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南辕北辙却说淬天门的宴会上,竟上了罕见的三道绝菜,震煞众人。李旭东兴致大发,让碧雪每吃一道,自己就讲解一道。
碧雪这一口,吃得众生颠倒,半晌竟无人开口成语。
还是李旭东老辣,见多识广,缓过神来笑道:“碧雪丫头,这道菜你吃得如何啊?”
碧雪道:“一入口清淡如水,回味间却是百转千回,真是素菜中的极品啊。”碧雪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言谈有致,大方得体。
李旭东道:“哈哈,丫头果然不是俗人啊,这道菜就叫做“峰回路转”。一来形容这菜肴味道大起大落,如人生变化无常,劝诫世人失意之时切勿灰心失落,得意时不可忘形张扬。”众人一听都是点头称是,没想到一道菜还有这些名堂。
“这二来嘛,这个菜名却也是采摘这“美人翡翠绿”的真实写照。这种仙草,只在我三清山玉清峰上生长,极为罕见,且多长于悬崖峭壁之上。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寻得一株,坠落山崖殒命。今日我等能够有幸品尝,实在应怀了感恩之心啊。”说罢举筷夹了一株吃下。众弟子见状也都不再客气,齐齐发力,一瞬间盘底见光,手慢的懊悔得捶胸顿足,思忖下一道定然要厚积薄发,分得一口。少斌手脚竟也利索,第三个出手竟夹了一株分叉儿的,拆开来与碧雪分吃了,见没有吃到的弟子那恼怒神情,二人对视窃笑了一翻。
接下来是第二道菜,看起来极为平常,竟然是一盘青葱炒鸡蛋!众人都是惊奇,这葱炒鸡蛋自己天天都吃,赶上门中食物不济,一日三餐都是这东西,不少弟子别说吃了,就是在路上见到母鸡,都忍不住要呕吐。这菜又有什么特别?
碧雪又是率先夹起吃了一口,刚一入口明目大睁,良久才奇道:“这,这哪里是鸡蛋啊,入口即化,酸甜苦辣咸几般滋味轮番侵袭舌头,实在好吃的紧啊。”
李旭东又笑道:“哈哈,丫头,你说对了一半,这既是鸡蛋又不是鸡蛋。”
众人“啊?”的一声用目光追问。
李旭东道:“这东西叫做“凤凰蛋”,也是只有我三清山的鸡才能下出来,不过……嘿嘿,不过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必须由那双冠雄鸡与凤尾的母鸡交合,才可能产下,一年产卵百枚,能取得一枚已是侥幸啦!”说罢吃了一口。众弟子这次豪不推脱,更有没出息的竟暗暗运起了真气。少斌此番仍然不落下风,自将那第四十九条戾气降服后,举手投足都是虎虎生风,一筷子连蛋带葱扯下一大块,又与碧雪分吃了。碧雪心中暗觉好笑,在桌底下偷偷用腿蹭了少斌一下,蹭得他心头乱颤,红着脸大口咀嚼。
须臾间轮到第三道菜,这第三道是条鱼。碧雪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这次竟没有惊诧,平平道:“这鱼味道实在好,我吃过好几次,应该是那大莽头鱼吧。”
李旭东一听大惊,险些从凳子上翻倒,强装镇定道:“哦?这,这确实是大莽头鱼,你……你何时吃过?”
碧雪笑道:“这鱼不就长在山里的泉眼中嘛?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能捉得到罢了。我徒儿这几年天天在潭边转悠,终于想到了捉鱼的法子,于是每当堂中青黄不接之时,便去捉来给我吃,这几年我吃了得有十几条了吧。”
李旭东眼中一丝寒光一闪而逝,看了少斌一眼笑道:“哦?不错不错。这鱼在我三清山确实平常,人人都可去那潭边观瞧,看得到,没有本事却捉不着,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再去了,捉鱼的秘方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哈哈,没想到丫头你竟有如此口福,好好好。”说罢吃了一口,又灌了一口酒。
其余弟子又是一窝蜂抢了起来,此番少斌没再动筷子,这鱼他与碧雪常常吃到,就不再抢来给碧雪吃。
这一顿美味吃下,张怀修却始终没有出场,一直由王仁普主持张罗。直到大家酒过三旬,他才从姗姗来迟,众人一见全都压低声音,等待门主讲话。
张怀修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这数日来我淬天门大事、喜事频频发生,渐成转运之势。今日设宴邀请各位,一来为同喜同庆,二来还有要事相商。”
“各位堂主已经知道,少林法宝如今已经修复完毕,根据观风大师嘱咐,我等须要护送法宝去那管苍山走一趟!”
