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心性很是坚韧,做事情都力求有个结果。当下除了睡觉休息,剩余的时间全部用来挖坑。这里也很是奇怪,月亮总是挂在天际,不肯落下,就算是在树梢上摇摇晃晃,马上就要落下,但是转眼间又已经升到头顶。
这些日子他经历的怪事已经很多,这时候再不去理会,一心想要在地上挖出坑来,把那两个不知名的人葬了。那白狐倒是乖巧,始终陪伴在他身边,见到他饥渴劳累,就会为他采来果子。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寒晨一锄刨下,耳中听到的,不是往日的叮叮的反弹声音,地面上竟然被他刨出指甲大小的一个坑来。他心中兴奋,又是一锄刨下,这一次,却是再也刨不动了。
他嘿了一声,扔掉锄头,自己坐在那里生气。白狐一直观看他神色,这时候叼了一卷东西,给他送了过来。
朱寒晨拿在手中,感觉那东西像是蚕丝织成,却又比丝绸坚韧,厚重很多,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织成。他满心疑惑打开,上面同样写满字体,只是不是先前所见古怪文字,而是古拙大气的隶书,每一个字,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完上面所记载,他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这上面所记载的,却是一个千古的秘密。他虽然不知道上面所说的具体教派是谁,但知道这些事情传扬出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上面记载的,涉及到两个大教,这两个教派,正是清玄跟他说过的,列仙阁与幽冥界。前者是修身养性的道家所创;后者则是被现在修真者所不齿的邪魔歪道。穿白的,正是列仙阁祖师凌虚;衣黑的,却是幽冥界鼻祖无寿。
篇中所载,却是凌虚与无寿本是同宗,二人共同在此结庐炼丹,培养真元灵根,参透天地玄机,在此举化飞升成仙。
朱寒晨从记载中知道,自己先前所见,只是两人抛弃不要的肉身俗体,而这白狐,就是凌虚所养之物,只是凌虚还没有修炼到携带它共同飞升的境界,这才把它留在此处,即便如此,这白狐也已经有了数百年的道行。为避免白狐受到伤害,两人飞升之前,用法力在居住之处结下一片截界,阻住外面闲杂人等入内。
合该朱寒晨机缘巧合,白狐外出炼丹,这才将截界打开一条小小的通道,朱寒晨这才得以进入,否者就算是走到近前,只凭他一双肉眼,怎样也不能知道面前别有一番洞天。
《云笈七籤》正是两人留下,自外界开启截界之关键所在。因为两人均是道法高深,举化飞升之后,留下的任何一点东西,对于想要修成大道的人来说,都是稀世奇珍,世人都想进入截界,所以以云盖天之流都为《云笈七籤》着迷,也就不足为怪了。
也是朱寒晨有松龄道人内丹在身,救了白狐,所以才会有此机缘,世人常说好人有好报,看来这句话着实不假。
朱寒晨合上卷书,呆呆出神。他本身并不愚笨,只是一连串的奇事全部应验在自己身上,而且时间距离太短,自己一时间不能适应。朱寒晨看看地上的小坑,向白狐道:“神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尽心,实在是力有未逮,这可怪不得我了。”他虽然做事有始有终,但并不是一味蛮干,见到自己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自然会选择退却。
白狐尾巴摇了几摇,重新带了朱寒晨离去,这次去的,是凌虚、无寿两人藏书之处。
朱寒晨先前没有细看,这时一排排望去,《度人经》、《黄庭经》、《坐忘论》、《老子化胡经》、《登真隐诀》、《金丹大要》……满目书籍浩如烟海,拿不定主意从何入手。白狐仿佛看透他心思,为他选来一本书,首页上两个大字‘庄子’。笔迹遒劲有力,却不知道是谁的笔体。
朱寒晨轻轻翻开首页,只见上面写到:《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正是第一篇的总纲。下面写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朱寒晨只看到几行,已经被深深吸引。当下不知疲倦,痴痴迷迷的读下来。白狐在旁边服伺,待到读完一本,就为他找来另一本。如此不知过了多长时日,已经看下多半屋子书籍,想要再看,却被白狐把书夺下,硬生生拉出屋来。
