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静馨通过电话后,屈风有种莫名的快活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想,也许这就是一种紧张之余的意外放松罢了。
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感情专一的人,现在有了潘小茹他便会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分心不得,然而潘小茹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这不免让他有些怅然。
潘小茹是和屈风一同去深圳实习的女同事,也是唯一一名女孩。关于她的基本资料,迄今为止屈风也只了解个大概。听说她的年龄要比屈风长个两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屈风并不觉得女大男有什么不妥,当时也正是因为他无意中的这句话才变相地撮合了他与潘小茹的关系。
由于前来实习的女生只有潘小茹一个,潘小茹便被安排和厂里的女工住,这帮男人统一住在楼下的一间宿舍里。潘小茹时常到下面和这帮男人闲聊,她说和那些丫头们聊不到一块去。她常用“丫头”称呼她们。从年龄上进行比照,潘小茹称她们为丫头也不为过,她们大都是农村来的小姑娘,年龄最小还不满十七岁,但潘小茹的话语里明显不单是指这个,分明还有揶揄之味,她的话外之意更多的是说她们土气,不谙世故,知识浅薄。
屈风听出她的话外音后,心中略有不爽。他没有直接挑白,只软软地说大家都是一样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屈风说得没错,大家本来就一样,包括潘小茹。潘小茹也是农村进城的打工者。屈风不喜欢使用“打工仔”,“打工妹”这样的头衔,他总感觉这种称呼里面或多活少夹杂点令人不安的低视,而“打工者”偏于中性,说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
除了这点,屈风对潘小茹的其它印象都不错。她就像一个大姐姐,对人体贴关护,常常在有意无意之间说出一些关切的话,让人油生温意。这里比他小的男孩都把她当作家姐看待,时间一长也就无所顾忌。她在时,该脱衣的脱衣,该去里间洗澡的照样去洗,到后来关不关门也无关要紧了。
有一次,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男女一类的事——事实上,他们只要在一起,讨论的重点就是关于这个。当时屈风提出“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后,一向爱逞能的佟一漂便把话题扯到潘小茹身上。这里比潘小茹大约小个两三岁的也就只有屈风了,其他人不是和她差不多大已有女朋友或成家就是往下像佟一漂这样的小嫩孩了。
佟一漂他们见机就死命地撮合他们。虽然这只是个玩笑,然而再见面后屈风和潘小茹就明显不自然起来,闹得实在过火,潘小茹索性不去他们宿舍了。
屈风和潘小茹“被迫“走到一起后,他们的关系也就自然公开了。在深圳,屈风请潘小茹拢共吃过八次饭,还有几次是和大家一起的。有时屈风也搞不明白这到底叫不叫谈恋爱,在别人看来,他们已然是正在进行中的一对了,可屈风却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特别的甜蜜感。如果这次算的话,那就是屈风第一次搞对象,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关于恋爱中的感觉他是毫无经验的,于是他便请教在这方面经验颇丰的佟一漂。
佟一漂说,什么叫谈恋爱?顾名思义就是先谈再恋后爱,根据所处的不同阶段会有不同感觉。首先便说谈,为什么要谈?因为两个人有了感觉了,懂吗?必须有感觉。
说完,佟一漂问屈风有没有出现这种感觉。屈风怔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道道来。佟一漂说,感觉嘛说简单点就是来电,你看到她后会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然后就很想跟她套近乎,就想占她为己有。
屈风说你这也太*荡了吧,刚认识就想占有人家?
