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囚犯
何韧低头想了一会，抬头对马虎建议：“你不妨也请一批能手，将重点锁定在高层。你这次不是捅了大农业这个马蜂窝吗？我估计，问题可能就出在大农业这块。
“这事办起来很棘手，你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能让人觉察，一打草惊蛇，就会很麻烦。
“我俩分头行动，你攻上面，我攻下面，就可寻出蜘丝马迹。掌握实证后，就可稳赢官司了！”
马虎也觉有理，上下一齐动，不论是单方捣鬼，还是联手捣鬼，找准了突破口，就全力攻，铜墙铁壁也将你攻破！
他让芷鹃尽快转达牛剑，办事班子组成后，将目标锁定在高层大农业一块，想方设法挖出内情，能有实证更好！
何韧对他的安排很满意，对他又宽慰了一番，牵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刘诗，高兴地走了。
刘诗出门前，侧身扭过头，直看着马虎，那眼神，让马虎心里如揣了一块大冰砖，全身无处不冷冰冰、凉嗖嗖，连喘出的气都散发着冰的寒气。马虎不能不臆测：刘诗心里很痛苦。
是什么让她如此痛苦呢？从她僬悴的外貌来看，她己痛苦了很久，心结始终未能解开。难道他们闹分歧，彼此已失和睦？还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幸，让她心神不宁？或者……
想不转的事，马虎只能作罢。俩人虽有过一段缠绵的日子，毕竟已成过去。现在的她，不应该由他提供爱怜和担忧。
一段时间的静养，他那一身久经锻练、很有韧性的皮肉，虽仍被大夫包裹着，已大致痊愈了。他也遵医嘱，不轻易下床，老老实实装病。
他的生活由申宁和芷鹃联手打理，也在阴霾下为他洒下点珍贵的阳光。
报社的同仁、倔老头和郭老爷也先后来看望过他。倔老头还说巳将他的情况反应给五家新闻单位，请求舆论支持。
马虎心里很振奋，他相信，老记们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让他一个人承担戳马蜂窝的责任与后果。
时间虽过去半个多月了，还没见到他们，他也只能想象他们太忙，没一点怨言。一旦得空，他们会联袂而来的。
老记们没盼来，倔老头却垂头丧气地又来了，对马虎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宽慰了半天，马虎只是心里发笑，鬼老头说劝慰的话，也真别扭，更难为了他。也只得忍住笑往下听，看他还有几句新词儿。他可能憋得太难受吧，终于打住了，马虎也如得到了解脱，跟着他嘘了口长气。
抱着头沉默了一会的倔老头，可能太憋闷吧，抬起头吱吱唔唔地问：“如果在你头上再加块石头，你能抗住吗？”
这话的味道全变了，马虎预感，又有新的打击，他憋不住要揭谜底了。但他也想开了，攻上的一批人，据说花了不少的钱，没一点收获。攻下的一批人，刘诗也传过话，尚无突破。后果是不言而预：案审时罪名成立。
新的打击又能怎样呢，不就是在囚房的多蹲几年少蹲几年嘛，大可嘻笑对之！“有什么坏消息，您尽管讲。我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无所谓了！”
倔老头一阵苦笑，老泪一粒粒滚过粗糙的老脸，又钻进他灰色的休闲装里。他手背一拉，“孩子，也没什么，他们不要我要你！你还是我的专栏组长，还是我的金牌记者！”老头后面的话，是喊出来的。
马虎清楚了，两家新闻单位都己辞退了他，也就是说，他们都认定自己罪名成立，为不给媒体丢脸，将一个本未到岗的人又撤岗了。这可能也是他们至今不露脸的真正原因。
马虎如听了个惊彩故事，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倔老头近前手抚他额头，颤声问：“没事吧孩子？你一定要顶住，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站在病床另一边的申宁，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大哭着跑出了病房，留下一串呜咽声，回应着室内的悲伤。
申宁的哭声和冲动，也感染了马虎，泪水默默溜下削脸，内心如遭重击。
曾自以为可依靠的朋友和尊长，就剩下牛剑、蓝雪这两个死党，倔老头这尊长和半个朋友情谊的何韧，其余全背他而去。让他不能不对友情产生怀疑，对人生重新审视。
他不能不承认自已太优稚，把友情看得太真。现实社会中，纯真的友情己很稀薄，剩下的不是有铜臭，就是别有用心。利用与被利用，己成了一种公式，在危难时想求得怜悯都不易，想求得帮助，无异于天方夜潭！
转眼就是春节了，马虎不再奢望有什么奇迹发生，转回拘留所后，真安排了他一个小单间，并享受病号待遇，不出早*、不参加任何活动，在圈内还可自由行动。他除了在阅览室看报看电视，基本等于在人间蒸发了。
家人也不常来，四老都回老家帮助查真相去了。想见时再来，也是来一次都伤心一次。牛剑与蓝雪来了，也难于启齿，调查毫无进展。他也不问了，他俩也不再提，大家都心知肚明，相泣一阵，潸然泪别。
时间对马虎是特难忍耐，抬头一看大钟七点正，以为过了许久，再一看，仅仅过了几分或者十几分钟，他都恨不得用凳子砸了那骗子。
阅览室成了他与时间较劲的唯一场所。午饭后，他与时间又铆上了，正步步进*，又被叫进会见室。对这种痛苦的会见，马虎实在提不起精神，无精打彩在铁栅栏边的椅子上一坐，等来人来找。前面突然传来沉闷的男低音：“怎么，我们的斗士就这么快垮了？不会吧？”
这声音立刻触动了马虎的大脑神经，急抬头一看，不禁惊呼：“许司长？”
从许司长身后又站出一人，“还有我！”
“宋组长？”马虎惊呆了。
“警官，请带他到会客厅！”许司长不容置辩的吩咐。
马虎出了栅栏们，如迷路的孩子见到了爷爷，冲上去一把抱着许司长，是哇哇大哭。
那份凄厉，那份酸楚，还有无尽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男儿不轻泣，那是未曾伤及心。一旦痛哭，其惨痛与爆烈，比女子尤胜三分。
宋组长在他背后抱着他的“纤腰”，也是泣声哄哄，双肩直抖。
许司长轻拍他“削肩”，也是老泪纵横，哽咽难声。
两老一少，在大厅的一幕动情表演，让警察们也为之唏嘘。管片警官上前，对许司长抬手一个军礼，“请首长带客人进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