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上)
刘大军2015-10-25 02:143,189

  我走进张启亮家的书房,一眼看见写字台上摆着三样东西:一盒舒乐安定、一盒英国红茶、一只玻璃茶杯,地板上还有一部滑盖手机。

  舒乐安定的药盒已经打开,一个歪歪扭扭的密封板扔在一边,里面的三十片药全都不见了,看样子应该是被张启亮一次吃掉了。

  英国红茶包装盒的盒盖也被打开了,里面装满了白色纸袋包装的袋装红茶,一个正方形包装纸袋规规整整地放在包装盒旁边,没有丝毫的破损,说明张启亮拆开它的时候很小心,很看重,很当回事儿。

  玻璃茶杯里剩有小半杯深红色的茶水,一根白色细绳搭在茶杯沿上,一头拴着茶袋漂浮在茶水里,一头拴着黄色纸标悬挂在茶杯外。

  滑盖手机不知是被处于混沌状态当中的张启亮迷迷糊糊失手摔落的,还是被闻讯前来救护的人们在手忙脚乱当中无意碰掉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落地之前,这部手机刚刚通过话。

  我对王胜利说:“说说当时的情况。”

  王胜利有点儿不太明白:“在吴局长那儿不是都说过了?”

  我加重语气:“我要你说细节,每一个细节。”

  王胜利想都没想就开了口:“张启亮从办公楼里出来……”

  我打断王胜利的话:“哪个办公楼?”

  王胜利愣了一下:“市府办公楼。”

  我死抓细节:“就张启亮一个人?”

  王胜利赶紧回答:“不是,是两个人,还有林副市长。”

  我还是死抓细节:“是步行?”

  王胜利理解了我问话的意思,尽量按照我的要求叙述得细致一些:“是步行。张启亮陪着林副市长从市府大院北边的小门穿过去,进了市府宿舍大院,一直走到张启亮家楼下。一路上他们一直在谈话,说得准确一点儿,一直是林副市长在说,张启亮除了应上几声是、好、明白了以外,一直是在听,说话的内容主要是关于明天一个会议的发言稿,林副市长要求张启亮明天上午九点以前交稿。”

  我插问一句:“中间停下过吗?”

  王胜利已经开始适应我对细节的要求:“在张启亮宿舍楼的外面停了一会儿,林副市长叮嘱了张启亮几句,接着自己往前走,张启亮刚说了一声林市长您走好,林副市长又转身回来了,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纸盒递给张启亮,说是林琳从英国带回来的英国红茶,以前喝过味道挺不错的,正好你熬夜写材料用得着,拿着吧别客气。”

  我又插问一句:“张启亮是什么表现?”

  王胜利叙述得很细致:“他很高兴的样子,双手接过来,连声道谢,站在那儿看着林副市长走出老远,才一蹦一蹦地跑上楼去了,简直就像一个收到节日礼物的小孩子。”

  我问得更加细致:“直接进家了?”

  王胜利回答得更加细致:“是。他用随身带的钥匙很小心地打开门,很小心地走进屋,又很小心地关好门,总之动作很轻很慢,尽量不发出声响,看样子是不想惊动家属影响他们休息。”

  我又问:“张启亮家里是什么情况?”

  王胜利想了想:“屋里的灯光都关了,看样子家里人都已经睡了。张启亮先是打开门厅的壁灯,接着走进书房打开台灯,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走出书房关掉门厅里的壁灯,提了一只暖水瓶回来,很小心很仔细地拆开英国红茶的包装盒,取出一包袋茶,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才放进了玻璃茶杯,把开水倒进茶杯,然后趴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盯着茶杯,又看了半天。”

  我追问:“往后呢?”

  王胜利被我追问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来了,额头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往后,噢,张启亮一抬头,看见窗帘没拉上,就站起身把窗帘拉好。”

  我还是不放松:“接着说。”

  王胜利两手一摊:“没了。”

  我盯着王胜利:“什么没了?”

  王胜利赶紧解释:“没了,就是张启亮把窗帘拉上了,他屋里的情况我看不见了,直到里面喊起来,乱起来,张启亮的老婆咋咋呼呼救人要救护车什么的,我就赶紧带人跑过去了,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保护现场。”

  我微微一笑:“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问的是,从张启亮拉上窗帘,到你进入现场,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情况?”

  王胜利恍然大悟:“对了,张启亮好像接过一次电话。”

  我的要求是一贯的细致:“你说详细点儿,这个电话是张启亮打的,还是接的?”

