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尽的湖水,望着似乎永无尽头的俺没有动用李在湖州的这些人,若是就此杀进湖州府衙,难保赵崇洁不会对完颜花下手。
俺离开榆树巷子后一路快行,很快来到距湖州府衙不远的街角处。俺赵崇洁告诉俺:现在朝庭已基本上被谢皇后和贾似道把持。前些日子陈宜中来湖州正是游说赵崇洁改换名庭投靠贾似道。
陈宜中在话中透露赵均时日不多,也就一到二个月光景便会驾崩。福王赵与言之子赵孟頫立储之事已成定局,前太子赵禥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前太子府私设暗道,内中发现有女人残留的胭脂,现在满临安俱知前太子是采花大盗,结合他过往的声名,已无人不信。只是那暗道之中所藏并非民间女子,宜中从前内待大总管董宋臣口中获知,那藏于暗道中人极有可能便是已被宫中宣布死去了一年之久的阎氏。这一消息整个朝庭官员中都私下传遍了,人人都道那赵禥也太过胆大,官家的宠妃他也敢下手!”
“殿下,那陈宜中所说之事可是真的?”赵崇洁将陈宜中的话转述后两眼满是不信地盯着俺。
“他说的是真的!”俺点点头。事已至此俺不想再瞒着赵崇洁了。
“殿下,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有违人伦之事?你糊涂啊!”赵崇洁见俺认了,顿足捶胸道。
“赵爱卿,你并不知道内中情由!”俺叹息一声将阎美人病危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
“官家后宫纳天下美人数千,却从不顾及她们的感受。他将妃子们不过视为玩物,宠时便日日幸临,妃子们还要感恩戴德,不需要时便将她们弃如敝屣,可曾有一丝怜惜,可曾将她们视为同类?赵卿也是有女儿的人,若换了赵卿的女儿,又作何想?”
俺的话让赵崇洁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
“罢了,这事臣也不与殿下争辩。臣于半月前接到李少傅的口信,说是他们与张贵将军汇合一处,已在鄂州武胜关一带扎下根来,众人无主,只盼殿下西上筹划重振旗鼓。王总管还带一句话给殿下,说是一切安好,殿下勿念!”
王老太监这是向俺报平安呢!只要阎姐姐安然无事,俺心里就踏实。
“殿下如今有何安排?”赵崇洁问俺。
“既然李少傅他们已在武胜关一带落了脚,赵禥自是要西上与他们相会。”俺说到。
“殿下现在要沿水路西上已无可能。”赵崇洁皱眉思索了一会接着道:“现在沿江由江阴始至临江,水路皆已被贾似道的亲信把持,若走水路西上,关隘重重,难免不会被发现。臣以为殿下暂时在湖州呆上一阵,等贾似道等人的防范松了下来再西上为好。”
在湖州暂居一段时间也是个办法,完颜花如今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此时行动多有不便,若能在赵崇洁这里生产之后再休息一个月,俺便可带她一同西上了。
于是俺将夜入湖州府衙的缘由向赵崇洁说了出来。
赵崇洁闻言苦笑道:“原来殿下早就潜在臣这治所之内,臣却还在派人不断自临安打探消息。榆树巷子一事臣听府衙的都头说过,只道是流氓相争,也就随他去办了。却没想到殿下也被牵涉到其中。臣这便去将此事妥善处置好。”
俺接着向赵崇洁交待了几句,便坐在书房内静等赵崇洁将完颜花带来。
一柱香的时间,赵崇洁带了完颜花进来。此时两人相见,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当夜俺将完颜花交给了赵崇洁,俺告诉赵崇洁还要往太湖走一趟,完颜花怕是便要在他的府衙长住一段时间。在临安与王进分别后,俺还一直不知道他的消息,太湖的陆秀夫、孙家父女等人怕是已万分担心俺的安危了。
子时俺回到了榆树巷子,青嫂早已回来,这时依然坐在灯下未眠。
俺知她为完颜花的事情不安,遂告诉她完颜花一切安好,而俺明日便要离开湖州。俺将赵崇洁给俺的一张五两银票交到她手上,这一切只为那卖香烛的女孩,那可怜的女孩实在让俺放心不下她将来的生计,也只有青嫂能让那孩子有个家的感觉。
秋末的太湖湖面在清晨时节有些凉意,让人不禁要打寒战。俺坐于船头,将衣服裹紧,双目紧紧注视着前方,希望能巧遇上孙七的那一叶扁舟。而冥冥苍天似乎注定了俺与王进、孙七这些太湖豪杰的缘分,俺乘坐的那艘小船刚转过西洞庭山,就见孙七的一叶扁舟自淡淡的晨雾中钻出。
两下相见自是一番激动的场面,当即俺换了孙七的快船如飞向新安而去。
陆秀夫还是那般的飘逸风采,英姑依然是充溢着青春的活力,三巧那一双遗孤紧紧拉着英姑的衣襟,似乎忘却了丧母之痛。
王进向俺讲述了他从临安脱险的经历。让俺没有想到的是帮王进脱险的居然是那七岁的孩童赵孟頫。
那日王进与俺分手后并不放心,他在街角呆了一会便又远远尾随在俺的轿子后面。城门洞被堵时若不是项桂发的人马赶来,王进便要冲上来发起突袭。当赵与言父子的轿子回转时,街头早已大乱,无数禁军用刀枪驱赶行人并进行盘查。街头的王进急切间几无藏身之所。这时赵孟頫一眼发现了尚在街头茫无头绪的王进,他直接将轿子停在王进身边让王进扮成轿夫进了福王府,在临安呆了五天后王进才混出城。
“那个孩子聪颖过人,老王倒是喜欢上了他!”王进搔着头笑着说。
俺微微一笑,心说:他当然是很聪明,否则他怎么会成为名扬名后世的一代书画大家。只是如今他被贾似道看中,去做那有名无实的太子,若是历史重现,后世还会有这么一个开创了一代画风的大才子吗?
