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好天气。
景陈于寒冬中的蜻蜓湖,不但未见寒风侵袭,反而被那朗朗青辉笼罩得祥和、瑞丽。镇山虎在笼中悠闲信步,冲天盘龙被一钵钵的盆景替代了衰败的荷叶荷花,依旧是雄健苍劲,气势凌云,大提上的苏丹草已然隐迹,代之的是一片新开发的肥沃土地,树木虽不仓秀,也还凝重,人虽不振奋,傲气犹存。
易家园在山上山下,湖内湖外巡视了一遍,跟六仙子说笑了一阵,移步到大堤上、盘龙的背后,怅惘的盯着盘龙,似有无限感慨翻腾在心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拖着站得麻木了的双腿,缓步走下堤来。失魂落魄的走向瓦房前面的旷地,在离旷地几十米远的地方,他停住脚步,不知所措的呆立着。
瓦房檐下扯着一个条幅。
蜻蜓湖开发区演讲大会。
主席台上就坐的,除了市、区政府有关人士而外,还有数位特邀嘉宾,其中有沙中金。
主席台下方右侧一排辨手席上,TCP公司的新任总经理欧阳琪,特聘副手春云一干人,CBA公司总裁佐佐木一干人,以及其它一些强硬对手在坐。左侧一排辨手席上,有数十家参与竞争的公司高级决策人在座。其中有韩昌金,韩昌金是以陪同者的身份列席的,他身边空着一个座位,那是詹必亮的,詹必亮正在演讲。
詹必亮的演说让许多人都把眼光投向韩昌金,韩昌金刚谦逊的盯着桌面上的一叠手稿,这更让人认定那位演说者的演讲辞,出自于这位高明的秘书。
欧阳琪不动声色的移目向韩昌金,韩昌金感觉到了,他移目过去,四目一碰,立即炸开。欧阳琪侧目扫向佐佐木,佐佐木双肘搁在桌面,十指交叉,桌下的腿在快活的颤动着,脸上似绚烂的祥云。眼中有洒脱的微笑,似乎一个无敌于天下的神箭手,在笑看群小献丑,在准备着给你来一个毁灭性的动作。
韩昌金移目向他,他泼辣的一点头,冷傲的望向詹必亮。
詹必亮站在讲台上,面对近百名想一睹豪杰风采的商海中人、市民村夫、以及数十名从各地学校选派来的大学生。这其中还有两名市级报社记者。语不打顿。口若悬河。
……诚然,无论是国民经济,还是国民挑战困难的勇气,都需要借助外资来振奋,但是经济时代,势必要造就一批商业国粹,不是在借助外资强化了国民的经济意识,激活了国民经济的活力之后,而是现在!是我们这一茬子,而不是寄望于后来者。
强大的外资固然可以给我们的民族经济带来活力,但是,谁又能说中华民族的创业精神不能铸就一座商业的半碑?民族精神的骄傲,难道不更能激励国人奋起?外资之所以能强大,那不是政府分配的吧?国民之所以脆弱,那是历史的侵蚀,比尔•盖茨的成功,让美利坚合众国升起了一颗辉~的商业明星,令美国人引以为荣,令世界为之神往,难道我们就不能让蜻蜓湖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
朋友们。请你们记住,我们是龙的传人,我们需要而且也应该拥有让中华民族的精髓辉耀于世界的机会!趁着这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我们有权利拥有一个事业的根基。一个腾飞的起点,将我们的智商,转化成国人的骄傲,振兴我们的民族经济,增强我们的民族自信心,铸建我们民族富国根基。
给我机会吧,朋友们。请伸出你的手,蜻蜓湖不是个人财富的聚宝盆,而是国民经济中的一道亮景,她是属于民族的。
……
热烈的掌声,骤雨般的爆响,一些女大学生们闪动着激动的泪花,朝讲台伸出手。
更多的人伸出了手。
婷婷夹在人丛中,高喊道:我们感激外资对国民经济所作的贡献,但我们更需要民族的灵魂。沙前辈,请给我机会!
请给我机会!
请给我机会!
