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火速来到肃州,马上着手筹集第二批战略物资,一部分是户部划拨过来的三百万两银子,另一部分是从陕甘地区集结调拨来的粮草帐篷等物。他当着陕甘总督官文的面,宣读了摄政王的手谕,李强在手谕中严厉斥责了官文督办粮草不力,把他由实授降为署理(代理),以观后效。官文谢过王恩后,再也不敢耽搁,赶忙随着左宗棠去督办粮草。
连总督都亲自督办此事,各地的官员自然不敢怠慢,没出两天的时间,各地光是缴纳上来的粮草就已达四十万担,左宗棠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就在左宗棠到达肃州的第二天,湘军名将塔其布就带领着湘军和楚军二十四个营的兵将来到了肃州,与左宗棠会合。同时,广东陆路提督张曜所部马步十四个营和总兵桂锡桢的马队六个营的兵力,也于当天晚上到达肃州。
目前,在肃州府集结的清兵已经达到六万人,再加上前期抵达的蒙古骑兵和当地驻防官兵,总共有将近十万人的兵力可供左宗棠调配,这个数字正好是沙俄远东军的两倍。
左宗棠一看事情已经办齐备了,把这些人马分成七批,分别向喀什噶尔城、巴里坤一带进发,专门派出五个营的兵力保护粮草辎重。
三天之后,左宗棠随着马队前锋营先期抵达喀什噶尔,与淮军统帅刘铭传和凉州总兵额尔庆额会合。随后其他军队也先后抵达前线。
左宗棠让西宁道刘锦棠、刘铭传和额尔庆额,带着所部人马分别驻扎在喀什噶尔北面的阿图什,西面的疏附和东面的疏勒城,其余人马驻扎在喀什噶尔地区附近。
喀什噶尔城位于伊犁西北部,是中国与中亚地区贸易往来的枢纽,同时也是克孜勒河和土曼河的交汇之地,沙俄要想由西北地区深入中国腹地,这里是必经之地。
左宗棠向当地官员和百姓详细了解了当地的地形情况,一座名叫吐尔尕特的山脉引起他的兴趣。
穆拉维约夫带领着五万远东军浩浩荡荡的向中国开拔了。
作为沙皇亚历山大眼前的红人,他曾经亲自指挥军队多次镇压了国内反沙皇暴动,为亚历山大的改革扫清了障碍。因此沙皇对他非常信任,把本国最精锐的远东军放手交给了他。
穆拉维约夫曾亲口向沙皇保证: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人只用了区区几千人就打败了上百万的中国军队,这一次带领远东军一定要长驱直入打到中国的都城,把紫禁城变为沙皇的第二个行宫。
“前面的部队为什么停下来了?”穆拉维约夫要求部队采取进行军的速度,在三天之内赶到喀什噶尔城,对部队这种无故拖延时间的行为非常不满。
“报告总指挥官,前面有一座山脉拦住了我军的道路。”
“去把向导找过来。”
向导说,这座山脉叫做吐尔尕特山,山石非常险峻,要是翻山的话,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出这座大山,要想绕过这座山没有半年是不可能的。
“什么?”穆拉维约夫一听这话当时就傻了,向伊犁开拔之前,他注重的军事装备和后勤补给,对沿途的地理倒是没有做过多了解。
“还有没有近路可走。”穆拉维约夫说道。
“有一条峡谷直通山的那边,但是这条峡谷地势非常险要,而且有很多的毒蛇猛兽……”
“毒蛇猛兽就敌得过我们的步枪和大炮吗?”穆拉维约夫说罢,众人一起跟着发笑。
在这位向导的指引下,大部队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峡谷的入口。可是向导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进峡谷,他说这条峡谷被当地人称为“死亡大峡谷”,当地很多土著曾经无意间闯入,从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向导被军兵们乱枪打死,临时前他还说了一句:“真主一定会惩罚你们这些恶魔的。”
这条峡谷入口处还比较宽阔,可是越向前走越是崎岖,越是狭窄。穆拉维约夫命令全军分成多股,中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大部队向长龙似的在峡谷里逶迤着前行,沿途确实也碰到过一些毒蛇猛兽,不过都葬身于远东军的枪火中了。
最前面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师,负责开道。紧跟着是炮兵独立编队,运送着沙俄的数百门新式大炮。在后面是一眼望不头的步兵师团。最后面留下一支步枪旅团,负责运送全军的弹药给养。
由于峡谷里地势险峻,穆拉维约夫又要求不能放慢速度,要全速前进。于是,后勤补给纵队逐渐被落出很远的距离来。
远东军在这条峡谷中从正午一直走到天黑,军队里人困马乏,可是穆拉维约夫坚持自己的命令,一定要走出这条峡谷,全军才能休息。
负责保护后勤补给纵队的指挥官是大尉库罗帕特金,他看着大部队越走越远,自己手下的士兵连枪都扛不动了,于是下令军兵们原地休息一会儿,反正总指挥官也不会知道,等休息充足了,咱以急行军的速度追赶大部队。
他一声令下,士兵们如遇大赦,三三两两的坐下来休息,吃面包喝伏特加。
库罗帕特金坐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用鹿皮擦着自己心爱的毛瑟手枪。
天上繁星闪烁,峡谷深处偶尔传出几声鸟兽的嘶叫,近处是士兵们低低的说笑声……
