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是个大镇,俺到达湖州城下时已日落西山,路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见俺一队骑兵如风卷殘云般朝城门冲来,城墙上当值的禁军慌忙敲响警钟,数百禁军拉弓搭箭紧张的注视着俺这支队伍,那护城河的吊桥也早早升起,城门也顶上了大木杠子。
曹平一提缰绳,纵马行到护城河边高声喝道:“城上是哪位将军值守,本将乃保义郎太子府参事曹平,今护送太子殿下西上淮西路巡查各处城防及边军,望将军速派人通知湖州知府大人城门处相迎。”
“既是太子殿下出巡,可有朝庭文书宣示我等?”城头上有人大喊。
曹平自怀中取出文书,张手扬了扬。
那人复又叫道:“且用弓箭射上城楼来。”
这一下曹平犯了难,他的箭术虽然还可以,但要仰射准头却还是差了点。这时便见章梦飞纵马向前,自曹平手中接过文书缚于箭杆之上,一弯弓,那支箭便飞向城头,但听“当”的一声,那箭已嵌入城楼上一杆大旗的旗杆。
“好箭法!”俺身边的张贵和蔡起辛同声喝彩。城楼上的禁军士卒也暴出一片叫好之声。
俺心头也是一震。这射箭俺也是试过的,摆一扇门在三十步俺勉强十箭可中个六七箭,这射旗杆子那是想都别想。章梦飞露出的这一手,没练过十年以上功夫怕是难做到。得以如此人才,俺心中之喜已无法言表。
“请太子殿下稍候。”这时城上那人又叫道。
约过了半个时辰,湖州城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就见门后排列了十数个大小官员,当前一人是一年近五旬的长者。
“臣,湖州知府赵与言拜见太子殿下!”当俺纵马踏过吊桥时那长者躬身施礼道。
俺知道这个赵与言,他是秦王赵德芳之后,与赵均是同一辈份,论起来俺还得称他一声叔父。
慌忙下马,俺双手虚扶将他搀起。“叔父勿须如此多礼,俺此次奉父皇之命巡查淮西路,路过这湖州顺道探望下叔父。”这话说的虚伪了些,不过人嘛,都好来这一套,你要是直来直去,别人还都瞧不起你,道你是个嫩鸡子。
赵与言听了俺这话心里可舒坦多了,他直起身来时俺见他脸上精神了许多。
“叔父,这守门的将军是哪一位?”那值守之人严谨的作风给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赵与言见俺询问便望向身后一员着武服的将军,那人随即上前道:“禀殿下,此人姓郑,名虎臣,一年前臣招入湖州军中,现任队将之职。”
郑虎臣这名字俺熟,俺印象中贾似道好像是死于此人之手。
“俺可否见见这郑将军?”
“虎臣兄弟,快快下来见过太子殿下!”那武将大声叫道。
也就片刻之功夫,城楼上下来一硕壮的青年汉子,“臣虎臣拜见太子殿下!”
俺仔细一看,这郑虎臣果然生得英雄,只见他两道浓眉斜插,一双豹眼精亮,那满脸粗硬的胡茬让俺几乎要惊呼:李逵兄弟,你怎么跑南宋来了!
“郑将军可愿来俺麾下效力?”俺是见猎心喜啊,这人才是能收一个是一个。
“愿为殿下效劳!”那郑虎臣答得一点都不含糊。
太子要人且又有官家各州府便宜行事的密旨,湖州的官员想不放都不成,就这样郑虎臣暂时被俺授了个武威军的副将,成了俺的手下。
这一晚俺是在赵与言他家歇息的。俺原本是想在驿站住它一晚,可架不住人家老赵同志的力邀。老赵说了,“太子殿下你到湖州来不是常有的事,我赵与言身为宗亲,怎么也得招待一下吧,若殿下不给这个面子,我赵与言也没脸见湖州的父老乡亲了!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俺也实在拉不下这脸,只好去他府上就寝了。
张贵和蔡起辛要招呼随行的百余武威军士,郑虎臣才加入俺的队伍,所以俺将他们三人留在了驿站,只带了章梦飞、曹平二人同往赵与言的家中。
赵家在湖州是个大家族,有几十口人,俺一一寒喧就用了一个时辰。差不多要麻木的时候,跑出一四、五岁的小孩睁了一双大眼望着俺。
这小孩生得白白净净,额头宽阔,很聪明可爱的样子,俺忍不住就把他拉到怀里坐着。
那孩子仰着头问俺,“你就是太子殿下?”
俺伸手在他小脸上揪了一把,“不错,俺就是太子。”
“你身上没有长龙鳞呢,与我们家所有的人都一样啊,怎么就会是太子?”
“頫儿不得胡说!”赵与言本来在旁捻须一付很得意的样子,听了那孩子说出这话却是急了。
“无妨!”俺向赵与言摆了摆手,“太子为什么要长龙鳞?”俺问这可爱的孩子。
那小孩先受赵与言一喝有些惊慌,这会见俺没有生气,还是一付和颜悦色的样子,就大了胆子。“别人说太子是龙种,龙都有鳞的。”
“别听别人胡说,太子与你一样也是人,也要吃五谷杂粮。”俺哈哈大笑说。
“你叫什么名字?”俺问道。
“赵孟頫。”那孩子回答。
听小孩这一报名俺一惊,险些把这小孩从腿上晃下来。
老天爷,俺又遇上一个名人了。
赵孟頫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和绘画成就最高,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他在绘画上,山水、人物、花鸟、竹石、鞍马无所不能;工笔、写意、青绿、水墨,亦无所不精。他在我国书法史上已占有重要的地位。赵孟頫自五岁起,就开始学书,几无间日,直至临死前犹观书作字,可谓对书法的酷爱达到情有独钟的地步。他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元史》本传讲,“孟頫篆籀分隶真行草无不冠绝古今,遂以书名天下”。元鲜于枢《困学斋集》称:“子昂篆,隶、真、行、颠草为当代第一,小楷又为子昂诸书第一。”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俺没想到会在湖州遇上他,更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是个四、五岁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