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年醒来之时,已经身在一个山洞当中。周围生着一堆篝火,朱元武二人正眼睁睁的等他醒来。见到姜永年睁开眼睛,都是大喜过望。朱元武不知从哪里找来些野果,取了给姜永年服下。姜永年吃了几枚野果,从怀中掏出几枚丹药服下,气色渐渐好起来。喘息了半晌,忽然喉头间咕咕作响,咯出一大口血来。
清玄伸手为他擦拭,姜永年摆手道:“这次受伤,非比寻常,你先发下讯号,叫我的二师弟来施以援手,不然的话,我们今天可都要危险了。”清玄喜道:“二师爷就在附近么?这可是好极了。”姜永年道:“我们一道前来,前些日子方才分手,应该就在左近。”
清玄不再说话,自怀中取出一支细细的香来,用火点燃,一股青烟随即淡淡逸出。这是清玄这一门派独有的传递讯息的方法,本门中人就算是在千里之外,都能嗅到这香气,而如果不是本门中人,就算只近在咫尺,也不能嗅到这股香气,这也正是道门玄妙之处。
待到后半夜时分,一道遁光破空而至,就像在暗暗的天幕中闪出一道电光。姜永年道:“二师弟到了。”那道遁光在洞前停住,光团落地消失,显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修长,面目清秀,几绺胡子黝黑发亮,头上文生公子巾,一袭青衫也是宽大异常。看上去竟然像个四十几岁的文人,单看相貌,比姜永年年轻了好多。
清玄赶忙上前见礼。那人微微摆手,道:“姜师哥,你如何受伤?”姜永年道:“胡师弟,你来了,一切都好了。”清玄在一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二师弟拍掌道:“这口恶气,小弟一定要给师兄出了。”姜永年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这样火爆的脾气。”二师弟道:“要不是这脾气,我也不是我了。火神爷的名号,又怎能是白叫的。”朱元武心想,这人的脾气,跟这身装扮,可是大大不配。
朱元武听他们讲话,才知道这二师弟姓胡,双名天石。胡天石问明原因,自腰间的小葫芦中倒出一粒丹药,道:“这一粒益津补气丹,师哥先服下。”姜永年依言服下,闭上眼睛感受了好一阵儿,道:“师弟,你炼丹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高明了。”叹一口气,道:“倒是我,一味沉湎于驯兽,误了修行大道,道术上被耽误,才有了今日之难。”
胡天石道:“这也算是一难,修真的路上,每经一难,修为就会长上一层,这样想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姜永年道:“我自己知道,最终能成散仙,我已经不胜庆幸,又怎敢奢望成真。”胡天石道:“师哥这样说话,明显是对小弟的丹药没有信心。”姜永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一时间山洞中寂静无声,只听到枯柴被烧得噼啪作响。
次日清晨起来,姜永年气色已然恢复的不少。朱元武暗自赞叹胡天石道法玄妙。胡天石道:“看师兄气色不错,要不要跟小弟去看一个热闹?”姜永年道:“我的脾气你最知道,有热闹,自然要去看。”朱元武知道,这些人所说的热闹,自然非同小可,当下拉拉清玄衣襟,示意一同前往。
清玄知他心意,向胡天石恳求。胡天石嗯了一声,道:“这几天你们也不易,就一同去见识一下也好。”
姜永年虽然已经恢复不少,脚下仍是缓慢。胡天石大不耐烦,俯身将他背在身上,大步下山。他背了一个人,脚下仍然是轻快至极,朱元武用尽全力,还是被他拉下六七丈。
下得山来,大路转正。胡天石一直不说话,只是背着姜永年一路前行。到的一处大的所在,胡天石在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命清玄雇了最好的车马,拉姜永年赶路。一路之上,所宿之处,全都是最好的客店,胡天石出手很是阔绰,花钱就好像流水一般,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带了多少金银。
如此走了数日,姜永年身上伤势已经好转。当下弃车不用,四人步行赶路。一行人中,除朱元武外,都有神行法在身,虽然是步行,但速度仍然是极其惊人。奈何朱元武做了累赘,三人放慢脚步等他,一天也走不了半天的路程。胡天石性情急躁,抓紧晚上休息的时间,教了朱元武一些吐纳的法门。朱元武知道这机缘千年难遇,自己抓紧时间修习,果真获益匪浅。到得后来,已经能勉力跟上。
这一天行到傍晚时分,胡天石脸上出现喜色,道:“今晚我们就歇在这里,明早出发,用不到中午,就可以到了。”
夜晚宿在一处树林当中。清玄取出随身所带干粮,大家吃了。睡到半夜时分,朱元武听到有打斗的声音传来,起身看时,胡天石等人已经不在身边。他抽出随身佩剑,向声音的出处走了过去。
奔出几丈远,已经是一处较大的空地。两个人正在当场打斗。朱元武借助微微的月光,看出胡天石正在和一个身材瘦高的人动手。那瘦高的人,自己并不认识。
那人手中使用的,居然是平常念经使用的一个磬。只是这磬比平常的磬大了几分,舞动起来呜呜怪叫,在黑夜中觉得有说不出来的怪异。胡天石手中一条尺子,黑幽幽的毫不起眼,偶尔跟对手兵器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清玄手持宝剑站在一边,姜永年则坐在一株倒在地上的树干上观战。
朱元武第一次见到胡天石施展武功,见他招法不属于任何一派,所有招法,好像全都是信手拈来,却每每是恰到好处,那人如何凌厉的杀招,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于无形。胡天石招式虽然高明,却绝无凌厉霸道之象,中间弥漫着一种谦和淡然的气氛。相较之下,那人的武功路数,繁杂了好多,多了一些妖魅的诡异之气。举手投足,好像鬼怪一般,看得久了,身子竟然有些发冷。
姜永年身子晃动,来到朱元武身边,伸手在他灵台穴上一弹。这一下用力不大,一股柔和的劲力直透入进去。朱元武身子一抖,猛然明白过来。姜永年道:“那人的武功,半入魔道,你还是少看为好。”朱元武知道姜永年所言非虚,当下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只听得兵器撞击声不断发出,场中两人的喘息声也是越来越粗。等到后来,叮的一声大响,胡天石叫道:“今天就让你让你见识一下。”随后是一人低沉的哼了一声。朱元武知道已经有了分晓,睁眼去看,战场上一阵烟尘大起,伴随着一股诡异的香气。
胡天石五指张开,一道电闪随即自掌心发出,将那烟尘击散。烟尘散尽,那人却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胡天石嘿的一声,用脚跺地,很是惋惜。
朱元武偷偷询问清玄,才知道那人正是西域上人手下,因为觊觎胡天石身上宝物,想要半夜偷去,却被识破行踪,这才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