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楼,与金钱赌坊比起来,简直就是风雅至极的场所了,虽然万春楼也是一家妓院,但是,正和它的名字一样,万世争春。
宋青乾只是曹正淳收买的一个小小尚书,但是身为兵部尚书,能够贪墨的官银实在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就像那战防兵器库的兵器,必须是召集工匠,精心锻造。而宋青乾却只是在铁匠铺买了一堆破铜烂铁,其中的差价,可不是几千几万的事,至少是在百万之上!
所以,这中饱私囊的宋青乾,也可以算得上富可敌国的人物了!
但是倘若有一天曹正淳垮台,那宋青乾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这宋青乾文不文,武不武的,只能用草包来形容,就算是身为兵部尚书,但是手上却掌握不到实权,没有兵马,而且以他的才智,根本不可能发展什么势力。
张狂冒充曹正淳亲信,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那便说明,他并不是曹正淳的心腹。
而他之所以要宴请张狂的原因,也是想要巴结张狂,以便能得到美言,倘若成为曹正淳的心腹,恐怕这京城中,也便能横行无忌了!
张狂心神一转便已明白这宋青乾的想法,不由暗中道:“这宋青乾真是傻得天真,如此浅薄的伎俩又如何瞒得过我?哈哈,不过,我连曹正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但是宋青乾自然是不知道张狂心中所想了,否则的话,定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张狂和宋青乾在万春楼的贵宾间,张狂无心与他交谈,只是东拉西扯,宋青乾和张狂酒过三巡,已是有些醉意。
宋青乾便道:“张大人现在得厂公器重,将来的成就定是不可限量,小弟我以后还要多仰仗张大人的帮助啊……”
张狂道:“无妨,只需对厂公尽忠,总会有一天你能得到重用……”
“哈哈,承大人吉言,小弟定当肝脑涂地……”宋青乾还文绉绉地吐了一句。
张狂摇头笑了笑,宋青乾喝得兴起,口中道:“有美酒佳肴,怎么少得了美人相伴?哈哈,来人啊,请几位姑娘出来,让我们看看这万春楼的女人是不是比外面的更风骚?!”
虽然这些话十分粗鲁,但是宋青乾是兵部尚书,身后带着的足足三十个都是佩刀的侍卫,这等排场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虽然万春楼人来甚众,但是后台毕竟也不是滔天,堂堂六部之一的尚书,虽然万春楼不一定怕,但是却不愿意交恶。毕竟这兵部尚书可是曹正淳安排的人。
在京城中敢招惹曹正淳的人,怕是真的没几个。
张狂身上穿着翰林院的朝服,自然也是没有几个人敢来问罪。
万春楼的女子都是和灵芸一样的才艺名妓,只不过,万春楼是一所妓院,由不得她们是不是卖身,不像灵芸那样,自己开一间舞坊。
毕竟像灵芸这般有地位的女子也不多,那雪卿的舞艺不在灵芸之下,但是名声却没有灵芸响,这是为何?因为灵芸的身份地位远远高于雪卿!南阳郡主,镇南王的干女儿,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了不起的名头。
来伺候张狂和宋青乾的女子一共有四名,分别名为素心、素娥,璎珞以及彩袖,四个都是才艺兼备,而且生得千娇百媚,也算十分出众。
张狂可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家里都还有几个女人虎视眈眈的,要是再招惹几个,怕是用不了多久,张狂就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宋青乾毛手毛脚的,不断地揩着油,张狂看这酒宴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要告辞。不料宋青乾将璎珞和彩袖推向了张狂,一边笑道:“张大人,来,这两个今晚就属于你了……”
张狂假扮的张若虚虽然已经看上去五六十有余,但是张狂的目光甚至尖锐,而且身形高大,自有一股宽厚的感觉,那两女有些庆幸,但又略带怜惜地看了一眼那素心和素娥这一对姐妹。宋青乾那看着就令人发呕的肥胖身体压上去,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张狂看了看这璎珞和彩袖,推却道:“宋大人不必这般客气,本官年已近暮,这齐天艳福却是无法承受,宋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宋青乾想起来曹正淳是宦官,是不是忌他人干这种事呢?一想到此处,宋青乾的背心冷汗澄澄,口中立即笑道:“哈哈,我也只是叫她们上来陪着喝喝酒而已,其它的,却是不敢多想……”
张狂也无心逗留,正要告辞离去。
一个护卫冲了进来,向宋青乾道:“大人,有人在底下闹事,指名点璎珞姑娘四人下去陪酒……”
宋青乾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正在苦恼,看了一眼张狂,问道:“他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嚣张!”“回大人,他们好像是东瀛的遣武使,身边还有礼部尚书陪同……”
“妈的,又是李叔正,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东瀛遣武使?是了,定是那东瀛的遣武使来了,礼部乃是外交所在,不过,他不知璎珞她们在我这里吗?!居然敢这么嚣张?!”宋青乾口中如是言道。
张狂不明就里,问道:“东瀛遣武使是谁?”张狂不敢多问,害怕宋青乾看出什么破绽。
宋青乾却摇了摇头:“我也未知详尽,但是东瀛小邦,三年派遣一位使者到京城朝奉,今年恰巧是朝奉的时候,不知这次来的是何人?”
