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随着这妇人行到村子边一处略显破败的土房前,妇人抬手轻轻将两扇虚掩的木门推开,“兄弟便请先坐,三巧下厨烧些菜来。”那妇人说完后便向一边的厨房行去。
俺打量了一下,就见这房子约有个两间屋的样子,屋里黑洞洞的。陈设除了一张方桌,两条凳子,和锄头、犁之类的农家用具,别无长物。俺向里间望去,内里是一张一米八宽的大床,那个大丫此时正从床上抱下一个二岁多大的孩子来。
“这是你弟弟?”待大丫将那孩子抱出俺友好地问。
“是我妹妹二丫!”大丫张嘴说道,她那双像极她母亲的眼睛再无一丝惧色了。
“让俺抱抱她。”俺伸过手去将那孩子抱了过来,那孩子也不认生,咯咯笑着任由俺逗她、挠她的痒痒。
那妇人进来见俺与孩子玩得欢,脸上浮出一抹微笑来。
这一餐吃得很简单,那稀饭里面见不到几粒米,便连米汤都称不上,下这水汤的茶也就是几块腌萝卜。
吃过饭后见那妇人在院子中洗衣,俺便向她讨了皂角子,打了一木桶水准备冲个澡。
俺走了一天的路,现在身上满是异味,不要说别人,便是俺自己闻着都难受。
光了膀子,将水从头上浇下,甚是痛快淋漓。冲洗间俺看见自己的腹部肌肉一块块隆起,手臂略一使劲,三角肌鼓鼓的,穿越后俺已将原来那个德孙的体质来了个彻底的改变。历史中的赵禥是在三十五岁时就拜拜了,俺取代了他可不想这么早死,现在俺有阎美人,有香香美人,一死她们可就成寡妇了。俺怕是会活个百岁以上,望着自己身上结实的肌肉,俺心中得意的想。
正洗着俺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俺,用余光一扫,就见那妇人,一双眼迷离地盯着俺的背部,手上还拿着正滴着水的衣物,这让俺有些自豪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见俺注意到她,妇人不好意识起来。她脸微微一红,说:“奴奴手上没多少气力,这衣物揪不干,兄弟能搭个手吗?”
“林二嫂也太客气,这庄稼把式的活俺做不了,可卖些气力的事俺还行!”说着俺上前抓住衣服的另一头,与妇人对揪起来。
也不知是妇人小脚立不稳还是俺揪衣服时用力过大,俺用力一带时,那妇人一个趔趄,便要摔倒。幸好俺手快,用臂弯托住了她。
把妇人扶正了,就见她面红似朝霞一般,两眼不敢望向俺。俺呆了一会才记起方才手臂处软软滴,当是正好托在那妇人鼓鼓的胸前。
这之后俩人默默无话,将一盆衣服揪完。随后俺便进屋想除去湿淋淋的裤子,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换洗的。
“林二嫂,俺没带有换洗的衣服。”俺尴尬地向外面喊道。
“你且等等,奴去公公家要一套来!”那三巧听了俺的喊声,便急忙起身匆匆行去。
等了许久妇人才回来,只见她衣服凌乱,发髻也松散了。她两眼微红递了一套衣衫过来,俺见她表情有异不禁脱口问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三巧闻言突然埋头伏在俺胸膛上痛哭起来。俺张皇失措,只好用手轻拍她的背,“是怎么回事,你且说与俺听,俺兴许可以为你想想办法。”
她伏在俺身上哭了许久,方才抹了眼泪坐于桌前诉说起来。
原来她本是十里外祖家村人,自小家里便为她在邻村订了一门亲事,那夫家姓李,书香门第,家境不错,三巧十五岁那年,出落得花枝招展,李家便来迎娶。过了门后三巧才知李家儿郎是个病怏怏虚弱公子。李家急匆匆要三巧过门,便是为了冲喜。没想到过门半年,李家公子一次性事没做,便一命呜呼,撒手而去。三巧也被披上克夫的名誉赶回了娘家。三年后有媒婆说合林家庄的林二,说是人老实厚道,家里日子也殷实,三巧的父母也嫌女儿命里克夫,巴不得女儿早点出去,就这样三巧嫁到了林家庄来。嫁给林二后头几年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第二年就为林家添了大丫,就在三巧怀上二丫时,不幸降临到这个家庭,那年蒙古人入侵淮西南路,县里抽丁运送物质,林二也被抽去。全村去了青壮三十余人,唯独林二死在了淮西南路。于是结合李家那件事,没多久祖三巧克夫的名声便传遍了林家庄。
“自奴的官人一去,便有些庄里不三不四的闲汉夜半来奴的门前滋扰,奴一个女人家也抗不住他们,从此被人人前人后的骂。这些奴也忍得,只是大丫她叔爷爷也-------还说什么左右如此,也不便宜了别人。”说到这里三巧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苦命的女人,被封建迷信殘害的女人,俺心中为三巧的悲苦境遇而痛心,却又无奈。只好温言安慰她,告诉她终有一天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独立,可以入朝为官,可以叱咤风云,便如武皇一般。
这一晚俺无法入眠,俺感到俺将要面对许多的抗争,军事、政治、经济及社会观念任何一方面的争斗都不会平静,都将是极其艰难的。
俺正思索间,便听见里屋一阵摸索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来到俺那地铺前。
三巧很亢奋,她那急迫让俺想起了完颜家的那个女人,她们竟有那么一丝的相像。许久她才喘息着伏在俺的身上,好似很满足的样子。
俺们就这样搂抱着,外面鸡叫头遍时三巧挪开俺搂在她细腰上的手,“奴要回去了,二丫一会便要小解,大丫也快醒了,官人今个累了一夜,睡个懒觉,一早奴就去讨些米来。”
“三巧,俺的褡裢里有几贯铜钱,你也不用去讨,就拿了去买米!”俺嘱咐说。
“奴怎么能用官人的钱,奴自去叔叔家讨些米来。”三巧说。
“那个扒灰的老东西那里不去也罢,俺这些钱原本便是要给你的,待俺寻到临安的亲戚,你和二个孩子的生活将来再不会这般窘困了!”俺温声说到。
三巧听了便不再推辞,将褡裢里的铜钱摸出,拎了米袋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