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冥白在一边静静观察,知道事情全都是因自己而起,不想要竺相如处境为难,当下纵身插在两人中间,抬手向上,接了云上人这一下。云上人这一掌用力也是很大,砰地一声,将云上人手掌颠起老高,一条手臂,也是隐隐发麻。
云上人此时见到情势紧急,火爆脾气重新爆发出来,道:“今天就见个真章!”双掌一搓,一道绿色的气流在他两掌之间不住流动,好像一条小蛇一样。云上人周围气流不断流动,吹动了众人的衣袂。到了后来,他整个身子都被罩在一层绿色的光圈里。
朱寒晨见到头顶上、山脚下的云气不住的向中间聚拢,源源不断的汇集到云上人的周围,知道云上人使出了绝招,不由暗暗的为李冥白着急。
李冥白自然知道云上人此时已经是做困兽之斗,当下也是暗暗吸了一口气,周身真气流动,全身的衣衫,也渐渐的如同充满气一般,鼓了起来。云上人这一招,本是天道派的看家本领,招云聚气,最根本的精义,就是要将天地的力量聚集在一起,然后向一个点爆发出来,其中巨大的力量,是可想而知的。
气流在云上人的聚拢之下,流动的越来越厉害,峡谷之间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彷佛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苗头。竺相如道:“这门功夫,需要接通天地,太耗费精血,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用得着这样么?”抬手挥了几挥,风声立时小了下来。云上人知道自己道行和竺相如相差太远,当下停下手来。一双眼睛不服气的盯着他看。
竺相如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尹不空刚才被竺相如打了数十个耳光,此时嘴角还在流血,忽然说道:“姓竺的,我就是不服气!”竺相如道:“那就重新再打!”尹不空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还打个什么?”竺相如道:“那你就是服了?”尹不空道:“我打不过你,但是就是不服!”
李冥白道:“尹道兄好有风趣。”尹不空道:“我技不如人,就这样好笑么!你有本事,倒是跟这个行竺的打打看。”
就在这时,对面山壁之上,就在几人所处的上方数十丈处,一个黑影如水银般飞泻下来。那黑影来的很快,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众人头顶,那黑影就这样斜斜的飞过来,落在了众人面前。等到那黑影落定,朱寒晨不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黑影有两只长长地羊角。那羊角足有四尺长短,更为可笑的,是在那羊角尖上,还挑着一顶已经破烂的逍遥巾。山风吹来,那逍遥巾如同一面破败的旗子,不住的扑扑拉拉的抖动。
那黑影也是人的容貌,衣服也很简陋。身上的东西,也就能勉强称作是衣服,几乎就是用一块兽皮,遮住了全身最要命的地方。李冥白此时也是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人,半晌才道:“是师兽道兄么?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李玄也道:“正是。你究竟是练了什么功法,变成了这样子?”
师兽一双眼睛中喷出火来,道:“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他的声音粗犷沙哑,就好像是一头老虎在低吟。李冥白睁大了一双眼睛,道:“我们影响到了师兽道兄修道么?”师兽道:“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不觉得很没有意思么?”李玄脾气暴躁,见到师兽来到这里,不明不白的就是一统埋怨,这时候再也忍耐不住,道:“我倒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情,你来这里,就是要跟我们弟兄打架?”
师兽仰天一阵大笑,笑声中掩饰不住的一阵悲愤与无奈,笑声被山谷阻挡,不断地有回声传到耳中,良久不绝。师兽笑了好久,才道:“你算说对了,我就是打架来的!”抬手一掌,向李玄打了过去。手掌刚刚击出,一圈淡淡的绿光已经在师兽手臂上出现,那绿光迅速涨大,映的李玄的头发以及周身,全都是碧绿无比。
李冥白比李玄多修习几年大道,见到师兽出手,立时出现绿波,立即大惊,李冥白知道,绿波一出,意味着师兽已经用出了看家本事,九转轮回功。
他与师兽都在这座山上修行,若是按真实的情况来说,倒还是师兽来的更早一些。师兽本不是人身,而是无皋山上的山神,无皋山原本属于五山中的东山经中第三列山系,无皋山方圆百里,只是遍布黄沙,经常刮风,以至于寸草不生,野兽绝迹,就连这山神师兽,也不能忍受那般疾苦,这才来到此处安身。
师兽本身就极具慧根,来到这般山清水秀的地方,更是一心修炼,想要将自己头上的羊角去掉。哪知就在他在这里结庐不久,李冥白也四处游历,最终选在了这里。修道之人,讲究吸天地精华,吐本身浊气,对待修道的环境,自然是看的很重。有很多修道之士,终身未能得取大道,本身修为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与这修道之处,也有很大的关系。
先有黄帝在首阳山采铜,在荆山铸鼎炼丹,有九龙驾驶的车辇迎他上山;《庄子。逍遥游》中曾有记载:藐姑射之山,有神仙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姑射之山,也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仙家胜境。春秋时期,“凤歌笑孔丘”的楚狂接舆,俗名本叫陆通,他喜欢养生之道,并不吃寻常的人间烟火,而是吃的囊庐木实以及芜菁的果实,以现在人得眼光来看,就是纯绿色食品。
至于后来的张天师选择龙虎山修道,陈抟在华山大睡,莫不是如此。也正因为如此,同一座山上,同时有了两个修道之士,难免对自己的修道大计有所妨碍,对于千辛万苦寻觅的称心如意的修道所在,自然不肯轻易把这风水宝地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