那护卫道:“万春楼的东家让卑职来问大人的意思……”
宋青乾知道是东瀛的遣武使,却有些犹豫了,看了看张狂,说道:“他礼部虽然主外交事宜,但却管不着我兵部……”
正所谓先礼后兵,世人传颂,礼部的地位在兵部之上,礼部主外交、科考、供奉、祭祀等事宜,牵扯范围之广,的确不是兵部能相提并论。不过,兵部掌管京城守城兵马调配,足足五万城防军,一万御林军。
这也是曹正淳为什么招揽宋青乾的缘由,兵部掌管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却是最主要的命脉军防,一旦掌握在手中,那就等同于掌握了京城的所有形势。
张狂出声阻拦道:“既然同朝为官,也不好起什么争执,既然他们如此想要,便让与他们,也好交个人情……”
宋青乾想了想,觉得有理,又有些不舍地看了一下璎珞四女,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让与他们了……”“宋大人,既然我们闲来无事,那礼部尚书李叔正又在此处,那我们便去拜会一番……”张狂口中言道。
几位女子看向张狂却有些感激,宋青乾那尊容的确让人难以承受。
礼部驾临众部之上,乃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兵部掌兵,工部援建,刑部牢狱,吏部授迁,户部查民,但是这五部加起来的事务,都不及礼部。
其中外交、祭祀,更是牵扯到国之大运,是故,每每皇帝重用的人,都是在礼部中挑选。
而李叔正身为礼部尚书,自然也是深受重用,但却不是受皇帝重用,而是受靠山王重用,现在靠山王摄政,最为器重的,便是礼部的人。李叔正便是其中之一。
相比之下,宋青乾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投靠的是曹正淳的一边,却不是曹正淳的心腹,而又不敢与靠山王较劲,所以,只有庸庸碌碌,不敢进言。
虽然宋青乾也想过投靠靠山王,但是,若是让靠山王发现,他是这文不文,武不武的假状元,怕是立即要被抄家押送牢狱。
所以,宋青乾只有沉默。
原本今日在张狂面前回绝了那李叔正,就是想表明心志,追随曹正淳。可是没想到,眼前这翰林院大学士,不要说不是曹正淳的亲信了,就连他本人也是假扮的。
所以,这宋青乾注定上不了曹正淳的大船了。
张狂心中却感到有趣,东瀛遣武使?那不就是和唐朝时代的遣唐使一个含义?张狂倒想看看,这东瀛的人是怎么样的,张狂不是和平份子,否则也不会成为黑帮巨首了。
对于东瀛这两个字,只要是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人,都或多或少敏感。这不仅是关系到民族争端的问题,而是世仇啊!中国和日本,从明朝开始,倭寇入侵开始,就开始了这民族之间的斗争!
作为一个黑帮头头,张狂对于日本人的态度是,一有异心,立即杀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张狂手里的鲜血,便有大半是日本人的,虽然日本的三和会十分强大,但是在张狂的地盘上,任何日本人,只要敢惹事,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死!
为此,张狂和三和会还发生过几次大的冲突。
张狂嘴角露出丝丝略显残忍的微笑,张狂不是一个好人,也不屑于去当一个好人。而且,这世仇积累之深厚,不流血就想解决,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世上也有一个东瀛,而且看来发展竟然和古代中国一样,那张狂心中就生出了一种玩味的感觉。
这东瀛狼子野心,倘若现在就把它掐灭,那该如何?
张狂骨子里就是一个愤青,虽然现实社会里,这愤青二字,颇有贬低的意思,但是,张狂就想当一个愤青!
……
李叔正乃是靠山王最为信任的几人之一,可以说是靠山王心腹了,而这接待外邦来使,自然是他本职的工作,而且,每当自己接待外使,看着那番邦外夷使者那欣羡的目光,李叔正心中就会觉得十分自豪。
这一次接待东瀛的遣武使,李叔正有心扬威,又听闻东瀛小国喜欢这男女苟合之事,所以带着这东瀛的遣武使到了这万春楼。
可是,让他恼火的是,这最为出名的四女竟然已经在陪客,一怒之下,摆出官威,原本想这样一来,这万春楼定是唯唯诺诺,不敢违抗。
可是,已经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万春楼竟然还没有将这几位女子送来!
李叔正正要大怒,张狂便到了。
“张若虚拜会李大人……”张狂的口中如是地道。
李叔正心下一惊,翰林院大学士可是朝廷正一品,相当于左右丞一类的人物!立即笑着相迎:“张大人怎的在这万春楼?也不知会下官,好让下官为张大人接风啊!”
张狂哈哈一笑:“无妨,本官也是今日才回京,刚才听闻李大人在此,便前来拜会一番……”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坐在李叔正身旁的一个宫服男子。
大概二十六七,目湛神光,宽耳厚唇,只是鼻梁甚挺,显出一丝孤傲之意。张狂笑问道:“这位便是东瀛的遣武使吧?不知如何称呼?”
李叔正笑道:“让下官为大人引见……”
李叔正相互介绍了一下,这东瀛的遣武使,名为吉备真备,乃是东瀛备中豪族子弟,是东瀛的皇亲。与奈良孝谦天皇同为宗室,在东瀛可以说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那吉备真备听到张狂的身份竟是翰林院大学士,目中闪出一丝怪异的神情,跪拜叩首:“嘿,请若虚大人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