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在这牛魔峰都呆了七天了,还不下山,才叔才婶那我不好交代啊。借口都用完了,第一天说你住我家,结果四儿第二天跑来了;第二天只能说先生带你出去拜访他以前的老友了;第三天又说你俺爹去县城了;第四天……第五天……”
南宫河图静坐着,看了一眼牛虎,无可奈何地叹气道:“虎子啊,三哥心魔不除,下山去只会害了我爹娘和四儿。”
……
又一夜。
卧牛山牛魔峰上,南宫河图再一次心魔发作,整个人的气息完全颠覆,变得阴翳可怕。立在半空中,催使着儒家浩然长气拳,招招阴险狠辣,没有一丝浩然正气之意。
“士当弘毅”
“见贤思齐”
“达济天下”
“任重道远”
“众星拱月”
“名正言顺”
……
暴虐之气几乎要将整个牛魔峰颠覆,往日的人间仙境已成过眼云烟。
南宫河图站在混乱气息的中央,杀意潜伏。不曾注意到,一身白衣沐浴在清辉中,展开行云流水般的身法,掠过。等到南宫河图发现,牛魔峰顶一块向外悬空的巨石上已立着一个男子。
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清逸冷俊男子,一个身着锦绣白袍散发着庞大皇者之气的奇异男子,一个裹着一身沧桑寂寞却让曾为仙界第一战神的南宫河图感到兴奋的超强男子!
他是自己降临人间以来见过的最强的人!
一个让南宫河图感到危险的男子!因为自己的先天演算竟算不出他的来历,人间竟有如此厉害之人
“你是何人?”南宫河图冷冷道,浑身杀气与白袍男子的平和气息格格不入。
白袍男子默然不语。两人的眼神在清冷的夜空中碰撞,马上一股迅速冰冻的空气笼罩在整个牛魔峰的上空,混乱之气渐渐散去,南宫河图的眼中时而清澈,时而炽热。
让他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是,好像眼前只有四十多岁的男子已经经历过四百年、甚至四千年的岁月,这让他更加想要*他一战,想到这里他的气势已经提升到顶峰,虽然修为依旧还是武圣巅峰,但气势仿佛已经回到了当年仙界第一战神的辉煌。南宫河图的身子直立向上升,在另一块巨石上停住,负手仰天而立,说不出的潇洒,所展露的绝对是当年驰骋沙场桀骜不逊的霸道。
“不管你是谁,可敢与我一战!”不等白袍男子回答,南宫河图战意大炽,身形重新飘落,两手在胸前划一优美弧线,君子剑赫然捏在手中。持剑,又是一划。古朴、自然,不着丝毫花哨,给人返璞归真的味道。
“君子一剑!”
这是南宫河图千年前从中庸之道中体悟,又结合自己杀伐的战意,创造出的君子三剑
那人淡淡一笑,仗着自己修为高深,长袖一挥,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南宫河图凌厉的攻势。可心中却波澜起伏不定,无上仙器,上层儒家道法,在整个人间几乎绝迹了。尤其是那把仙剑,更隐隐降临了圣人的意志,要不是自己修为到了真仙巅峰,非吃一个大亏不可。
见到自己的攻势没有奏效,南宫河图不怒反喜,嘴角笑意更浓,左手再次伸出,掌心朝下,只见一把浩然正气凝聚而成的剑体从他手心缓慢形成,流动的光芒闪烁着清雅的圣洁气息。
双剑合璧,君子剑和真气剑合二为一,天地之气迅速汇集而来,剑身的光彩愈发夺目。
“再接我两剑!”但见剑身奇妙摆动两条弧线。
“吾身独往”
“大杀四方”
两道剑弧交织在一起,呈十字状,威力简直是第一剑的数百倍,仿佛看到一道圣人的虚影降临下来,裹挟着君子的亘古威严和无上荣耀。
剑势之威至于斯!白袍男子再也按捺不住,浑身气势急剧上升,几乎是没有尽头的飞窜,衣袍在山巅大风吹动下猎猎作响,他右手掌向外平伸出,那洁白如玉的手掌附近凝聚起一个微型的旋风,四周的气流似乎全部被这个真气压缩形成的气旋球吸食。
并生天地,统摄万物!
“接我法宗绝学,‘金科玉律’”
当十字剑弧迎上气旋球,天地不免为之变色。强大的气流冲撞,震得整个卧牛山方圆几十里都地动山摇,人兽俱惊。
无论招式多么精妙,修为上的巨大差距仍是难以逾越的。白袍男子终究是真仙一流,实力上稳占上风。南宫河图莫不是身体占了龙魂强化之利,早就支离破碎了。被爆炸气流所席卷,倒飞出去,撞进岩石中,久久没了声响。
白袍男子眼中布满惊奇,站在乱石前凝视,身上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九天之上,洛书仙宫。一个九蟒紫金袍的男子正在吞吐着元气,浩瀚且巨大。蓦地,睁开眼睛,一道金光从中射出来,霸道张扬,一股让万物生灵都臣服的威严。
男子轻嘶一声,“我好像嗅到了君子剑的气息……”心中隐隐不悦,难道那小子还活着。
又一声冷哼想起,“哼哈二将,速速去追查君子剑的行踪!”
