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的“罚之竞技场”,令爱蒂丝始料不及的是:区区一场决斗,竟然招惹来了这么多“苍蝇”。
不知道是谁散布了决斗的消息,或者是多嘴多舌的卡洛德,或者是呆头呆脑的阿玛德,更或者是埃希斯自己,总之在过去的三天里,最强战士回归的消息像十颗氢弹爆炸一般,迅速波及了整个魔界。
小朋友们都不知道埃希斯这个名字,他们更欣赏的是当世英雄鲁多大人。但是在这些日子里,当他们在谈论鲁多大人如何英勇如何强大的时候,他们的爷爷奶奶不再像以往一样表示赞同,而是插嘴道:“鲁多算个什么东西,和埃希斯大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混混!”
小朋友们十分不相信,在他们心中,鲁多已经算是无敌偶像了,他们无法设想到还有谁的实力比鲁多更强,能够击败鲁多的。
于是乎,魔界的群众普遍分成两派。第一是以年轻恶魔为主的鲁多派,这些恶魔相信鲁多会把那个古代来的恶魔踢回老家。埃希斯毕竟只是个传说,而且是上了年岁的传说。那时候判断强弱的标准与现在有着天壤之别。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强力恶魔到了现代,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而另一个派别,则是以上了岁数的恶魔为代表的埃希斯派。埃希斯的回归勾起了他们对往昔的美好回忆,以及对那个最强战士的信奉崇敬。在魔界最艰难的时候,埃希斯回来了。而他的回归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终于看穿了虚幻的爱情,重新给他们的人民带来希望和勇气。
这两个派系之间总免不了唇枪舌剑地较量一番,经常听见的是:“小兔崽子,当心埃希斯大人拔了你的嫩牙!”
“老不死的,当心鲁多大人拆了你的老骨头!”
“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单挑!”
“老得都走不动了,还逞个狗屁强!”
“滚回去吃奶吧!趁早的!”
“买副老木头棺材去吧!赶紧的!”
……总之过去的三天时间整个魔界都是在沸沸扬扬中度过的,尤其是拉托拉维基斯,更是满城风雨,各种评论,猜测,分析简直要将这座城市挤爆了,大量外地恶魔涌了进来,纷纷来抢占这座拥挤土壤的狭窄空间。
可怜的索罗安魔王陛下被彻底遗忘在角落里。这个战斗能力不咋样,军事能力更不用说的家伙完全都没有议论的价值,讨论他等于浪费口水。所以,让我们也忘记索罗安的存在,专心致志地去关注这场决斗吧。
在千呼万唤中,鲁多和埃希斯终于在8月19日站在了决斗场上。
这里是一个公开的大型竞技场。魔界的每个大城市都有类似的设备,在拉托拉维基斯的叫做“罚之竞技场”。散布在魔界的另外几座分别是“罪之竞技场”,“恶之竞技场”以及“战之竞技场”。它们专用于“染血之裁决”以及比武大会。
而爱蒂丝一进到竞技场大门外,里面的盛况就让她惊呆了。
这个场面可以用惊涛骇浪,险象环生来形容。为了到里面去占个一席之位,不少恶魔在门口就开始斗殴了。他们甚至为了这个座位还拉帮结派,呼朋唤友。而被堵在门口的恶魔更排起了一道长龙,可怜巴巴的伸长脖子。即便竞技场再大,这样的人流量也只会是僧多粥少吧。
公主一行人被堵在了门口。只见巴库拉擎着手中的巨剑,狮吼一声,而德拉佩利此时也变作了虎头人身的怪物形态,威武地握着两只巨锤。大家这才停止了哄乱,纷纷为公主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看着公主一行扬长而去的背影,大家嘴巴都合不拢了。在没看到鲁多和埃希斯之前,能够得到巴库拉和德拉佩利这样的名将,也算是不虚此行和一种幸运了。
公主他们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竞技场里面。
