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多和埃希斯两个一直都在地上厮打。由于鲁多的块头和力量略占优势,这个时候,他把埃希斯压在身上,抡起拳头就要往下砸。
突然他的动作定格在了那里。
但丁之剑,再一次神出鬼没地离开地面,从后面刺穿他的心脏。
鲁多当然不会没有注意到身后但丁的动向。但他一直都觉得奇怪。这把剑太过诡异了。有好几次他都几乎干掉了埃希斯,可就是因为这把剑,让他一次次地无功而返。
他索性抽出插在胸膛的剑,把它拿到跟前来细细地观察。
一拿到手里,鲁多变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可思议地,他似乎能感觉到熟悉的气味。这并不是因为剑的本身,而是因为在那上面蟠附着的格米拉。他似曾见过,熟悉过,亲近过。这究竟是怎样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剑身,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只觉得这柄宝剑并没有拒绝他的抚摸,相反的,它在迎合。
这一切对鲁多而言,太过不能理解了。
在这个时候,埃希斯也停止了攻势,静静地注视着他。
竞技场内因为这件事而安静了几分钟的时间。
“感觉到了什么吗,鲁多?”埃希斯打断了鲁多的沉思。
他这才回过神来,回归到现实里。
“是的,很奇怪。”他回答道。
“哪里奇怪了?”
“我似乎感觉到它在呼唤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鲁多努力想从埃希斯的表情中得到一些启示,然而对方依旧是不露声色。
“这种感觉对呢而言,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
“很复杂。美好和痛苦夹杂着,我说不出来。噢,埃希斯,我已经快要晕掉了,自从你找上我之后,我一直都是这样。这里有太多迷题了,太多。能不能给我一些提示?”
“这里没有提示,鲁多。”埃希斯干脆地拒绝他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生活在困惑中?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请你告诉我。”
“不,”埃希斯沉寂了几秒后依然说道,“抱歉,我对于这件事情我无可奉告。这仅仅是为了遵循一个约定。”
“约定?”
“是的。一个男人间的约定。”
“说说看那个约定,埃希斯。”
“好吧,我和格米拉以前的主人曾经有个约定。但是约定的内容是什么,而那个约定者又是谁,这些我都无法回答你。”
鲁多直是摇头。对于埃希斯这个家伙,不去当间谍或者特务是他的损失。
考虑到再继续僵持下去也无济于事,鲁多终于说道:“我们还要继续吗,埃希斯?”
“当然。”
鲁多把但丁掷还给埃希斯,同时自己捡起了屠神奥坦。
这个时候,埃希斯望了一眼手中的但丁,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鲁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
“我一直都没有发挥我真正的实力。可以这样说,我先前一直都是跟你玩玩而已的。”
鲁多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好一个牛皮高手,拜服了!”
再有一件事情:鲁多不单是打架高手,打嘴战更是他的强项。说起嘴战,除了爱蒂丝,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管你信不信。刚才我并没有把我和格米拉联合起来的战法发挥到极限。而我一旦发挥出来,你会发现,你的不死身之术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那我还真想看看呢,牛皮大王。你就放马过来吧。”
埃希斯不再多说,口中念叨着一些古怪的咒语之类的东西,如同和尚在念经。
鲁多不屑地看着他,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起变化。
倒是但丁之剑,如同感应了一般,一闪一闪的,如同霓虹一般。这个时候,角斗场上袭来一股寒意,让鲁多打了个冷战。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以一个战斗天才的直觉。
但闻埃希斯一声怒吼,却有一个异常庞大的物体应声而出。这股巨大的气势直把鲁多震退了几步。
那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异兽,全身被淡蓝色的光芒围绕着,满身是坚固又亮闪闪的金色鳞片,晃得睁不开眼睛,显得高贵而又神秘。它的头颅扁平,像是鳄鱼,但要比鳄鱼威严和凶狠十倍,顶上有两只分叉的角,像是刀锋一般犀利。这就是整个魔界有史以来最具杀伤力,甚至能够象征魔界的魔兽之王——格米拉。
格米拉的身体并没有脱离剑身,而是被一团线状的东西牵拉着,像是一只灯神。它张牙舞爪着,就这样顶着它的血盆大口,凶狠地朝鲁多啃来。
鲁多起先有些懵了,不知道是格米拉的力量太过强大还是别的原因。等到格米拉已经近在眼前了,他才回过神来,用屠神奥坦挥舞出来一条火龙。
火龙极其巨大,和格米拉旗鼓相当,其咆哮奔腾之势也不亚于格米拉。
火龙猛冲,径直碰上了格米拉。一个大爆炸之后,它们双双消失。
尽管这一次冲撞在表面上势均力敌,但是实际上鲁多吃了很大的亏。因为挥舞出如此巨大的火龙,耗费了鲁多极大的体力和魔力,而埃希斯的格米拉是不用耗费魔力的。
埃希斯随意地一挥剑,格米拉又冲了出来,真是没完没了啊。
鲁多不愿意再继续消耗自己的魔力和它耗下去。于是,他身子一闪,从格米拉冲过的路线旁侧,朝着埃希斯冲了过去。
埃希斯翻起一掌,射出一道白色光线,而这道光线径直奔向鲁多设想好了的线路。
该死!
埃希斯的反应速度太快了。或者说,他早就预测到鲁多会这样做。
鲁多已经在半路上,面对朝他射来的光束,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索性使用不死身之术,硬扛着光线继续向前。
埃希斯又念了几句,在鲁多背后便发生了一件事情。
冲过头了的格米拉消失了!