遇强则强!乱石中传来南宫河图狂放不羁的大笑,随即一声爆响,乱石炸开,南宫河图拍拍身上的尘土,从中走出来,只觉得心魔去了大半,自己心中积郁多时的不快一吐而光,忽有一种天下在握莫敢不从的快感!
南宫河图右手斜垂直下,君子剑在手中嗡嗡颤抖,龙吟不绝。左手与肩平行伸出,掌心朝上,一杆犹如实质的青色长矛瞬间形成,与那男子的银芒将山巅映照的如同白昼。
下一秒,南宫河图动了,整个身体迅速往前倾,右脚忽然用力一登,左手的青色长矛猛然掷出,破空之势。
“济世之矛”
不沾任何华丽,仍是平淡、古朴的一击。少了几筹儒意,多了几分王道。
白袍男子微微摇头,身形乍动,飘忽身影瞬间远去。一击落空,不甘心的南宫河图紧随其后。
两人又斗了两个时辰,方才停止。南宫河图现在毕竟只剩武圣修为,不比当年庞大的仙元,体内真元早已挥霍一空,甚至透支。
“你很不错。”那人终于开口道,清冷的声音如同这天地间的寂寥。
“应该是天界的谪仙,儒家仙界”
“你又是何人?胆敢窥视于我!”南宫河图不冷不热道,直直地盯着他,眼神挑衅、嚣张。
那人不以为意,银色的长发飘逸自在,额上一轮漆黑的弯月,彰显了他高贵的血统。深邃的眼睛甚至让人感觉有种空洞的错觉,直觉告诉南宫河图,他有话要说。
“你帮我一个忙。”带着不给人抗拒的威严,是久居上位者才具有的气魄。
南宫河图见对方说话如此霸道,心中不爽,“凭什么!”
“我会给你足够的好处。”白袍男子一下消失,声音忽从远处飘来下。
不多时,他又显现在南宫河图眼前,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毛绒绒的,好像在动。男子眼中尽是温和,轻轻挑逗怀中的小东西。
南宫河图心中好奇,走近去看,竟是一只长着雪白毛发的小动物,胖胖嘟嘟的,睡着了,好像又在嬉笑。
“一只小狗?”南宫河图好奇地问。
白袍男子眼中尽是沧桑,“他是我唯一的孙子。”声音有些颤抖。顿了顿又道:“三百年前,我银月狼族族内叛乱,烽烟四起,我儿啸天狼率大军平乱,最后战死。”
“这孩子是我唯一骨脉。我本想好好培育他,可偏偏这孩子不喜修炼,更是不食血肉,成天与草木树精为伍,以致族人认为他丢尽了银月狼族的脸,纷纷排斥他,。若我还在,身为族长,还能庇护一二。而我就要不日飞升天界,怕他日后受族人排斥和迫害。”
说完又看着怀中小孙子,那小银狼似醒非醒,伸出雪白的爪子,在爷爷胸前拨弄。
“这算是托孤吗?”南宫河图道。
“算是吧,希望你能帮我”语气缓和了许多,伸出一指,一道流光射进了南宫河图的眉心。南宫河图顿时感到神识中浩瀚的法意铁律,字字深刻,铁划银钩,一片片威严的法律圣章,凝缩了法宗千万年来宗旨精髓。两个威严残酷的大字---“韩非”,承载了法宗圣人的意志,带给了南宫河图极大的震撼。
“这是我妖族圣典,圣章《韩非》!”王者之气尽显无余,白袍男子威严道,“我,银月狼族三万六千七百三十一代族长,帝释天。”
南宫河图见对方如此爽快慷慨,一来就送法宗圣典《韩非》,受宠若惊,当即也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似儒非儒,亦正不邪。
“我,南宫河图,仙界前儒道圣子!”
“我南宫河图若活着,定护小银狼周全!”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击掌为盟,一言为定”
……
几经磨难的牛魔峰终于恢复了宁静,天空依旧群星闪烁,明月窈窕。
山巅向外悬空的巨石上,山峰巨响,南宫河图极目眺望远处群山,连绵不绝,心中久久响起帝释天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话:
“天之道,非圣人一人之道。蝼蚁尚可偷生,蚍蜉亦可撼树,万物生灵皆可成道化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