……
群情振奋。热血沸腾。
佐佐木的眼神,已不再倨傲,他游目四顾,不其然与韩昌金的目光碰了个火星飞迸,他嘲讽的卖个冷笑,转向欧阳琪,似乎想揣揣这个美人的雅意。
欧阳琪似是成竹在胸,不经意的扫他一眼,望向春云,春云离座而去。
少顷,韩昌金溜出来,找到了春云的行踪,尾随其后。
马仔从一颗大树上溜下来,与韩昌金四目相对,各自用力一点头,马仔悄然离去,韩昌金追向春云。
你知道同兴商场吗?
想说什么?
我在那儿有一千万元的股份,可以送给你。
春云打量他一眼,唇形略显冷傲,自顾往前走去。
韩昌金恼怒的磨一下牙床,瞬即换上笑脸,紧追两步,你知道,如果空压机械制造厂最终成为一个烂摊子……
春云像是极不耐烦,冷冷的问:你想要什么条件?
引诱詹必亮勾上你!
春云直截了当:你已经为他设下了条条陷阱。
可能你才是最有效的杀伤武器。
恐怕不堪负重。
不勉强,韩昌金立现本性:听好。你胞弟兼乳儿之命,在我手中。
春云面现冷傲的讥笑,却止不住下颚的颤动,抛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毅然转身,但她没能迈动脚步,她呆住了。
易家园还怔在哪儿忧思,他意识到有一个人在瞧着他,移目处,愕然发怵。
他手中有一张这个女人的照片,思思告诉他,照片上的女人俗名叫春云,阳新人,商海中的名号叫凯瑟琳•易,是TCP公司在中国市场的开路先锋,下属子公司的总经理。
易翁生前对他讲述过他跟这个女人的关系。
他认为这是一个神话。
他往前踉跄几步,怔怔的发呆。
春云胸脯急促的起伏着,胸中的激浪奔云,想必是声势浩大。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仓皇中往后刷一眼,往侧路疾步而去。
欧阳琪毕竟是她的骨肉,势单力薄而有大志在胸的欧阳琪,不能没有她的辅佐,她知道罗德尔纳隐退的动机,她知道欧阳琪之所以勇立潮头的意图,她知道TCP公司总部在蜻蜓湖的目的。她知道娟娟实际上是罗德尔纳的生死同盟,她必须违背与欧阳琪的盟约,去破坏而不是维护娟娟现在正在进行的秘密工作。因为,一旦TCP公司取得了蜻蜓湖,欧阳琪将封印告别,也许她会被调到某一个子公司担纲,她固然可以实现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跃,但是她春云不希望这样。她可以辅佐欧阳琪夺得蜻蜓湖――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她不希望蜻蜓湖由TCP来经营,这蜻蜓湖要么是易家姐妹的。要么是她春运母女的,因为,蜻蜓湖这片故土,与她有解不清的渊源。
她乞望这个已经难辨面目的胞弟健在于世。但这只怕是一种痴恋,因为易翁曾咒下毒誓,要弄死他――如果她敢离开蜻蜓湖。
有一天有人对他说:她的胞弟尚在,隔了没几天,竟突然接到了易翁的电话,易翁可怜巴巴的呼唤她回来保护蜻蜓湖的经营权,他告诉她,她的胞弟叫易家园。
说不清是惊是喜,总之,像辟空一声惊雷,震得她心血狂跳,隔之不久,又一声更剧烈的惊雷,震得她呆若木鸡――一个自称思思的女人告诉她,易家园握有蜻蜓湖亿元的资金。她必须设法将这笔资金挖过去。否则,易家园将因偷税漏税罪被投入监狱,而她春云,也会有大难临头。
她终于知道了这大难是什么。她惊讶于权势之下的中国商人竟能使TCP国际集团公司的下属子公司罹难,她惊讶于TCP公司这样响当当的大牌企业,为了在中国市场长足发展,竟会与中国贪官做那种肮脏的交易。而不惜牺牲子公司的利益,不惜牺牲为公司做出了巨大贡献的高级职员。
她认为她应该吸收胞弟手中的巨款――不是为了拯救给自己惹祸的空压机械制造厂,而是,她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她要保护自己的人格,保护胞弟的幸福,保护女儿的事业雄心。
蜻蜓湖,一个割不断的思念她认为韩昌金不敢对胞弟下手,他没有理由,当然,她必须尽快完成计划中的动作,因为,人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刻,是极其残忍的、韩昌金眼见春云仓皇而去,露一丝得意的狞笑。走向易家园,朝他伸出手,此时的笑容已如春日艳阳,透出融融暖意。
易家园木然的刷他一眼,移步向会场走去,像是意识到有这个必要,他回头瞟着韩昌金,冷然说道:你应该离开蜻蜓湖,越快越好!