而真正进入到竞技场里面,这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沸腾。
爱蒂丝一置身其中,立刻感到耳朵嗡嗡叫得厉害,像是有一千颗炸蛋在同时爆炸一样。能够容纳五万人的竞技场,涌入了超过十万的观众。男女老少,尊卑贵贱,似乎魔界的所有恶魔此时此刻都齐聚一堂。而事实确实也是这样,其他地方早已万人空巷了。
能够进到这里的,都是是相对而言有地位有实力的恶魔,其他的低等恶魔,都还在门口堵着呢。
天空的争夺也十分激烈。无数长着翅膀的恶魔在斗殴,撕咬。但见漆黑又混乱的一团,如同一个庞大的蜂群。
这座“罚之竞技场”,体现出前所未有的壮观来。火把骤明,人如蝗蚁,天如顶盖。
在这样的状态里,公主在巴库拉等人的护卫之下,艰难地来到一个四周被坚固铁笼围绕着的独立看台上,这是专门为公主他们准备的。尽管相信索罗安不会在这种时候作出自取灭亡的动作,然而谨慎一点并没有错。
在护送公主来到这里的途中,巴库拉他们严阵以待,并且立斩了几个试图向公主靠近——或者是被推拥近前的恶魔,这才使得群情肃然,顺利地来到了此地。
公主来到铁笼看台,还没有坐稳,马上就被巨大得声浪掀了起来。那是因为主角出场了。
期待以久的少男少女们的杀手,万人迷得年轻英雄鲁多,此时终于从特殊的通道中走入了竞技场的中心。在观众们的簇拥中,他显得格外的平静,张弛有度,不缓不急,镇定自如。
“惨!怎么会有这么多观众!”他心里想道,“要是这场打输了,那不是丢人丢大了?”
他一点也不敢把这样的想法表现出来。心里一边想,一边面色平静的继续前进着。
而一浪之后,另一波更加声势浩大甚至带着惊叹的呼拥已经接踵而至。
传说中的战士埃希斯的出场要比鲁多华丽十倍,又被鲁多简单十倍。因为这么多观众,没有哪一个观众看到埃希斯是怎么出场的。
大家都没有眨一下眼睛,而等到鲁多站在竞技场中心的时候,他的对面本来空无一人。而埃希斯突然就出现了!
大家都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鲁多也是。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心里却非常迷惑:“好个埃希斯!他是魔术师吗?”连鲁多都没有搞明白埃希斯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埃希斯面无表情,只是紧盯着鲁多。
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鲁多派”的年轻人转移阵营了。原来埃希斯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一把骨头。他不但非常年轻,还拥有完美的脸庞和身材。这么完美的恶魔,难怪会被称作最强。
鲁多和埃希斯面对面的站定,战斗一触即发。
他们先是站着不动,用眼神和气势交战着。争取在这个阶段就能让对方胆寒,而慌了手脚。两队犀利无比的眼光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碰撞着。
鲁多颇为高大,一头白色如瀑如丝的长发披洒在肩上,从红火的眼睛中喷出咄咄怒光,在黑色剑鞘封印下的屠神奥坦霸气十足。鲁多一扬手,屠神奥坦劲爆地出鞘,炙炎阵起。
连站得最远的观众也顿感有一股热浪迎面袭来,一股被在烈焰上炙烤的错觉夹杂而来。再看时,鲁多持剑的双手已经被熊熊火焰团团围住,火苗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窜。鲁多的脸颊已被火焰染红,呈现出来的是一张燃烧了斗志的脸。
只有埃希斯完全不为所动。如果说鲁多已表现得足够冷静的话,那么埃希斯就更加的冷静。他拥有不亚于鲁多的身高和体魄,黑色的卷曲长发赋予了他诗人的气质,而犀利星寒的双眸又让他高不可攀。他站立在那里,如同站立在顶点。而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不屑地打量着那些仰望着他,妄想达到他那般高度的愚昧之辈。
