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预感成真
马虎送五家新闻单位的老记们启程后，就蹲在家里自我反省，预测可能的后果。伍组长、宋组长在临走前，曾都找他单独谈过话，让他尽快回京正式上班。他都借处理家庭事务与休整之名，婉转的推迟了，并得到了他们宽限一月再上班的批准。
对他的忧虑，父亲与家人也没埋怨，由他自己拿主张。马虎虽苦思冥想，也没解开心结。
一天闲来无事看电视，突见央视已将专题推出来了。不竟有近十分钟的现场各种画面，之后又由播音员播读了“本台评论”。其规格与档次，在国家重大事件之外，鲜有运用。
马虎冲下楼，又在报摊买来四家媒体的报纸，展开一看，都在一版偏头条大篇幅推出，并配上了本报评论员文章与精彩的图片。
激动了一阵，他又平静了。是福是祸，还在未定之数呢！
为迎接最坏的困境，他将自已身上的银行卡，全交给妈保管，宣传资料全交给申宁，这些办妥，他才心里踏实一点。
在专题推出第三期时的晚餐，一家人是隆重的庆贺，权威媒体的重拳介入，让全家人欣喜。马虎也宽心大放，这一场宣传战役打下来，自己在观众和读者心中，就有了较深的印象，有人想犯众怒，就得三思而行。也就是说，自已相对安全了。
酒桌上是欢呼声、碰杯声不断，都喝得面红耳赤，处于半醒半醉的状态。这时门铃声大作，婶婶开门后，涌进十几人，马虎见全是公安和检察干警，心下一格登，难道他们输红眼了，来个孤注一掷？
爸见怪不怪了，站起来问：“请问：你们有何贵干？”
“这是马虎的家吧？”前面一检察官洪声问。
既到了头上，马虎也不想回避了，该来的迟早会来，想躲也躲不掉。站起来说：“我就是马虎，有何指教？”
检察官盯着看了几眼，高声说：“嫌疑人马虎，涉嫌收受贿赂，严重侵吞国家资金，省检察院经初步查证，情况属实。请你随我们过去，协助调查！”
他声音一停，后面又走出一公安干警，对他宣读了拘留书，读完又递给他签字。
对这莫虚有的罪名，马虎也没什么心惊的，拿笔唰唰签上名，主动走出，对四老说：“不用担心，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的！”
两公安干警上来，将他左右一架，推着就走。幸好，家人还平静，没有呼喊哭闹，让马虎心里稍安。
警车一路将他送到拘留所。这里，他曾捞出四个好友，没想到，自己又进来了。
公安干警没将他送进号子，而是直接带进了预审室。
他在椅上一坐下，检察官就带着一帮子人尾随而入。坐定后，检察官对身旁人一示意，他便开始提问：“在三月十六日，你接受过H市的一笔馈赠吧？”
“不对，是奖金！”马虎当场否定。
“你是H市的工作人员吗？不是吧？不是你就没资格受奖！”
“那是H市设立的一个奖励基金，用于奖励对H市有突出贡献的各界人士的。对我授奖，是H市委、市府的决定，不存在馈赠的问题。诺贝尔奖还奖全世界有突击贡献的科学家呢，难道科学家们也在接受馈赠？”
“那性质不同。H市在送钱你时，基金才成立，没有利润，用什么钱发奖？奖给你们的钱，都是从财政收入中直接支付的，所以不能算是基金奖励！以此定性质，就是公然的行贿与受贿！”
马虎没想到有这样大一个漏洞，但理不能输，“那是地方运作方式的问题。也许他们只是先挪借一笔资金，待以后赢利再返还呢？这种挪借行为很平常吧？”
“请H市委宣传部郑部长出面证明！”
H市新闻科郑科长应声进来，头上油光水亮，身着笔挺的西装，在一边的证人席前一站，对检察官一鞠躬，便等候讯问。
马虎心惊了。上次去采访，他还仍是一个科长，短时间就变成部长，他能力也很平常呀？除了一张嘴能说会道，基本是一无是处，他会升为市级领导吗？可介绍又千真万确，让马虎心里大大质疑！
“请郑部长说明奖金出处和处理情况。”
检察官话一落音，郑部长就说开了，“H市的奖励基金是三月十二日正式设立的，十六日就对马虎等三位记者颁奖。资金由财政收入中直接提取，这点毫无疑问。只是挪借手续至今未发现，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但未归还是肯定的。”
马虎立即抗议：“你们在实事尚不清的情况下，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属违法行为！”
检察官一阵狂妄地大笑：“马虎，我们请你来是协助调查的，同时也是保护你的人生安全，更重要的一点，是防止串供。理由充分吧？”
“那我们就看谁笑到最后！”马虎只能玩心理游戏了。对自已的污陷，无疑是省高层。自己带人戳了他们，这是种报复行动。他不信，你一省之官，能一手遮天。
检察官没理他，对门外一点头，进来两狱警，架着马虎就走。
穿过几道铁门之后，进入一条长长的甬道，领了一套带闻之恶心的被装和一套塑料炊具之后，他被推进一间囚室。马虎一看两边上下两层的铁架床上，坐着的都是些膀大腰粗的汉子，一双双赤红的眼睛都对他盯着，象一群饿狼紧盯一只小羔羊。
马虎心发颤，对这里的黑幕他听说过不少，他这类软蛋，无疑是食物链最底层的弱者。
他被指定在进门左手边的下铺。身后铁门一响，随着脚步声远出，“饿狼”们就缓慢地围了上来，马虎还抱着被装发怔，不知该怎样应付才是。
邻铺一个虎头虎脑的壮汉，手对他怀里的被装一拔，便“哗啦”全散在地下，他一脚蹬着床栏，手肘曲立在膝盖上，似有气无力地问：“哪条道上的？”
对这类黑话，马虎是不知所云，揣磨着回：“省报记者。”
“哈哈哈___原来是个提布袋的小和尚。”满室狂笑震耳，汗息闷心，马虎自觉，这关难过了。
壮汉伸手抓住他下腭，一个指头压一个肉坑，马虎都听到骨头响了，可不敢哼出声，一双可怜的眼睛对他闪着寒光的鹰目看着，“知道规矩吗小子？”
马虎痛苦地摇头。
“搜！”
他一声号令，后面的饿狼们上来一脚踹翻他，几把剥光他身上的全部衣服，提着在口袋里翻。
一刀削脸黑汉子从他上衣内口袋，搜出一小叠钱，双手送给壮汉，不满地说：“才八百。”
壮汉对其他人一看，都耸肩。他气愤了，“他奶奶的，才够老子们一人买包烟，成心对老子过不出！弟兄们，好好地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