韩昌金狰狞的冷笑一声,掏出手机。
两骑摩托车自107国道驶入解放大道,这是韩昌金陪同詹必亮从蜻蜓湖返回汉口。
韩昌金兴奋异常,眉飞色舞,一路唠叨,不住的夸奖詹必亮的演说,力邀詹必亮与他联手,攻破TCP公司和CBA公司的争夺势力。
一辆小型客货两用车从对面疾驰而来。尾随其后的韩昌金高叫一声,不好!急加大油门,冲到詹必亮前面,向客货车示警,那客货车毫不客气,朝他迎面撞来,韩昌金吓了一大跳,急忙一摆龙头,谁知用力过猛,摩托车倒地,他被摔出好远,就地一十八滚躲开。
客货车毫不减速,压过韩昌金的摩托车后座,直朝詹必亮冲来,詹必亮疾摆龙头躲避。
易珊的小轿车巡游在这条公路上,远远看到前面闹哄哄的,交通被堵塞,车流排成长队。好运终于降临!她冷笑一声,将车泊在路边,徒步走到出事点。喘咻咻的站定,拨了110警号,然后抱着膀子,冷傲的望着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两分钟之内,一辆摩托警车疾驰驶过来,但那个警察措手无策。詹必亮的摩托车在公路上游动着,躲避着,客货车在追逐着,威胁着,客货车摇摇摆摆,左串右颠,那家伙喝醉了。警察说。他在思谋着如何弄醒哪个醉汉。
易珊咧着嘴儿抽一口冷气,绕过去,搂住警车用力一掀,将倒在地上的驾手拖到一边,翻起警车,蹦上去,启动引擎,警车怒吼一声,绕一圈直朝汉口方向驶去。
警察震怒了,鸣枪示警。
易珊冷笑一声,龙头一弯,转头疾驶过来,照准詹必亮的摩托车撞上去。
邝云鹤皆会计恰好停车在旁,眼见此景,各各讶然失色。
那家伙不是醉汉,邝云鹤说。
我应该负起道义,会计推开车门,从皮包中抓出一部相机,爬上车顶。
邝云鹤以手拍打着胸口,嘟嚷道:这手段太没人性了!忽然想到会计有一个袖珍录音机,疾忙从他的皮包中翻出来,做好准备工作,不是我不扶你,她心中说道。从车内探出头来,谁知就在这时,一把微型飞刀破空而来,直击车顶上的会计,苍茫中她顺手捞起皮包,同时蹬开车门,不顾自身安危,扬臂一挥。扑的一声,微型飞刀钻入皮包之中,这不免激起了她胸口中的怒气,索性站起来,抓牢录音机,愤怒的望着这壮烈的场面,这个插曲,只不过一瞬间的事。
易珊驾着警车直朝詹必亮撞去,这举动不免令客货司机犯疑,不自禁的减了速,但就在这一霎间,易珊避开詹必亮,望前冲去。
詹必亮被易珊*到了路边,摩托车翻了。
他被摔倒护栏边。无路可退。
客货车突然加大油门,朝他碾压过来。
易珊在前面绕了一个急转弯,迎着客货车的驾驶座狂奔而来,在两车相撞的一霎那间,易珊发力一蹦,腾身而起,往旁边一倒,一阵翻滚。
与此同时,客货车司机也跳出驾驶室,几乎是与易珊同时在路上翻滚。
警车与客货车相撞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一路长龙索索发抖。
客货车司机尚未从地上爬起来,在爆炸声中,邝云鹤已冲到他身边,伸鼻子在他身上闻了闻,揪住他的衣襟严斥道|:你并没有喝醉!
司机惊魂未定,适逢爆炸声震响,似乎震碎了他的神经,他感到大堤在身下发抖,他张口谔谔,邝云鹤历喝一声:我是记者,快说,谁是主谋!
