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才刚刚开始,妖精族大将军达卡召集军队前来支援了,罗雅族副将亚斯重整了军队,燃烧的妖精之地变成了两大种族的战场。
站在高高的王宫顶楼,金和克里雅尔举目四望。双方交锋,喊杀声响彻云霄。刚才的突然袭击,让妖精们仍未从惊惶失措中完全恢复过来,在气势上,已输给了罗雅人。罗雅士兵狂风暴雨般地将标枪石弩投进蜂拥而上的妖精军队,把他们的方阵打散,到处是伤痕累累的士兵和尸体。克里雅尔看到此情景,深为被打散的那些士兵担忧。
“现在,你完全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话,和我交手,尝试着从这里出去。”金藐视地对身边的女人道,他希望在他动手杀她之前,给她光荣战死的机会。
克里雅尔双手紧紧握住阳台的栏栅,努力沉住气。自从她就位以来,她个人的意愿完全被种族间的仇恨左右,不能自已。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士兵,妖精的,罗雅人的,到处都是刀光剑影,鲜血四射,这种牺牲已持续了太长时间了。
“我是一个战士,战士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我可不愿意在这浪费时光,陪你观战。看吧,罗雅人正一步步迈向胜利,悲泣吧,妖精,这是你们最后的时光了!”是的,在神明的庇护下,罗雅人在这场战争中占有绝对的优势。妖精们的魔法被罗雅士兵手中的剑迎刃而解,长期依赖魔兽作战的敌人变得华而不实,变得软弱。
“我……我不希望被毁灭,无论是哪一方,妖精也好,罗雅人也好。”克里雅尔将脑袋低了下去,说出这样的话,是身为妖精首领的耻辱,可是,这是她个人的意愿,一直以来的意愿。
听到这样的话,金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横飞,不能控制。而后,他脸上的笑越来越扭曲,然后变得怒不可遏。他向她挥去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她打倒在地。当克里雅尔抬起被打着嘴角流血,泪流满面的脸仰视他时,他那只垂落的手不止地颤抖。
“妖精就是妖精,谎话连篇。”他瞪她,“别开玩笑了,你说这话是为了什么?难怪你和你的祖先一样,对战争乐之不疲?还是说,又要重复十年前你那看似纯真的傻话?”
“嘲笑吧,随你高兴。我的心意能代表什么呢?是的,这些年,我们的所作所为让你们罗雅人受尽了苦头,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出自真心。”克里雅尔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他下手可真够狠的。
“不必再说多余的话了,战斗吧,骄傲地死在我的剑下。”金将剑尖指向了她的眉心。
“这十年来,我和你不曾交过手,此刻,我也不打算这么做。”克里雅尔淡定地道,“或许这会让你伤自尊,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将妖精一族推向毁灭的话,就动手吧?”
妄狂自大!
这种清高又傲慢的气焰到底是谁赐予他们的?她所说的妖精一族不会被毁灭,意思就是说罗雅人会毁灭吗?凭什么?人类哪里逊色了?人类才是这片大陆的主宰者。
他将剑抵上她的眉心,锐利的剑尖刺破了她娇嫩的淡绿色肌肤,一缕艳红的鲜血随着刀刃流了下来,渗进他的手心里,那股滚烫立即让他浑身发抖起来。
杀了她!
他的内心在咆哮,他不想再继续迷惘下去了。他何曾不希望这场漫长的战争有那么一点儿好的转机?他并不是冷血无情的。可是,她所说的话,已经不值得他去相信。这些年,妖精们对罗雅人可谓是赶尽杀绝,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发现了新品种的魔兽,它们比以前见过的都要强悍和聪明,妖精们根本是想将人类一网打尽啊。如果说,她的存在有什么改变的话,唯一的就是给他和罗雅人带去了更多的悲伤和仇恨。
杀了她!
现在就动手,他完全可以无所顾及,他完全可以踏过她,投身于火热的战场中,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可是,他的手却再也使不出更大的力气,那抹艳红的血勾起了他更多的记忆。
“你知道我这幅模样,让士兵们看到了会是怎样的结果吗?”克里雅尔感觉不到被刺破的眉心带来的疼痛,她的痛在心里,“羞辱?消沉?愤怒?……”
“不管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即将来临的结局。”金坚信罗雅人会胜利,自始而终的坚信。
“未来是不确定性的。”克里雅尔听到了达卡那声从厮杀声陡然响起的哨鸣,那是召唤潜伏在森林深处的魔兽大军的命令。这一次是面对面的交锋,这是一次生死较量,无论是妖精还是人类,都势均力敌,命运只能交给上天来决定了。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手?”金问。
克里雅尔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散满星辰的夜空:“十年前,我们也是在这样一个满是星辰的夜晚相遇的吧?!”
金的心微微一颤,他垂下凝视她的双眼:“没必要记住那种事情。”
“可是我,却清楚地记得,记得初次相遇的情景,记得相处的时光,记得那份小小的心意,虽然一晃十年过去了,那些事情对我而言,却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她说这些话时,抵在她眉心的剑缓缓离开了,她知道,他和她一样不曾忘记过去。正是因为无法忘记,他的仇恨之火才会燃得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