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千人千样,不管是官是民,最后总结一条,就是一切是为了活着。
有的人活着是为了一个“名”字,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如何去享受这个花花世界,还有的人活着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过着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没有人能够满足现状,即使是大富大贵之人也一样。因为欲望总是在不断的增长,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俺也不是什么善人,穿越前俺为那荷包里的钱发愁,梦想着有一天大发一笔横财,名车开着,美女抱着,还有一堆手下拥着。如今俺穿越了,先当了王爷,又做了太子,还把理宗的宠妃阎美人也收了,在与贾似道和谢道清的斗争中,尽管有些曲折,但最终俺笑到了最后。自穿越后俺就生出一个大大的野心,那就是要如秦皇汉武一般名扬千古,所以俺现在求得是名。
不过俺并没有忘乎所以,俺知道后面的路还长着。蒙古国俺有决心也有信心打败它,但对江南这片土地俺却心中没有底。在那里有太多的漩涡,每个人都有太多的心思。在那里因土地肥沃,生活尚还富足,不少平民百姓因此而并不关心中原的故土,不愿赋劳役,不愿亲人分离,他们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在那里士子和官员们一个个口若悬河,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腹的自我,一但触及他们小集团的利益,他们能以辞官来威胁高高在上的皇帝,敢在朝堂上悍不畏死的以头撞柱,但当面对蒙古国大军的侵略时,他们却骨头颇软,一味求和,只盼多送些银帛便能让侵略者自己退去。为此俺深思,俺能驾驭得了江南这些奇怪且让人不解的人们吗?他们过惯了奢侈安逸的生活,心中的热血早已冷却,并不希望有一个好战的皇帝,将来,他们会以怎么样的决心对抗俺的强权政治呢?当与文天祥大哥一会后,俺对此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文大哥还在庐江,他三年守孝之期已满,本来是要重新回朝任职,却因俺与临安的决裂而踌躇不定,既婉拒了俺邀他到重庆共建大业的邀请,也回绝了临安谢道清要他入朝的旨意。当俺的船行至九江时他正站在码头的高处向俺这条大舰眺望。
在江边的小亭里俺与他席地而坐,叙说着往惜情谊,展望着未来大治的前景。对俺的共和民主制度,文大哥一如当年不予以赞同,在他的心里,没有皇权没有士大夫统治的社会简直是难以想像的。
这一次他再次拒绝了俺对他的邀请,这拒绝的理由让俺哭笑不得,仅仅是因为俺那重庆小朝庭并非正统。要证明正统容易,俺有理宗传位于俺的密诏啊。拿出理宗的密诏后,文天祥还是不认可。为啥?文天祥话说得也在理,天下士子的心向着临安呢!
俺的重庆小朝庭是武夫的朝庭,代表的是军队的利益。文天祥是士子,他维护的是士大夫阶层的利益。两种不同的政治理念使俺和他之间有了一丝的不和谐。不过我们二人之间,在民族的气节上这一点是相通的。
“若殿下能重继近三百年大宋正统之帜,天祥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分别时文天祥郑重对俺说道。到此俺清楚了一点,便连文天祥这样的人都持这一态度,俺要建立一个新的社会,一个由天下百姓做主的社会,而非仅维护封建士大夫的统治地位的社会,将会有多大的阻力。
与文天祥憾别后,在南下的途中,沿江的各州府不少文武官员及一些地方上的豪强都对俺表现出了足够的热忱。他们登上俺的这艘大舰,奉上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珠宝,所为只是他们的地位及利益。在他们的心目中,俺这位拥有强横军队的前太子,此去临安必可夺回皇位,登上偏安朝庭权力的巅峰。望着他们一张张谄媚的脸,俺心下起伏不定。俺将来的路如何去走,兴许俺要用血来打破大宋的旧秩序,用强权的军政府来使大宋走上民主共和的道路。
船行瓜州俺与李庭芝又做了一番会晤,李庭芝的态度使俺终于彻底失去了对南方这个朝庭的兴趣。