客货司机因震碎神经,魂飞魄散,一口气提不上来。令邝云鹤确信,人是能被吓死的!
易珊拖着被扭伤的胳膊,一步一步,*向韩昌金,看到韩昌金那张狰狞的面孔,喷射着火舌的、机关枪枪口似的双眼,她禁不住激愣愣一阵冷战,疾返身奔向一辆麻木摩托:蜻蜓湖,快!
在汽车的长龙中。只有这单骑能游刃其间了,可惜,她还是迟了一步。
在詹必亮参与演讲会之前,寒月已奉命率六仙子赶到蜻蜓湖,清除隐患。
这个隐患不是危险物品,而是人,你无法知道那一个人会对你构成威胁,婷婷坐不住,赶过来压阵,钱坤想把握第一手材料。问策于易丹之时,拗不过惠惠回家看看的欲望,带着惠惠赶了过来。
几乎在与詹必亮离开蜻蜓湖的同时,写意三春中的争春银杏罗洁也赶到了蜻蜓湖,她当然另有重任在身。
装作游山逛水,六仙子将整个蜻蜓湖逛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便移向会场,准备到听众、辨手、嘉宾之中,以搜寻有无窃听器之类的手脚。
婷婷、钱坤眼见韩昌金随春云而去,互望一眼,疾带着惠惠潜踪盯梢。
惠惠不知两位姐姐的心事,只顾了放纵孩子的天性,好奇的东观西望,她突然指着树上的马仔尖叫道:你是坏蛋!
婷婷疾一掌拍住他的嘴巴,瞪她一眼,顺着马仔的目光,望向盘龙。费力的搜索着。
钱坤若有所思,疾让惠惠喊来岳进,与他耳语几句,婷婷不听便知他密谈的内容,拍岳进一掌,两人嬉闹着,穿过树林,纵情的野孩子般追逐,大笑着跑上大堤,跑到盘龙背后。
婷婷挑衅到:你说你爱我?
岳进信口唱到:爱你爱到我心痛……婷婷逗道:如果是真心,你跳到湖里,游到那个山上,让我看看。
有一个人窝在大堤上哨棚中,讥诮的看着这一幕。他是六仙子遍寻不得易家发,易家发受命在此护卫。
从堤面到假山有二十米远。哪个想耍风流快活的傻小子有那么勇敢嘛?他斜视着岳进。
岳进已脱了衣服,高举在手,下到水中。他游到对岸,一面哈着气,搓着身子。一面拿眼盯住泊在岸边的小舟。
看来玩女人是一件比珍爱生命更重要的事。易家发看岳进把小舟划过来,婷婷跳上去,他想看看这对少男少女是如何干那美快事的。而且,他还担心,他出了哨棚,顺堤往前面走去,前面的岸边,有一个小划子。
婷婷跳下小舟,奖赏性的亲了岳进一下,两人装着寻找风流快活的安乐窝,拉拉扯扯嘻嘻闹闹的顺盘旋小径,往龙头上搜寻。
这嬉闹声干扰了一个女人的工作,她就是娟娟,易家发要保护的就是她,娟娟在龙头顶上的盆景丛中,用摄影机记录每一个辨手的面孔,记录出席这个演讲会的市区政府的面孔,然后,她会根据这些记录,或使用恐吓手段,逐出竞争对手,或找准目标,展开攻关*,总之,除TCP公司而外。谁也不该染指蜻蜓湖。
她厌恶的扫一眼那对少男少女,选好取景点。婷婷走上来,颇为好奇:哗,有这么大的照相机啊?
岳进嘟嚷一声,我日你个傻货呀!这不是照相机,这是傻货。
婷婷吃吃一阵闷笑,辨道:是相机,我曾经玩过。
岳进驳道:不是!
是的!
两人激烈的争辩着。婷婷争毛了,突然出手抢过摄像机,举到岳进眼皮底下说:你看,这是取景器,这是快门,说话间突然打开舱盖,不小心沟出了胶带。
娟娟恼怒异常,急忙抢夺,谁知婷婷勾住了胶带,借势一摆,又被岳进于嬉闹间一推。婷婷像是立足不住,往下一滚,这胶卷就惨了。
娟娟气得直跳脚,破口大骂,岳进挺身还击。
易家发匆匆赶上来。
婷婷见此,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三把两把抽出胶带,大骂着冲向娟娟:玩这种水货也敢发挑!我陪你一个就是,我有的是钱!