这种态度,这种神情,毫无疑问他就是一千年前横扫世界,目空一切的第十四任魔王埃希斯陛下。
当他把手轻轻放在背后时,一声轻轻地如同叹息般的低鸣之声从后背响起,因为四周的喧嚣,这个声音只有埃希斯才听得见。
他柔和地握住剑柄,又轻轻地捏了数次,一次又一次,里面都有一个声音在回应着他,彷佛是在做“三,二,一”的死亡倒数。而后,他用极其缓慢的动作,一点一点几乎是在挪动地把剑拔出。
而随着他拔剑的过程,观众们起先以为错觉般地听到了野兽的嘶吼,而随着嘶吼声的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全场数万观众的哗闹时,他们才清楚道,刚才那不是错觉。
而那一声一声如四方雷动般的嘶吼,来源于一只上古巨兽的逐渐觉醒。
当埃希斯完全拔出剑来时,它已从千年的梦境中清醒。
一声悠长而又惊天动地的怒吼,吹响了奇兽格米拉战斗的号角。
整个竞技场都在颤抖。全部观众都受到了屠神奥坦之后的第二次冲击。这次是完全可以刺破鼓膜的声波,连巴库拉,德拉佩利之辈也赶紧捂住了耳朵。
再次看到埃希斯时,他已经全身激烈的颤抖起来。是激动,还是兴奋,只有他自己才说得清楚。在他手中握着的,是长如屠神,宽为二十公分,喷发着强烈的蓝紫之气,更有格米拉蟠附其上的名剑但丁。
这场战斗不光是鲁多和埃希斯的战斗,还是同为至尊双剑的奥坦和但丁的强力碰撞。
鲁多的此时也热血沸腾了。他没有心情再去多说废话。而是像头戾狼一样开始了吼叫。
他把头和背部微微弯曲,这样有利于他做最大速度的冲刺。埃希斯吗?超越第一的速度吗?今天便要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才叫做速度!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鲁多的百米冲刺已经开始了!他就像一支点着了的火箭,以快过人类视觉极限的速度飚出。
看来,鲁多一开始就不打算保存实力。
埃希斯双脚微屈,把但丁横握在中央,这个动作很像棒球运动中的击球手在准备击打迎头直来的球。
鲁多埋着头,看也不去看埃希斯,他狂奔时的地面碎石纷飞,烟尘滚滚,而地上硬生生地被踩出一道一道深深的足印,空中残留着一道屠神经过时如同彗星划过般的炎痕。
看着将近,鲁多更加暴冲,这时候他把屠神用双手握在一边,双手手臂的肌肉突起明显,青筋四出,他怒容满目,咬牙切齿,志在一剑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埃希斯对于如同暴走一样的鲁多没有丝毫退让,他的手臂,强而有力的肌肉同样高高地隆起,手中的但丁刺吼震鸣,同样咬牙切齿。
鲁多已尽在跟前,并且下死力挥来屠神。而埃希斯的剑也早出。
兵器相交,竞技场如陨石坠落,火山喷发,山崩地裂。
巨大的烟尘卷起,模糊了观众的双眼。
良久之后,烟尘却才散去。只见中间的两个斗士纹丝不动,手中的兵器丝毫无损。啧啧赞叹之声立起。
恐怕在当今魔界,除了这两件兵器之外再也没有第三者能够经受住这次的碰撞了。
碰撞过后,他们怒目圆睁,像两颗自毁导弹一样,奋不顾身地撞向了彼此。
血战的导火索也就此引爆。
他们如同饿狼趋羊,虎豹逐鹿,双双怒目圆睁,招招夺命摧魂。时而迅如流星,时而奔若惊雷。屠神到时,熊炽炎炎,但丁出时,怒吼声声。沙尘滚滚,如风卷残云,凄风阵阵,似鬼哭神嚎。
观众们看得眼光缭乱,热血沸腾,而掌声,惊呼声也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心满意足,不虚此行。
大战了将近一百回合,双方不分胜负。
强烈的一次碰撞之后,两人分开,各自在原地喘了几口气。
“热身结束了吗,鲁多?”埃希斯喘气罢,淡定地问道。
“是的,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鲁多从容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