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船驶向江心,张狂虽有察觉,但未动声色。
燕筱柔却有些变色,正要起身,张狂却在桌席下按住了她的手,燕筱柔看了一下张狂,才没有当场发作。
三巡茶过,张狂便言道:“雪卿姑娘不知有何请教?恐怕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雪卿淡然道:“今日相邀,是想请公子办一件事……”“哦?有何事,请直言……”张狂口中言道。
优雅地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下,雪卿那迷人的魅力顿时毫无遗漏地展现了出来。这雪卿,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不仅美,而且懂得如何表现出自己的美。这一点上,至今为止,张狂见过的女子中,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她。
灵芸虽然很漂亮,但是,却不如这雪卿那举止间透显的风韵。毕竟,灵芸还太过青涩。
雪卿缓缓放下了茶盏,出言道:“雪卿请公子前来,是想请公子参加诗会……”张狂不解,说道:“诗会?不知是什么诗会?”
“自然便是吟诗作对,相谈风雅的盛会……”雪卿口中言道。
张狂脑袋一阵发晕,言道:“在下才疏学浅,若是恬不知耻地参加,怕是辱没了这风雅盛会,雪卿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但实不敢从命了……”
雪卿笑了笑,言道:“妾身早料到公子会这么说,但既然公子不愿,妾身也不勉强公子,雪卿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公子可否相告?”
“请讲……”
雪卿道:“不知……公子与翰林院大学士张若虚是何关系?”
张狂回答道:“若虚先生乃是在下的……老师,却不知雪卿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雪卿神秘一笑,却未答,只是言道:“原来如此,公子竟是圣儒书院的弟子吗?难怪才华横溢,能够作出方才那传世佳句,既然公子是若虚先生的高足,想必是知道令师的行踪了……”
“……老师他,他已到京都……”张狂口中道。
雪卿问道:“自郢阳的大战后,若虚先生可是已经成为与公孙留侯等人齐名的人物了,而且,现在天下人都知道,若虚先生与公孙家已势成水火,想来,若虚先生若是号召天下,必定一呼百应,到时候,势头也不比公孙家低啊……”
张狂默然,现在天下除了青阴众女,没人知道张若虚已经死去的消息,而偏偏讽刺的是,张若虚死后的名声,竟然远远超过生前。
雪卿见张狂不搭话,随即笑笑言道:“公子方才所作的诗句,清丽浪漫,与若虚先生作的一首辞句神韵相合,可否再请公子吟诵一遍,妾身想抄誊下来,装裱一番。指不定数年之后,这首诗句能够卖上个千金也不一定……”
“雪卿姑娘取笑了,在下的那点斤两,实在不堪……”张狂口中言道。
张狂虽然是盗版,但盗版也要讲信义,要是恬不知耻地说是自己的,那万千粉丝又如何容得下他?!
但最后,张狂还是将这一首诗句缓缓念了出来,雪卿记忆甚好,又听了一遍,便尽数记下,仔细回味了一下,雪卿道:“这首诗实在精彩,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这头一句便让人遐想无数……”
张狂汗颜,自己是不求甚解地死记硬背,可不知道这首诗的深意。只不过是想起这吟诵灞桥的诗句,一时诵读出来。
雪卿乃是一代才女,与卓文君一样,饱读诗书,张狂颇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张狂摇头一笑,言道:“雪卿姑娘才思敏捷,这诗中之意,一读便通,在下真是献丑了……”
“公子可知过分谦虚,便成虚伪了?”雪卿口中如是地道。张狂哑然,也实在找不出话,只得苦笑了一下。
雪卿掩嘴笑了一下,说道:“这诗林大会少了公子,雪卿也觉得无甚趣味,倒是不去也罢。也就只能到銮华阁见识一下了……”
张狂愣了愣,銮华阁?!这名字……好像很熟,銮华阁,銮华……栾华!!!???
“还请雪卿姑娘相告,那銮华阁在什么地方?”张狂压下了惊喜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雪卿道:“公子对那銮华阁有兴趣?那里是京城最大的舞坊,公子难道喜爱歌舞?”燕筱柔也是不知道详情,也是略有些奇怪地看着张狂。
张狂心思急转,口中道:“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雪卿说道:“銮华阁虽是众多风雅人士聚集之地,但是,不到开坊时间,除了舞姬以外,不能进入,公子想要进銮华阁,怕是还有些困难……”
张狂道:“銮华阁的开坊时间是什么时候?”“每月的十五,銮华阁方才开放一次,供那些风流才子们饮酒作乐,谈论风花雪月。”雪卿如是地道。
“十五……十五……”张狂喃喃地默念了两遍,算了算,今日却才初六,还有九日,那銮华阁方才开坊。张狂心念一转,笑问道:“不知十五那日,雪卿姑娘是否要登台一舞?”