来到外面,才知道时节大变,四处闲走,发觉四周景色颜色艳丽,竟然不是先前所见黑白两色,心中大是疑惑,再看看脚下,黑白相间的石子小路,居然也已经是五彩斑斓。就是那间自己昼夜读书的白屋子,也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已经难寻旧日影子。
他大步奔出,却见凉亭下两人身上衣衫依旧是黑白两色,没有丝毫变化。当下又回到两人飞升之处,两具尸身还在,身上的衣衫,也依然是旧时颜色。
朱寒晨大惑不解,向白狐深深一躬,道:“神狐,你倒是告诉我,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白狐抬起前爪,指指地下的太极图。朱寒晨凝神观看,黑白相间的阴阳鱼蠕蠕而动,渐渐地旋转起来,它越转越快,黑白的界限渐渐模糊,只有一片混沌的迷茫。
朱寒晨看到头晕,索性闭上眼睛,凝神思考。蓦然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道:“正是这样,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象生八卦,天地万物,无出其左右,归根结底,阴阳二字。这阴阳鱼正是对这世界最简单的注解。混沌才是这世界的根本。世界本无善恶,只是人心作怪,这才生出许多事端。景色也是如此,只是人心情不同,所以才会看出不同的色彩出来。”
想到此处,他大是高兴。眉头刚刚舒展,却又紧紧皱起。头脑中又涌起一个念头,“初入此地,只能看见黑白两色,现在却能见到万紫千红,既然是心情变化,这变化却不知是好是坏。”向白狐道:“神狐,你虽然有灵性,却不能指点我的迷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念头刚刚到此,耳中传来簌簌的声音,抬头望时,四周草木的颜色正缓缓退去,叶子也开始有了些许的飘落。他猛然感到一种秋天的萧瑟。就在这时,叶子很快纷纷的落下来,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掩住了地下原本斑斓的五彩石子路。
境由心生。天人合一。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与世间的万物相通的。朱寒晨本身很是聪明,即便如此,也不能很快参透这些道理。
但是这些日子,他所接触的,都是道家高人,平日里言谈之间,已经对他有了潜移默化的熏陶。在截界中的岁月,所读的,都是道家经典,虽然仓促之间不能全部明白,但只要是其中的微言片句流传出去,都会被世人追逐,奉为至宝。而他却在这些精妙无比的经典中昼息夜眠,虽然没有人指教,但是所接触的,都是这些,就算是不想弄懂,也是万难。
这样想来,他有这种想法,也就不足为怪了。他自己一时不能释怀,也是因为这之间的转化太过迅速之故。而他朱寒晨,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着机缘巧合俗家小子而已。
领会到道家玄妙,朱寒晨重新回到屋中,埋头苦读。读到头晕之时,就练习胡天石所教吐纳功夫。这本是道家入门的极其浅显的心法,但在白狐的灵药帮助下,却也起了很大作用。练到后来,他竟能数日不吃不喝而不绝丝毫倦怠,却不知另一门辟谷的功夫,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初有小成。而自己浇筑灵基的本事,也在不知不觉间增加了。
这一天来到剑室。黑白双剑仍旧静静的放在原处。朱寒晨心想,自己连日来苦练,也不知道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当下伸手拿起一把白剑,白剑沉重,压得他手臂下沉,他体内真气自然流转,运转到胳膊之上,感觉那剑已经较之先前轻了几分。他挥舞几下,遍体生寒,剑室中也有了淡淡的寒意,居然有无尽的冷气在剑身上挥发出来。
他一时兴起,练习了一套剑法。刚刚练到一半,剑室中寒气已经浸透骨髓。当下真气自丹田直冲上来,迅捷无比的传遍全身,顿时寒气大减,身子说不出的舒服。白剑上发出的寒气随之增强,*迫朱寒晨不住催动内力与寒气抗衡,这一来,倒好象有一位高手陪他习练内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