名日本高级军官在商讨会议,高桥正雄道:“我们一定要知道张作霖是死还是活,他死了我们便可趁机出兵图谋东北,就更加有利于我们寻找东西。如果张作霖没有死,我们借此制造事端,让东北陷入混乱,我想那个人为了张作霖不会坐视不理的。总之要严密监视张作霖官邸中的一举一动(日语)。”河本大作道:“陆相,我们一定会尽力查处真相,将那个引出来(日语)。”
民国十七年六月十日,大帅府。
日本外交官林久治郎亲自来探视大帅伤势,一来就把刘尚清省长缠住了,他手捧驻中国总领事的慰问信,非要面呈大元帅不可。他奸诈地道:“贵国如今市面上,众说纷纭,对老道口炸车案,多说成与日本有关,这样重大事件,牵涉两国友谊,非面见大元帅陈述衷肠不可,我们是有冤难申的啊!”他说着委屈得落下泪来了。
这工夫,少帅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突然出面了。
这可使刘尚清省长胸腔里的心猛然一撞。对外好对付,对内闹不好就会扎手。
再说林久治郎,他见少帅夫人于凤至出台,不由心机一动,感到这出戏演到*了,他眼力很尖,看见在于凤至夫人背后有一女仆役手捧一漆盘,盘中放着精致食品盒,看着雅致,这是送给亲人的“问候羹汤”。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了。方才他提出带来日本名医,被刘省长婉转拒绝了,并且他也知道,在炸弹事件刚发生时,德国就推荐名医,被刘省长挡回了。这次于凤至夫人的举动,他半猜半疑,他担心是刘尚清安排下的把戏,但从于凤至夫人脸上诚挚的感情来看,是没有包着半点虚假的。如果这位少夫人去给公爹捧羹汤,那就足以说明这位大元帅还没有断气。
刘尚清以长者的口气道:“凤至,今天大元帅会喝干你这碗羹汤的。”他摆下手要于凤至自行上楼去,他有几分担心,怕军医应付不了于凤至,闹到客厅来那就坏了大事。
但刘省长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于凤至是个聪明人,连日来她一直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虽然不断报出大元帅近况,但她的心总是往下沉。她今天来,就是要探问真情的,但见林久治郎也呆在客厅里,知其来者不善,所以她未在楼上久留,就又手托白玉空碗下楼来到客厅,并对刘省长说:“大元帅有话,三日内不会外宾,三日外要开记者招待会,还要与各国领事见见面。两日内大元帅要设全家宴,庆祝身体复原。”她说完把手中白玉碗放在靠墙站立的女仆手里,飘然地走出了客厅。
林久治郎这一阵子被丢在一边了,弄得他也有些发愣,冷静下来,自己找个台阶道:“省长阁下,大元帅既然今日不会客,我想三日内的招待会鄙领事会参加的。不过望省长阁下,把鄙领事今天拜见大元帅之行,向大元帅敬禀。”他说完深深地弯下腰去了。
刘尚清这才感到出了一身冷汗。“扑扑咚咚”一串响动,军医张大嘴巴从楼梯上跑下来,他大喘着气抱住刘尚清道:“刘省长,少帅夫人闯上楼没把我给吓掉魂!”他差不多瘫在刘尚清身旁了。
刘尚清仔细一看,见军医脸上、军装前胸上沾满了乳汁似的羹汤,忙道:“把我也吓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军医喘口气说:“少帅夫人手捧白玉碗一露面,我就象五雷轰顶一样,不知该怎么对她讲,况且楼下还坐着日本人。我灵机一动,觉得正好借这个时机把事情挑明。我对着大元帅卧床双膝一跪说:‘少夫人呀!大元帅他在回府半路上就归天了!’少帅夫人听了身子一栽晃,把一碗羹汤泼在我脸上,她很理智地没有使白玉碗落在地上,怕楼下日本人听见。半晌她问了句:‘你们为啥不早告诉我?’我说:‘刘省长为了稳住阵脚,但也正想早些回禀少夫人。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不能再瞒下去了。’少夫人问:‘大元帅归天时留下话没有?’她此刻冷静地定住了神。我说:‘大元帅跟刘省长讲了一句遗嘱。’少夫人说:‘要刘省长速将情况禀报少帅!’她就转身走下楼来了。”
刘尚清听完深深地弯下腰,对于凤至走去的方向鞠一躬说:“好一位深明大义的少帅夫人!”
这以后,大帅府内对于张作霖的去世仍密而不宣。常为大元帅看病的杜医官每天照常到帅府上班,照常到张作霖住处去给他“治伤”;厨房照常为他送饭,勤杂工照常洒扫,花工照常在庭院里修剪花枝。总之帅府内一切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悲伤和慌乱的景象。
林久治郎拜访后,野心勃勃的日本人见此颇感失望。日本驻东北司令部,高桥正雄道:“既然他张作霖还活着,我们只有寻找另一个办法了,河本大作你去准备,让灭者严密监视,摸清情况后,就用手(日语)。”河本大作道:“是(日语)。”其他的日本军官接到命令也马上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