趁岳进与娟娟扭打之际,抢过摄影机,高举过头,猛力砸到地上。
易家发惊得目瞪口呆,闷吼一声,挥双拳扑过来,就在此时,猛听得一声虎啸,四人皆惊,一齐转头看去,但见镇山虎自铁栅栏处凌空而起,直往山腰上的六仙子扑去,婷婷吓得妈呀一声大叫,软塌塌的瘫倒地上,岳进讶然发怵,忽见婷婷一个弹跳蹦起,疾呼一声:快去助战!
却说钱坤看婷婷,岳进贱策而去,心中稍安,牵住惠惠往别处哨探。忽见马仔溜下树来,与韩昌金对视一眼,仓忙离去,心知有事,稍后,又见春云从侧道而走,已知必受韩之威胁,疾忙让惠惠找来寒月,耳语几句,寒月叫来五抓猪,六耳猴,尾随春云出了蜻蜓湖。
春云刚一踏上富康公路,寒月三人突然扑上去,片刻功夫,春云已被脱下外衣,被抬进大提上的哨棚,春云已无力反抗。愤怒的望着这班少年子弟。
寒月令蒋英脱下衣服。强行给春云穿上,取下他的破帽儿给她带上,尔后对她低语一声,我是狼哥!
春云虽听不明白这话的意蕴,但分明知道自己是被救而不是遭劫,她配合寒月,孙云,扭着穿上女人装的蒋英走向她的小车。
这一切,都没能逃出一个人的眼光,这人是马仔。马仔已站在易家山的山顶上。
韩昌金能除掉春云,岂不是一大快事,你以为他真的是受制于韩昌金?不,他怕着一个人,他急于借韩昌金之手,除掉这个人,所以,寒月兄弟不该救她。
他移目向铁栅门,镇山虎警觉的望着他。
马仔既不受命于罗德尔纳,也不受命于春云,所以,取得蜻蜓湖之后的最大获利者,是他马仔。但春云不该知道他欺骗总部的隐秘,他认为他在TCP公司董事局是最有分量的后秀。
为了铺平前程之路,他不能不敛财,要敛财必然要采用不法手段,这是以纸包火的事。但许多人能用一张纸将火包藏起来,所以他们能飞黄腾达,能洒金挥银,能藏尽娇媚,能占断荣华富贵。
他认为他马仔也应该这样。他之所以屈于人下,为的就是能做到这样,所以,春云实在是不该将指头点住这层包火之纸,以至他惶惶不宁。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韩昌金已指令他按计策行事。他想让镇山虎激怒民众的公愤。他想让蜻蜓湖负上罪名。他要迫使区政府改变策略――最好是不公开叫嚷:蜻蜓湖将辟为开发区,他认为以他目前的境况,争夺蜻蜓湖经营权不可能有结果,他坚信另外一种手法能大获全胜,他坚信中国的官员人人都是韩枫,只不过年龄不同罢了。
至于选谁来填虎口,那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他认为谁都可以填虎口,当然,最合适的人选是沙中金,但他有保镖,保镖有枪。
工仔打来电话,报告六仙子已到蜻蜓湖,他立即对自己说,好吧,就选他们!
马仔已经知道那几个小娃儿受谁之策,他恨的就是那个人,他对他谋夺蜻蜓湖构成了威胁,不仅如此,他还搞定了一双美人,而她们看都不让他看!
他用信号找来一个工仔—他的属下,附耳吩咐一番,工仔下山,走向钱坤,钱坤正在思忖着下一步行动方策,不妨脑后突遭一击。
工仔抱起软塌塌的钱坤,飞步向山那边跑去,传令回来的惠惠见此,大哭大叫,惊动了林耿林雌凤,急率文寿龟追赶过来,在半山腰拦住了工仔。
这是个好地方!