雪卿神秘一笑:“那日你若是来了便知道了……”
雪卿当下便将銮华阁的位置告诉了张狂,张狂记了下来,虽然心中狂喜,但是脸上始终是古井无波的感觉。
饮过了茶,谈论了些许时间的诗句,张狂便要告辞,雪卿却也不挽留,红船登岸,张狂便和燕筱柔下了红船。
张狂走上了岸头,燕筱柔忽然问道:“你……难道想收了这雪卿?”张狂一噎,说道:“我几时说我想收雪卿了?”
“那你对那个銮华阁为何这么上心?”燕筱柔不禁问道。燕筱柔的语气颇为不善,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却是燕筱柔最痛恨的,因为……她就是被那采花贼污了身子……
张狂摸了摸鼻子,讪讪地一笑,说道:“这其中还有很多牵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
燕筱柔哼了一声,却不再多言,张狂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
张狂一笑:“当然是去銮华阁探一探了……”
……
燕筱柔的武功不弱,与青阴相当,而青阴连当初的张狂都要吃个不小的亏,燕筱柔身为洪仙会的一个部主,即使修习的武功不如青阴,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青阴的内功修为甚高,特别是在与张狂合体时,那玄奥的状态,让两人获益不浅,青阴的修为甚至隐隐有大突破的感觉。倘若青阴修为有成,加上洪仙会那诡秘莫测的武艺心法,就算是碰上公孙留侯也不惧!
青阴修炼的是玄牝真阴,乃是一门阴阳相济的功法,而燕筱柔修炼的是一门名叫若水玄劲的心法。取上善若水之意。正所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这若水玄劲也是一门高深的心法。
若是承天地阴阳之道是天道,那这以柔克刚之道,便是大道。
张狂身怀帝释天经这绝世奇典,也要经过磨练方能成就盖世绝学,燕筱柔的若水玄劲乃是大道,承天意,顺人心,以柔克刚,以弱为强,倘若有成,也是一段旷世绝艺。
但天下能够成就绝艺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是张狂,遇到龙牙和慕容非寒之后,也深深了解到自己目光尚是短浅。天下奇人无数,公孙帝尊这天下第一人是否名副其实,也还犹未可知。
单单一个天罗宗宗主姬如便是公孙留侯那一等级的高手,更何况,这魔道四宗之上,还有三派!
现在一个单单的曹正淳,就算是连靠山王慕容冲那样的强者也不敢轻动,可想而知,那曹正淳的厉害着实非凡!
当务之急,张狂还需要找到那药王炉,早日除去身上的剧毒,药人之躯虽然强劲,但是后患无穷,稍有不慎便要陷入万劫深渊。
若不是因为公孙婉儿那件事,张狂到现在恐怕都还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傀儡。
而且,张狂近来似乎隐隐觉得,自己的心性竟渐渐趋向于残暴!任何胆敢站在他面前的敌人,张狂都会无缘无故地生出一股绝戾的气息,恨不得将敌人撕成碎片的感觉!
张狂知道,这是药人服用的一种名叫“血魔疯癫丸”的药物之后的后遗症,虽然张狂以意志强行不服那药丸,但是,那残留的药性,竟然还在渐渐起作用!
所以,张狂一刻也不敢耽误,一有消息,便立即查探。
张狂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想,也不敢想,若是他变得残暴不仁,会不会伤到灵芸她们?
上一次,张狂已经失手杀了公孙婉儿,张狂不想再伤到任何他关心的人。
而现在,公孙婉儿的尸身被盗,下落不明,张狂已经不想再发生什么悲剧,灵芸也好,青阴也罢,倾国和红颜也是,她们,都是张狂关心相伴的人。
甚至于燕筱柔,自从上次事件后,那便有些暧昧的关系,燕筱柔也在张狂的保护范围中。
张狂不是滥情的人,但是,他也不是死心眼的人,只要相爱,有什么顾忌?能够在一起,开心幸福就行了,哪管那么多?
两人来到了北城的玄武街,那銮华阁,便是在这玄武街的天行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