佟一漂做出一副老练的姿态。他说,这绝不是*荡,这再正常不过了,占有就是要把她看成是自己的,而不能让别的任何人打她主意。
屈风对潘小茹的这种感觉还是有的,每每潘小茹和别的男孩太过近乎,他的心里便会泛起丝丝涟漪,可屈风老是隐隐感到他和潘小茹单独在一块的时候能够形成对话的机会非常少,要么就是长时间的沉默,要么就是索然的你问我答,怪别扭的。
这种景况一直持续至今。到现在屈风甚至还没拉过潘小茹的手。
屈风一点点回想着他和潘小茹的认识以及交往过程,陡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周围一下子被三个女孩环绕着。不管这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还是即将真的发生,总之他把这个画面当真了。
相对于潘小茹的不冷不热,许静馨的捉摸不定,可能喜妹才是真正喜欢他的人。这从平时喜妹的神情举止上便可洞察一二。屈风很早就有这方面的察觉了,可都没有深放于心,而今发生了这件事后,再看喜妹的表现,他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直觉。
喜妹现在虽然一直在生气,可心里明朗得很。她洗完澡后再从屈风房间进进出出时,表情俨然不是刚才的冷峻了,以至于走到自己房间后还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女孩子就是麻烦,拾拾掇掇,洗洗弄弄的没有个把小时下不来。喜妹的这一套流程终于接近尾声,此刻她正站在房间内对着挂镜梳理头发。
屈风早就想将身上好好清洗一番了。吐云鸴嘴里喷出的白灰现在刺痒难耐,而且还有一股呛人的香粉味。最难堪的是他身上这件花怡娘送给他的粉魅国男人穿的紧身衣,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机会脱掉。难怪楼下的两个小姑娘对他态度如此恶劣,现在想来,他认为多半是和这一身不论不类的着装有关,弄不好她们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变态呢。
这么古怪的装束,喜妹不可能不在意的。只是不巧发生了这件事,喜妹气愠难平,这才没有直接向屈风提起。
屈风走到客厅特意向喜妹打了个招呼,问她还用不用洗手间了。喜妹照列没有吭声。他也没再继续往下问,跟她打个招呼主要是想告诉她洗手间有人了,现在里面不好反锁,一旦喜妹再莽然进入,事态就会更加麻烦了。
屈风从柜子里拿出换身衣服准备去洗澡间,这时大喜便回来了。
大喜是喜妹的家姐,喜妹叫二喜。这样的名字用在现代人身上的确有点老土,就连他们姐妹俩对此也是深感厌恶,可厌恶归厌恶,谁都没法子,毕竟生身名姓乃父母亲赐,不可轻易改之的。
她们两姐妹出生在一个相对守旧的农村家庭,生儿防老的观念仍然根深蒂固,所以前面先出来的两个女娃就随便应付着取了两个比较顺口的名字,大喜,二喜,只要听起来足够响亮就行,并无其它说法。到了第三胎果真是个男娃,但不成想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家人懊恼不已,以为是上天故意惩罚他们。翌日,她父亲找人算了一卦,算卦的人掐掐点点,只给他留下一句:凤未走,龙不留。这话从字面很易理解,龙代表的是男,凤则代表女,意思便是家里生的女娃如果还没出门子,那就不可能有男孩降临。
喜妹的父亲遵照算卦人说的,在她们姐妹俩还没出嫁的这些年间,果真没有再要孩子。大喜比喜妹长六岁,和屈风同年,按照农村的乡俗,这个年纪怕是早就出门子抱娃了,可大喜偏偏是个骨子里非常倔犟的女孩,自打外出打工后,她就日益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活理论,而且主见分明,说什么都不愿依他父亲,回去凑合着找个人嫁掉。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满园竞相绽放,独我一只芬芳。
这句话屈风也能看出一点意味,他认为大喜并不是清高孤傲,而是她太不愿服输了,她认为只要通过努力,不论是城里人还是农村过来的都一样会开花会结果的。
大喜一进客厅就呛得连咳几声,等她看到屈风装扮,就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边咳一边笑,笑得最后俯下身子,几乎是要岔气了。喜妹听到异样的咳嗽声连忙跑出来在大喜背上轻轻敲捶。
“小屈,你这是干什么呢?”虽然她比屈风大不了几个月,但她从一开始就称屈风为小屈,屈风也没跟她论驳。
“怎么了?”
“你看你这一身弄得跟人妖似的,是不是到泰国整容去了。”
“整容也不可能整成这样吧,你看我该平的地方还是平的。”屈风和大喜比较能开玩笑,毕竟年岁差不多,加上大喜又常在他面前卖老,一向把他当成是喜妹这种年龄的小弟弟看待,所以屈风跟她说话也就不大顾忌。听到他们一说到敏感东西,喜妹还是不愿掺和,她羞答答地回到房里。
“那你搞得跟个二性子一样干吗?”
“这也叫二性子啊?这叫性感!”刚刚受到喜妹那么长时间的冷落,大喜一来,屈风便显得活络多了。
“真是搞不懂,身上还搽香点粉的,我看你脑袋真有毛病了,”大喜说:“赶紧去洗洗吧,实在受不了你这味。”
“那我可去了,洗澡间的插销坏了,你可悠着点,“屈风开玩笑地说。
“对啊!我还要问你呢?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没了才把里面的插销搞坏的嘛,赶紧去洗吧,出来后再审你,你看你弄的这一出把我们喜妹担心成什么样了,你得补偿“
“姐——别瞎说。“喜妹在屋里嗔怪道。
“好,一定补偿,“说着,屈风这才走进洗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