马仔狞笑着,暗示工仔拖住那两个娃儿,他移目向富康大道,他希望多几个人填虎口,惠惠不哭了,她咬住下唇,鼓起怒目,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她发足向大堤奔去,扯开喉咙高喊。
寒月三人赶来了。
惠惠抱住钱坤的脑袋,她已苏醒。
工仔敌不住众人,向山上败逃,寒月正要下令收兵,就在此时,一声虎啸自半空中响起,震得树枝索索乱抖,一阵强势阴风猛卷而来,寒月五人止不住倒退几步,钱坤已翻身爬起,抱住惠惠,而此时,镇山虎已到,血盆大口直扑蒋英头颅,寒月疾忙一脚踹过去,且不说六耳猴顺山坡疾滚下去,单说林耿眼见寒月命在歹前。疾挥剑照那虎嘴砍去,虎嘴被削去一块皮,镇山虎大怒,落地之际狞身一个反扑,扑向林耿,林耿将身往后一缩,镇山虎收势不住,往前直扑向钱坤。
好一个义薄云天的惠惠。竟拔地而起,借山坡之势一跃,双手拖住虎尾,别说她拖的是老虎,即便是猪,她也是拖不住啊!
幸得林耿聪颖过人,料此一着,恰好赶在老虎甩尾之际一剑砍去,截断虎尾,寒月腾身抱住惠惠。
与此同时,文寿龟、孙神鳖一左一右,双双扑上,勒住虎颈,镇山虎勃然大怒,将头一甩,尖利的虎牙划过孙云的喉管。
镇山虎脱身向前扑去,狞身反弹回来,扑向文寿龟,寒月疾放下惠惠,往前施救。
蒋英已被摔断了一条腿,他咬着牙,拖着断腿,持一条木棍,一步一步捱上山来。
眼看文寿龟命在歹前,突听一声枪响,镇山虎匹然坠地,它伤了一条腿。
钱坤闻枪声已知婷婷赶来,忙呼喊她阻止参与演讲会的宾客人等,不让上山。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有一个人是应该露面的,但一直不见踪迹,她就是受命潜入蜻蜓湖的玲玲。
玲玲并没闲着,她躲在山腰上一个哨棚里,收听窃听器接收的会场密语,她不知道她的行为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人是易家园。易家园静静的立在哨棚外,思忖着这女人的来路,山上的人、虎相斗已惊动了他,这让他对人世间的奇谋诡道更觉可怕了,他木然的呆望着。
这声音当然也惊动了玲玲,玲玲抓一杆枪跑出哨棚,托枪瞄准,可惜一直不能下手。
镇山虎伤了一条腿,落地喘几口气,看钱坤背对着他,跟那边的人对话,心说你不在乎我啊?你在招呼人来杀我吧?好吧,我就先吃了你!
它再度扑向钱坤,寒月,文雄被摔到地上,还没爬起来,孙云已是血红如布,徒步而来的蒋英急得哇哇大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玲玲勾动了扳机,她使用的是易家姐妹伏虎用的猎枪,猎枪装的是醉弹。
岳进、婷婷赶上来,与钱坤、塞月、文雄、林耿一起,抬着镇山虎向虎笼走去。
马仔看这悲壮看得呆了,他忘了离开虎笼,待他清醒过来时,被婷婷一枪,林耿双剑*进了虎笼。
镇山虎被放进虎笼中,婷婷拉上铁栅门,扣上链条,落了锁。
不过片刻的功夫,镇山虎苏醒过来,一阵剧痛令它暴躁起来,它想甩尾发威,但它已经不能再甩尾巴了,它已没有尾巴可甩了,这更令他暴怒,长啸一声,低头看看受伤的脚,心中叹道:人啊人啊,不是我要吃你。是你不该纵容我啊!
抬头处,见马仔蜷缩在一边,心中恨道:好哇,你躲在这里看我的笑话,我可是为你受伤啊,哎呀,我真蠢啊!我是被人愚弄了呀!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镇山虎低沉的吼一声,拔地而起,但见一片阴云罩地而来,一股寒风透骨而至,马仔那还能站起,惊骇之声未出,镇山虎已咬住他的头颅,虎牙一用力,但听卡蹦蹦一阵脆响,马仔已成无头之鬼。
六仙子等人大感快意,笑声未出,猛听得惠惠凄厉的惨叫――五哥――仙子等人激愣愣一颤,发足疾奔,撞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