这时候的鲁多只顾猛冲,猛然间觉得前方似乎有什么,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格米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诡异地立在了他的前方,并且张开了大口,就要把他吞没。
此时它如同一座山一样巨大,喉咙发出阵阵嘶鸣。
鲁多困惑不解,它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它不是应该在他身后么?难道说……连格米拉这只畜生也懂得使用瞬间移动?
鲁多无力再去想这些。千钧一发之间,他只得再次打出一道火龙,与此同时,他全力加速。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了。
火龙打出之后,并没有像鲁多预计的那样冲上前去干掉格米拉。只见埃希斯和格米拉同时张了张嘴,似乎在念合咒。咒语过后,火龙顿时消失不见了。
而观众们看得真切,火龙就在鲁多背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重新出现,并且直接朝鲁多的身体砸去。
这么近的距离鲁多没有办法再去闪避,他只有硬挨了一下。
然而还没有结束。鲁多硬挨之后,火龙推着他有一股向前的冲力,而格米拉此时也张开大口朝他咆哮过来。前后夹击,他避无可避。
在这个时候,可见鲁多的额头冷汗淋漓,眼睛睁得滚圆。这是他第一次面临真正的危急。
埃希斯和格米拉的联袂演出,如同变戏法一样,而鲁多就像个玩偶一般被他们玩弄于股掌。
鲁多眼看着就要被格米拉吃掉了。不知道他的不死身之术在格米拉的肚子里会不会起效。
从鲁多脸色惶恐失色的神情来看,应该不会起效果。
完蛋了吗?他心里想道。这一幕,爱蒂丝都不敢看了。
格米拉大口一吞,把鲁多连同屠神奥坦在内都吞了进去。
四周死一般地平静。
战斗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
再也没有任何鲁多的动静。除了一脸平静的埃希斯,和默默无言的格米拉。
很久,很久。
爱蒂丝埋下头来,痛苦流涕。阿玛德,巴库拉等人也尽皆掩面。
最后这一幕,所有观众都看到了,巨大的格米拉吞下了鲁多,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在最后那一刻,鲁多的脸色是那么地苍白,那么地悲哀。
埃希斯静静地站立着,既没有悲哀,也没有喜悦。
格米拉漂浮在空中,嘴里“呜呜”地小声叫唤着。
它在叫唤什么!这个时候了,它还在叫唤什么!
它吃掉了鲁多!
在这个时候,唯有一个人感觉到迷茫,感觉到纠结。
那就是鲁多。
这么说来有些无法说清楚,让我来提示一下吧。埃希斯做出刚才的举动,以及格米拉吞下鲁多,都是有意义的。他们就是想给鲁多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
所以说,鲁多并没有死去。
但也没有生存。他漂浮着,游离在生与死的边缘。
他又看到了那个人,梦中的那个人。
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到底是涅索斯,还是鲁多?
事实上在“梦魔”事件中,他已经恢复了些许的记忆。而现在,在格米拉的肚子里,他记得了全部。
一切都那么清楚,那么历历在目。
他记得了自己曾经是涅索斯,而现在是鲁多。
但是他不确定。
他不确定从今往后,他到底是涅索斯,还是鲁多。
所以他在迟疑着,在彷徨着,在纠结着。
直到让他想起了爱蒂丝,他却想通了。
其实,无论是涅索斯还是鲁多,在没有遇见爱蒂丝之前,都没有区别。都是那么地悲哀,那么地孤独。
而涅索斯与鲁多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鲁多遇上了爱蒂丝,而涅索斯没有。
似曾有人说过,爱情并不重要,并且把爱情当作了儿戏。
对于这些,鲁多不去管它。他只知道,爱蒂丝对他很重要,是他的无可替代。
让那些轻蔑爱情的人见鬼去吧!他只走他自己的路!
所以,无论自己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继续在她身边。
陪着她,守护着她,看她笑,看她哭。
终于,他不再迷茫了。
于是,当观众们准备退场,爱蒂丝哭得成了泪人的时候,在格米拉的身体里发生了一件事情。
数不清的黑色触须,如同钢铁一样坚韧,又如同细绳一样柔软,从格米拉的身体里密密麻麻地穿了出来。起先,他们认为是格米拉发生了变异。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是鲁多发生了变异。
更多的触须不断地穿出,像是无数根钢钉一样,钉满了格米拉的身体。
格米拉惨叫一声,消失在空气里。而但丁之剑的蓝紫之气也消失了,变成黑色的暗淡颜色。
而鲁多,就这样从格米拉破碎的肚子里英气*人地走了出来。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泪眼模糊,又甜甜地一笑。
爱蒂丝也抿嘴一笑,回应了他。
他顿时觉得身上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这股力量能够劈天裂地。
隐藏了数久之后,鲁多终于在公众场合使用出他的第二个能力。他可以从体力发散出无数只坚硬又灵活的触须,可攻可守。
鲁多知道格米拉并没有死,只是在休眠而已。它已经与剑融为一体。只要剑没有坏掉,它就不会死亡。
而他做出那些攻击的目的,是要告诉格米拉,他回来了。
鲁多收回触须,站直了身体,昂首挺胸地走到埃希斯面前。
“恭喜你,鲁多大人。”埃希斯诚挚地道。
“不,没有什么好恭喜的。”他淡淡的回答。
“我们还要继续吗,鲁多大人?”
“当然。接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埃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