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紫衣青年,独自走在于无休止的梦境中,鹅卵石铺满了狭窄的街道,在街灯的光晕下,青色石板若隐若现,蔷薇的藤蔓旁,苔藓静止着。寒冷与潮湿让他竖起衣领,压低帽檐。
当霓虹灯的光芒刺痛他的双眼,照耀出死去的蔷薇、灰暗的苔藓,划破夜空,触动这寂静的话语。
在耀眼的霓虹灯光中,他看到成千上万的人们。他们言而不语,听而不闻,写出的诗歌,也不予人所看。在那遥远的刺芒中,一位身着朴素的女子,不停地…不停地向前走着。
“妈~”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她消失的面孔,紫衣青年用他那嘶哑的嗓子呼喊,所有人都向他望去,除了那个女子。
他开始奔跑,不顾一切,他推开驻足的人们,跌跌撞撞,可惜,他追不上,累了,他不记得自己也曾累得趴下过。
“妈!”他揭斯底里了,泪水也不争气了。这一刻,所有的人们,都消失殆尽。
似乎…似乎她停下了脚步,在光的通道之中,回头向青年看去,微微一笑,便又继续走,不再回眸。
“妈,”紫衣青年还不是钢,泪水倾注,打湿了衣襟,“你连儿子也不顾了吗?”
“妈!”李航睁开了迷朦的双眼,才发现,刚才那一切,确实是梦,但泪水,早已流于满面。
李航抹去泪水,淡然一笑,摇着头,打开窗子,让阳光洒在悲伤的面孔之上。
这只是一场梦罢了,李航这样告慰自己,但通晓玄学的他,又怎会不明白,这绝非寻常思念之梦呢?
看着天空飘荡的白云,李航又想起昨夜的疯狂,那个晴朗的夜晚。
徐枫带着他和杨桦找遍了整个第十五街道,乃至都快把古铜街区翻了个面,才在一个昏暗的小巷找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他头上的废铁证明了这便是不久前嚣张跋扈的孤狼。
说实话,谁也没想到,看似死透了的焦尸竟活了过来。
一向以胆大自称的他,这才真正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鲁莽。李航也永远不会忘记,或许,在多年以后,当他面对破城而入的大军时,他还会想起昨夜,想起那个为他挡去开膛破肚一击的素衣少年。
在昏暗的小巷中,在欢快的谈笑中,那是多么迅速而迫不及防的一击啊。这不是他的错、不是!李航抱着头,如是痛苦,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给自己,但,眼泪止不住。
抹去还未流出的泪水,他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幸好的是,徐枫虽受了伤,并没有大碍,否则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今后,定不能原谅自己的莽撞。
既然人家为自己挨了那么一下,现在还躺在床上喝药呢,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问题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前两天酒店适营,差人气,徐枫老是要他出去干点什么,来拉拉顾客什么的。
嘿!这花子尽说些屁话,拉顾客,又不是开青楼么说是去拉客。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自己特长而言,美女简的那个提议倒还真不错,去街上扮个算命的半仙,倒也未尝不可。本来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第二天竟拿了套道服和旗帜--九指掐一命!她一外国人,怪想得出来的。
李航翻出道服和旗帜,铺开看了好一会儿,才思量着套上,也不忘提着旗帜,屁颠屁颠地去照镜子,心里暗笑一声,哥是巡游道士,吼吼!
“咳咳!”一个厚重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李航才意识到,自己臭美得忘乎所以了,脸蛋也兀地红彤彤的。
一看来人,条纹衬衫陪牛仔,虽然杵着根拐棍,但也显得十分精神。
“张桦师兄。”李航连忙称呼道,才来那天,除徐枫外,都已作司空尧的弟子,但司空尧也未教过他们任何东西,凭他们的身世来历,这弟子也只能是挂名的罢了,哪能真当他们弟子啊。
张华前几天便醒了过来,在他本人的坚持下,简差人弄了副拐棍来,好支撑他那虚弱得如秋叶一般的身子。
“咳咳…咳咳咳…”看来,他刚才并非故意咳嗽提醒李航的,“你要去算命?”
“恩!去赚点零花钱。”一向自傲的李航,才不会说他是为了徐枫而去的呢!
张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谈了口气,道:“算命可不能这样浮躁多变,需心神合一才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心神合一?心静就心静了嘛。”李航已经换上了道服,半个月没好好修胡子的他,就一怪叔叔模样。
走在大街上招摇撞骗,虽骗到了一些人,但也确实算上了那么几卦。
“小道士!嘿!那个什么指的!”一个奸猾的声音自酒馆里传来。
李航看了看周围,确信只有自己这么一个道士,才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
“先生有何事需卜?”李航一脸平静地站在酒馆前,却迟迟不肯进来,心中也是有些抖,还努力安慰自己没事儿的。
“先生?我家大哥叫你来算一卦!不肯?”这俩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有何不肯?”这种事,轮谁谁不肯!没钱赚还不说,不定就被揍一顿呢!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了。
李航坐在一横肉大汉对面,看着这大汉印堂漆黑,面无血色,瞳孔大开,鼻息凝重,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当然,看到了这些,李航也要掐一起指尖,想一会儿,才肯咬文嚼字道:“富贵贫贱,一语间分;生死存亡,仅一念之间。”
大汉怒道:“说人话!”
李航也不忿,心想我怎的说的不是人话了?泥马啊!这些人找事儿啊?“一言一行,需要注意才得。”
“去你家大爷!算个屁的命!”大汉拍桌起身,伸手就向李航抓去。
李航早有预备,抽身闪过,一个箭步就冲出酒店。
大汉哪肯放走他,踢开桌子,追了过去。
是闹市,车水马龙的,就见俩人推山倒海,你追我逐。
“抓住那个拿八卦旗的!”大汉一声吼出,便见好几人向李航追来。
他吓得连忙把旗给反手丢了。
“抓住那个穿道袍的!有赏啊!”大汉颇有威信,又是几人向他抓来。
他又是一惊,赶紧把道袍脱了,穿着小背心跑路。
“草!给我捉住那个留一字胡的!”大汉又吼一声。
这次吓得不轻,旗帜可丢,衣服可脱,这…这胡子怎么办?早知道把胡子刮了。
李航一个急转,跑进巷子--啊啊啊啊!为什么是死巷?
“嘿嘿~~”一个十分猥亵而*荡的笑声在李航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