早已知道消息的不动声色,其余人却发起一阵骚动。
张怀修又道:“护送法宝,不只关系到我淬天门的信誉,更有可能干系举世安危,如此重任落于我淬天门身上,三分荣耀,七分惴惴啊。这几日我与众人商议,决定兵分四路,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吸引贼子野心。其实那法宝我已暗暗放在其中一人身上,天知地知我知他知,以妨泄露天机。今日回去,普仁堂、烽火堂、旭日堂、玉展堂各位堂主立即组织人马盘缠,全堂有修为的弟子一人不留,后日启程,不得有误!”
被提到的四位堂主急忙起身领命,应答之声气势如虹。
这时那王仁普突然眼睛一转,对张怀修道:“门主,此番出山,虽然凶险,却也是锻炼年轻弟子的好机会。少林寺不是也将那圆方小神僧带出来历练嘛。常年闭门守关,弟子们终难成才。此番比武斗宝,碧雪堂张少斌人才出众,实在是难得的苗子,不如也带碧雪堂一同前去,回来后这少斌孩儿定能阅历大增,日后成一番事业也未可知啊。”
张怀修想了半天点头道:“恩,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碧雪心思敏捷,他知道王仁普必然不会真心要锻炼少斌,定然怀了诡计。见张怀修犹豫,估计多半会应允下来,连忙抢上一步道:“王堂主所言极是,我也正想带少斌出去见见世面,不如我二人便随旭日堂同行,上那龙潭虎穴走一遭!”
张怀修听了,又想了片刻道:“也好,不过孩儿不离开师傅,永远也长不大,这样吧,碧雪丫头就随旭日堂行走,少斌嘛,就跟着玉展堂吧。”说罢转身朝远处白展方向望去,缓缓道:“老白啊,这孩子就交给你啦!”
白展起身道:“堂主放心,这孩子心胸坦荡,那日比试还让小女几分,我也是喜欢的很啊!”少斌循声一看,见这白展真是个威武的汉子,剑眉虎目、方口阔鼻,说起话来底气充沛,声如洪钟。真不知他这样一个汉子是如何生出白小霜那样娇小可人的女娃儿的。
碧雪听了虽然略感失望,但他与白展年轻时也颇有交集,知道这人是个正人君子,也就安心了。白展虽大她十岁,当年却还曾光明正大的追求过碧雪,被拒绝后也十分洒脱,仍关怀备至,实在是大丈夫的行径。后来听说他娶了王仁普的妹妹,还生下了个女娃儿便是这白小霜。这也就难怪白小霜几番向少斌示好,她都毫不吃醋。在她眼中这小霜只是自己晚辈,当年若是自己心思动了,弄不好今天她还要叫自己一声娘亲呢!
众人商议停当,又吃了起来,酒菜又上了一轮,仍不尽兴。碧雪与少斌窃窃私语,正商讨二人分开的事情,忽然那白小霜又跑了过来。她似是喝了几杯小酒,脸上红晕泛泛,来到少斌旁边就往自己那桌儿拽,说要跟他引荐一下路上的同伴。碧雪笑着允了,少斌只好尴尬的被带了过去。
小霜将自己旁边那个弟子赶走,将少斌按下来做好,兴奋的叫道:“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我父亲,玉展堂的堂主。”少斌一见连忙起身行礼,却又被小霜按了下来。白展似乎是看出了少女心思,笑道:“少斌见笑了,小女被我自幼娇惯坏了,行事鲁莽,实在难登大雅啊。”
少斌连忙道:“哪里啊,这位姑娘天真烂漫,心机纯粹,当今世上实在是难寻一二啊。”
白展一听十分诧异,没想到这孩子身世离奇,一直籍籍无名,说起话来却十分得体,不似个山野小子。
这时却听白小霜嗔道:“什么这位姑娘?你难道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嘛,再告诉你一遍,我叫白小霜,冷若冰霜的霜,若再忘记,我便拿小刀刻在你脑门上,让你一照镜子就看到我。”
少斌一听这名字,险些笑出来。她这样俏皮搞怪,竟然还说“冷若冰霜”,实在滑稽,这回想要忘记这个名不副实的名字都难了。
白小霜可能是酒有点上头,虽然神智还很清楚,但胆子却大了起来,说话做事毫不顾忌,拉着少斌道:“刚才那三道佳肴你吃得怎样?那可是几十年难得一尝的美味,我看你刚才在别人家桌子上,定然不好意思吃吧?我给你留了一些,嘿嘿,快点吃吧!”说罢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少斌尴尬模样,等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