“砰”的一声枪响,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库罗帕特金还以为是谁的枪走火了,马上站起身来大声咒骂了一句,可是眨眼间枪声如暴豆般大作。库罗帕特金眼看着身边的军兵一个个倒下,马上意识到自己遭到伏击了。他一面趴在地上大声喊叫着,叫士兵们散开寻找目标,可是枪声密如暴雨,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吞没了。
而且峡谷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死角,根本就看不到敌人处在什么方向。
枪声响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地上到处都是沙俄军兵的尸体,伤兵的哀号声此起彼伏。
“快找掩体,寻找目标,你们都聋了吗!”库罗帕特金又气又怕,举着手枪向黑暗里瞄准。
枪声过后,峡谷的前后两端都响起了震天价的喊杀声,沙俄军兵惊恐万状,只见两端全都是中国的骑兵将士,打着清朝的龙旗,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难道中国人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库罗帕特金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嘶哑着声音喊道:“快保护好军备给养!”
沙俄军兵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他们看到目标出现后,马上从惊慌和恐惧中挣脱出来,前后两端各排布了两个步枪连队,瞄准冲上来的清军一齐开火。
沙俄的三线式步枪是研制出来的最新式枪支,口径7.26毫米,有效射程达到惊人的620米,而且威力巨大,非常有杀伤力。
枪声一响,清军的攻势马上减缓下来,当时就有超过三十名弟兄倒下,刘铭传亲自督战,他抽出指挥刀,大喝一声:“弟兄们,为国报效的时候到了,冲啊!”
清兵发一声喊,不顾性命冲杀过来。
沙俄这边一排排子弹射出,清军死伤的官兵不在少数,好在双方的距离不是很远,清军又大多是马队,因此功夫不大就冲到眼前。
眼看着沙俄军兵的防区越来越小,库罗帕特金无论怎么指挥,都抵挡不了对方强大的攻势。
刘铭传一马当先,挥舞着战刀冲入对方的兵群中,战刀起落处,沙俄军兵纷纷倒下。
清军见主帅都不怕死,谁还会退缩,都把生死抛到脑后,很快就与沙俄兵打上了交手仗。一时间兵刃撞击声、喊杀声、枪声、惨叫声、马嘶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近身对战是中国军队的强项,沙俄对新式武器和战术寄予了过分的热情,可是对士兵近身搏战却训练的很少,他们刺刀和中国人的大刀、长枪相比,显得太小儿科了,步枪在这个距离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库罗帕特金看着自己的士兵纷纷倒下,只能望空兴叹:“万能的上帝啊,能不能用您的力量拯救一下我们。”
穆拉维约夫听到枪声,开始也以为是后方士兵走火,可是后来的声音让他马上断定补给纵队可能出事了,心里登时凉了半截,补给纵队护送着大量的军备物资,要是真的出事了,远东军只有在峡谷里喝西北风了。他立即命令处在后队的一个步兵师前去支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增援部队带着库罗帕特金残部,还有一部分军备补给,狼狈不堪的回来了。
库罗帕特金跪在穆拉维约夫马前痛哭流涕:“我们遭到了中国人伏击,士兵死伤了五百多人,将三分之一的军备物资都被他们抢走了。”
“什么!?”他跳下马来,一把揪住库罗的衣领,掏出手枪指着库罗,“你还回来干什么,去和你战死的士兵在一起吧!”
库罗抱住穆拉的双腿,不住摇动:“指挥官阁下,请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中国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库罗虽然使远东军蒙受了重大损失,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军官,在这个时候把他处死了,会对军兵的士气造成更大的打击。穆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下一次要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就别想回圣彼得堡。”
远东军遭遇了这次伏击,损失是巨大的,但穆拉一向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绝不会因为外界的影响而动摇。在他的带领下,远东军加快了行军速度,于午夜走出了大峡谷。
在山口经过一天的重新休整之后,大部队继续向南开拔,一路上攻占了帕夏汗、托云、巴音库鲁提等边陲小城,洗劫了一部分粮草物资。
这一天终于来到阿图什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