欢聚之后俺便与陆秀夫在湖边边行边谈此后的打算。陆秀夫建议俺不要再回到湖州去,他认为如今的湖州怕是极其凶险之地。
“赵知府是太子的人,以贾似道的心性他岂会轻易相信赵知府,必早已安排人手对湖州府衙进行监视,只怕这时赵知府已落入他们手中!”
陆秀夫心思慎密,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这一下俺心中惶惶不安起来。湖州府衙让俺牵挂的不仅仅是赵崇洁一家,还有完颜花也在其中,但愿贾似道还没有那快动手!
必须尽快赶回湖州,要把赵崇洁一家和完颜花救出来。俺做出了这个决定。
陆秀夫不赞同俺行险,当四人聚集到一起时他提议由他和孙七进湖州打探。
在他们三人力阻下俺只好同意了陆秀夫的方案。
陆秀夫和孙七走后俺心中一直不安,俺的心早已飞到湖州府衙。赵崇洁,你一切可安好?真没想到俺为街头泼皮出头,竟有可能带给你无边的灾祸!完颜花,本想让你过上平稳一些的生活,却没想到将你卷进这险恶的朝庭争斗之中,竟有可能给你带来生命之忧!
俺六神无主的在湖岸上转来转去,而王进得陆秀夫吩咐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俺,生怕俺一时冲动溜走往湖州去。
夜色降临时陆秀夫他们还没有回来,俺此时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屁股落不了坐,王进也有些急了,若不是陆秀夫一再嘱咐,怕是就与俺一起寻条船杀到湖州去。
英姑很镇定,她烧了两条大鱼,又从船仓中摸出一葫芦酒来,笑道:“殿下,这人是铁,饭是钢,饭还是要吃的。陆大哥本事大,这天下又有哪里难得住他!我爹他一身水里的功夫,那个什么贾似道要捉得了他们还真得有神仙般的本事才行!”
王进想了想一笑道:“英姑说的有道理,有陆书生和孙七哥去还有什么可难得了的,我这*得什么瞎心啊!来殿下,王进便与殿下痛饮一番。”
二人这么一说俺心中稍定,只是没有心思喝什么酒,但架不住王进的殷勤相劝,也只得勉强地喝了几口。平时俺酒量也不小,只是今日却不知怎么,几口酒下肚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子时,就在俺和王进再也耐不住时,就在便连英姑也有些担忧起来时,湖面上传来船浆拍打水面的声音。
俺们三人齐聚船头凝目望去,就见不远处湖面映出的圆月被水波驱散,一叶扁舟如飞而至。
陆秀夫和孙七回来了。果然如陆秀夫所判断的那样,赵崇洁出事了。
“湖州府衙被禁军把守了,外人根本进不去。周边的人家说今日下午酉时这帮禁军在一自临安而来,奉了皇上旨意的人带领下封了湖州府衙。后来秀夫打听到主事之人,却是一个熟人,那人殿下也识得!”
“是谁?”俺问。
“便是前太学生陈宜中!”陆秀夫说道。
又是他,这个陈宜中每每在俺关键处出现,而每次出现都给俺带来些麻烦,便如苍蝇一样让俺恶心。
当初俺怎么就没有将他当失踪人口办了!此时俺心中后悔不已。
“臣应试时曾遍交太学才子,与那陈宜中也有过换文,算得相互仰慕对方的才华。于是臣便递了贴子给陈宜中,得入府衙。那陈宜中知臣是李庭芝大人的幕僚,慑于李大人的威名,倒也十分客气。说起赵知府的事,他道是谢皇后亲下意旨捉拿,全府上下均要押赴临安候审。臣便托词李大人爱女有一首词要交与赵知府千金,正好臣事先仿了李大人爱女的笔迹写了一首,交与他看后始得允许与赵家千金一见。”
“赵家人可安好?”俺脑海中晃过了赵崇洁女儿的面容,俺还曾答应教她素描功夫。
“赵知府的千金告诉臣,她全家均还好,她从臣这首词中读出询问太子妃何在的意思,也用词告诉臣,太子妃晌午时便离开府衙去了榆树巷子。”
“那你们可曾见到她?”俺急切的问。
“臣等寻到榆树巷子时,那青嫂家已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