与李庭芝的相会是在瓜州江边的一座望江亭上。对李庭芝俺一直怀有期待,在南宋史中关于李庭芝的描述不少,称他出生时,家中的屋梁上忽然生出一朵灵芝,令人称奇,认为是生男的祥兆,庭芝由是命名。少年时,他就表现出了超常的天分,“日能诵数千言,币智识恒出长老之上。”在嘉熙末年李庭芝已中乡举,恰逢那年蒙古大军南下,大宋的长江沿线防务十分紧急,面对危局李庭芝毅然放弃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机会,来到荆州,投奔当时赫赫有名的罕帅孟珙帐下,向其献策,并请求奋身效命。孟珙向来善于识别人才,见李庭芝相貌魁伟,谈吐不凡,知道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就留下了他,并对儿子们说:“我认识的人很多,没有比得上李生的,以后他的名位肯定会超过我。”而李庭芝果然不负孟珙所望,他以宽厚待人,忠诚智计赢得了孟珙旧部的支持,在与蒙古军的交锋中屡立战功,从而做到了两淮制置使的位置,被称南宋偏安小朝庭的顶梁柱。
李庭芝其人从骨子里还是个儒生,他生于大氏族家庭,尽管他对普通士卒和百姓和善,但与文天祥一样有着很强的阶级观念和皇权思想,俺主张的天下人的国家由天下人治,人人平等的思想在他眼里成了歪理邪说,对妇人参政更是嗤之以鼻。
但有一点,李庭芝是坚决的主战派,他对蒙古国持有不妥协的态度,对俺恢复中原故土的决心持肯定的态度。南方朝庭两次对西宋展开的战争都受到他的抵制。
“陛下是一个有大志向的明主,臣虽不苟同于陛下的民主共和制,但臣明白如今唯有陛下可拯救这日薄西山的汉姓江山,臣愿为陛下北伐的前驱,但臣乞盼陛下能放弃那些奇怪的想法,遵循旧制,如此方能得天下士子之心!”最后李庭芝向俺说。
这不可能!俺不会在民主共和上向任何人妥协。这三年来,俺一直在武威军的将士们中宣扬民主共和思想,也正是对这个理想社会的乞盼,武威军才能形成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若是俺因文天祥和李庭芝而妥协,俺如何对得起那些将士们,如何对得起李恒兄弟!
俺默默与李庭芝分别,不破不立这一句成语一直在俺的脑海中盘旋,也许摊子只有被打烂以后才更好收拾,不过俺不想当这个打烂旧摊子的人,因为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也流着炎黄的血。
进入运河后俺所乘的船一直便没消停过,沿途的官员和乡绅们通过各种渠道来拜见俺这个西宋小朝庭的中兴皇帝,试探着俺若是登基临安后将施行怎样的大政方针。当俺终于抵达临安时,码头上并末出现预想中的人山人海热烈欢迎的场面,除了项桂发和他所率领的侍卫禁军及俺那个便宜老爹荣王与芮派来的王府中人,只稀疏的簇立着吴潜、江万里、李昂英几人和一个太监。
俺心中预感到必是俺沿途对地方豪强及士子官员的态度引起了临安朝臣对俺的失望。果然在向皇城行进的过程中吴潜摇着头叹息地对俺说道:“殿下做事总是那么性急,一点也不懂得顺应时势,这朝庭哪里又能离得了氏族大家的辅佐!”
对吴潜的叹息俺没有去回应,因为俺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这样一个日薄西山的江南朝庭俺便是不要也罢。俺只想保持与临安的协作,一心一意经营俺的地盘,选择时机向中原进击,当平定北方大地后再来迫降江南之地,抑或是以武力来征服。
本来谢道清是想叫俺到皇宫歇息一夜的,但俺既无意得这临安朝庭,遂选择到荣王府过夜。
入荣王府后自是与便宜老娘黄氏相拥而泣一场,随后便与荣王做了一番深谈。现在的俺已非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赵禥,俺毫不避讳的向荣王端出了俺的想法。对俺放弃临安自立山头的想法荣王捶胸顿足,痛骂俺不该放弃祖宗的基业。俺理解他的心情,这皇权对他太重要了,当俺被剥夺去太子身份后,他在临安的日子可说是度日如年,也只是在最近传闻俺要回来继承大统他才门庭光鲜起来。
在荣王府这一夜还是有不少朝臣中的旧识来探望俺,他们无一例外的劝说俺要依祖制依靠士大夫治国,说那些武人不过是粗鄙之夫,若得重用将来必会祸害国家。对他们的劝说俺只是笑而不答,只推说一路劳累,礼送出了大门。
次日的早朝俺是不慌不忙在那三百警卫的拱卫下步入皇宫的。进皇城朝天门时宫中的禁卫想阻拦俺的警卫进入,为此双方发生对峙,后来项桂发赶来,经向谢道清请旨,一场即将发生的冲突才得以平息。
俺的三百警卫占据了朝堂的大门让朝臣们很是惊慌,他们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俺运功细听,无非是说这中兴帝也太过嚣张,没有将朝庭的威严及满朝的文武官员放在眼里。
俺不理会这些议论,昂首从文武班列中走过。到得御座前,就见前方谢道清坐在垂帘之后。
透过珠帘俺看到谢道清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冷笑,那冷笑中还透出些许的得意。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只是她没有想到俺也不是省油灯。俺早已洞悉她的阴谋,项桂发对理宗的忠诚使俺在临安朝庭里埋下了一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