  王胜利说得很清楚明白:“是张启亮接的,他的手机调到震动,放在写字台上,我听见了手机在写字台上发出的震动的声音。只是张启亮说话的声音很低,而且很含糊,我没能听清楚。”

  我指出了要点:“含糊,怎么含糊?”

  王胜利稍一思索:“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的状态,舌头发硬,说话磕磕巴巴,还时断时续的。”

  我想听听王胜利的判断:“根据你刚才说的,结合现场的情况,说说你的判断。”

  王胜利不假思索:“应该是自杀吧。”

  我不置可否:“根据呢?”

  王胜利的根据好像很充分:“我仔细观察过了,也大致分析了一下,现场没有他杀的迹象。”

  我启发一下王胜利:“你从张启亮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做一下分析,当一个人打算自杀的时候,还会不会对领导的关心表现得很兴奋,还会不会小心翼翼地担心影响了家人的休息,还会不会对一袋英国来的红茶表现得兴趣盎然,所有这些,是不是有具自杀企图的人在自杀之前典型的外在表现?”

  王胜利却对我的启发表示不以为然,而且还有事实作为依据:“我觉得关键是张启亮接的那个电话。接电话之前,张启亮精神状态基本正常,没有自杀企图:接电话之后,张启亮才产生了自杀企图。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赶紧查清那个电话,究竟是谁打给张启亮的,他向张启亮说了什么。”

  我看王胜利很是自信,也就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你说的夜游一定的道理。这样吧,你把这几样东西,舒乐安定、英国红茶、玻璃茶杯、手机,派人立刻送回局里作技术鉴定。咱们去医院看看张启亮。”

  去医院的路上,我问王胜利:“刚才现场的几个人是哪儿来的,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王胜利坦然相告:“忘了告诉你了,昨晚上你去洗澡那会儿,吴局作出了一个决定,原先在经侦支队跟吴立群干的人,就留下我一个,其他的人全部调离,从周边几个分局紧急抽调了七名经侦方面的骨干,都是从来没有实质性接触过邢冠杰案,跟邢冠杰本人没有打过交道有过联系的新人,充实进咱们的专案组。吴局说了,这回一定要绝对保证咱们内部不出现任何问题,为邢冠杰案的全案告破打下坚实的基础和保证。他们七个人前来报到的时候,你正在审吴立群,吴局留下五个人在局里待命熟悉案情,叫我带两个人先过来盯张启亮,没想到真就出事了。吴局就是吴局,不服不行啊,当真是料事如神哪。”

  我故意问了一句:“怎么就把你留下了?”

  王胜利笑了:“咱们局里谁不知道我王胜利是你陈力的人,而且跟吴立群压根儿一点儿瓜葛都没有。吴局是谁呀,就凭他那双眼睛,整个儿一明察秋毫,还能不知道我跟你的交情?!”

  我装糊涂:“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王胜利笑得更欢了:“哈,我的陈大支队长,你就别逗了你。”

  到了医院,找到负责治疗张启亮的周医生。周医生介绍说,张启亮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处于浅昏迷状态,体温三十度,脉搏每分钟一百三十次,血压十到六千帕,呼吸浅,瞳孔对光反射迟钝,肌张力下降,经过洗胃和通便,诊断为麦角酸二乙铣胺和舒乐安定急性中毒,立即采取各项急救措施,现在已经基本脱离危险,需要继续观察治疗,尚不能确定什么时间能够正常地接受询问回答问题。

  我提出问题:“什么是麦角酸二乙铣胺?”

  周医生回答得很干脆:“就是迷,幻,药,大体上跟通常所说的摇,头,丸有点儿相像。”

  王胜利惊奇地张大了嘴:“张启亮吃摇,头,丸?这,这怎么可能?”

  周医生耸了耸肩:“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我吩咐王胜利:“你带一个人在这儿盯着,一,不经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许接近张启亮,不许进入病房;二,张启亮清醒以后,不管什么时间,马上通知我。”

  王胜利不乐意了,撇着嘴说:“什么意思你,让我干这种无聊透顶的差事?信不过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你不会真拿我当成吴立群的人了吧?!要是这样大不了我不干了就是了。”

  我把王胜利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给我说句实话,就这几位新调来的主儿,你了解他们吗,知道他们跟吴立群究竟有没有明的暗的什么瓜葛?”

  王胜利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没吭声。

  我加重语气说:“对咱们来说,张启亮现在可是个重量级人物,案子能不能搞出点儿眉目,全指着他呢,你要绝对保证不出一点儿纰漏。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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