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恩海姆到联邦首都尼利亚,途中要经过9个联邦的成员国,其中还包括五元会五个超级大国之一的德拉索尔德,全程将近5000公里。以马车的速度,即使是日夜兼程,也差不多要走上十来天。
这本可能是一趟枯燥无味的旅程。因为莉贝卡带来的所有护卫,连同护卫队队长特洛瓦,在与安杰尔的一战中全军覆没,只剩她和克劳得两个死里逃生。再加上造成这一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们一向倚仗的联邦政府。这样的双重打击足以使任何意志坚定的人就此一蹶不振。
可是如今他们有了塞特这个伙伴,那么一切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倒不是说塞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小伙子罢了。但正因为这样,对于旅途中遇到的一切新奇事物,他总是充满了好奇。
比如:看到不用风就能自动旋转的风车,他就凑上去研究了半天,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结果因为敲落了几个重要零部件被看守风车的守卫狠狠教训了一顿;又比如:看到不用灯油就能自行发光发热的灯,他居然爬到灯柱上想把灯火吹熄,结果只是让自己陷入重度缺氧的状态;再比如:看到不用马拉就能自动行走的铁皮车厢,他误以为是遇见了魔兽,持着魔斗剑上去砍了几刀,结果被魔斗技术研究工会一群暴走的研究员追赶着,狼狈地逃窜了几条街。诸如此类令人捧腹大笑的闹剧不断上演,让莉贝卡主仆头痛之余又不禁感到十分有趣。
再加上塞特又时不时地对莉贝卡讲述一些异想天开的话题,比如在白云之上有着一个安详宁静的天国,天国中有骑着飞龙的骑士,有成群的凤凰与狮鹫,还有长着翅膀的天使、精灵等等等等。讲述的时候,他说得十分生动,绘声绘色,就好像是他亲眼所见似的,让莉贝卡不禁对头顶上那片一望无垠的天空产生了许多遐想。于是,莉贝卡心中的伤痛又被冲淡了不少。
如此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过去了,而他们的旅程才走了不到一半。
这一天,或许是莉贝卡突然意识到行程被大大耽误了,于是决定赶路。马不停蹄之下,他们很自然地就错过了宿头。再加上离开霍恩海姆之前,充当临时护卫的波鲁迪瓦要塞的士兵全都返回要塞复命,只留下一辆马车和几匹战马给莉贝卡使用,所以这一路上一直是克劳得和塞特轮流赶车。如此一天下来,人困马乏,他们于是只能选择在荒郊野外露营。
说到露营,塞特自然是驾轻就熟。离开村子后的近三个月时间,他基本都是在荒郊野地里度过的。迷路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身无分文。--这一路上,他都是依靠着打零工度日,偶尔抓几个小偷换点赏钱。但所得的报酬实在是微薄,仅仅只能维持在不被饿死的程度上,哪还有余钱去住旅店。
所以,一听莉贝卡说要露营,塞特不等克劳得停好马车,就匆匆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寻了一块视野开阔的空地,自顾自地忙活起来。等莉贝卡在克劳得的搀扶下走出马车时,塞特已经用石头在空地中央垒起了一个篝火圈。
“莉贝卡小姐,还有克劳得大叔,你们先在这坐一会,我去拣些柴火,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塞特对着迎面走来的莉贝卡大声说道。
“嗯!”莉贝卡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还有,不要再对我用尊称了,请直接叫我莉贝卡!”
“我觉得还是莉贝卡小姐好听点。”塞特挠着后脑勺说道:“而且这一路上我一直受到你的照顾,对你尊敬一点也是应该的。”
闻言,莉贝卡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塞特亦呵呵一笑后转身走开。
等塞特走远了,克劳得方才语重心长地对莉贝卡说道:“小姐,这些天来我看你似乎玩得很开心,所以一直不忍心提醒你。但是,我们现在离尼利亚越来越近,你也是时候考虑一下我们回去之后要怎么面对联邦的那群老家伙了!--我们侥幸存活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到五元会那些独裁者的手中了,他们肯定很不希望见到我们活着回到尼利亚。”
“我知道的,克劳得。”莉贝卡望着塞特逐渐远去的背影阴阴地说。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某些珍贵的情感亦随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弃她而去,“所以你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取道五元会的控制力和影响力相对比较薄弱的国家和地区,就连德拉索尔德也是偏向于保护我们这些弱势群体的。而且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着你提出的那些问题:回去后该怎么做,要如何应对联邦政府的刁难,以及在生与死的夹缝中要如何保全自己……,想了很多很多。此外,从联邦政府这一次将你我作为诱饵的做法之中,我还隐隐约约感觉到,父亲的死,似乎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嗯,对于老爷的死,我也觉得疑点甚多。如果不是他们早有预谋,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老爷死去的第一时间就接到通知!更不会在小姐即将成年之际,使出这种借刀杀人的伎俩,想置小姐于死地!”克劳得愤愤地说。
“我们还是太弱了,克劳得!”莉贝卡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来,联邦政府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我们手中的权力,可笑我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等到发觉的时候,我们身边唯一有资格成为魔斗骑士的人也被他们害死了。”
“是啊,特洛瓦死得太可惜了!”克劳得沉痛地说道:“如果他能有件像样点的魔斗武装,而不是仿制品的话,应该就不会死得这么窝囊!”说到这,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小姐,你觉得那个塞特怎么样?”
见莉贝卡一脸疑惑的神色,克劳得解释道:“在我看来,他现在虽然还很不成熟,但是以他的本事,将来在军队里一定会有所作为。如果我们好好地拉拢他,到时候他应该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份助力!”
“只有这个我坚决无法答应呢,克劳得!”莉贝卡斩钉截铁地说:“首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其次,我们现在要走的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可能是必死的道路,我不想拖累他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宁可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也不想伤害像他那样,善良、单纯而又拥有梦想的人!”
闻言,克劳得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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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塞特抱着一大堆干柴返回了露营地。
他走到克劳得身边,把干柴丢在地上,对克劳得说道:“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条小溪,里面也许有鱼。我现在拿水壶过去打点水,运气好的话,顺便抓几条鱼回来。就麻烦大叔你先将篝火生起来了!”
“哦,交给我吧!”克劳得心不在焉地应道,似乎有些情绪不佳。
塞特听了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从马车里面拿出几个水壶,再次朝树林里走去。
塞特这一去又去了半个多小时,等他返回营地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当塞特想把抓到的几条大鱼展示给莉贝卡和克劳得看时,却看见克劳得满脸愁容地对着篝火圈发呆。
“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把篝火生起来?”塞特把水壶和鱼放到地上,看着堆满柴火的篝火圈,不解地问道。
“忘记带火柴了!”莉贝卡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事先没有预料到会有露营的情况发生,而克劳得也没有抽烟的习惯……。”
“这样啊,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这个完全是小事一桩!”说着,塞特打了一个响指。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响指过后,一缕淡黄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凭空产生,停留在塞特的拇指上方,燃烧着,闪烁着。紧接着,火焰跟随着塞特的拇指一起移动,移动到堆放在篝火圈里的干柴底下。
干柴被瞬间点燃,而点燃干柴的那缕火焰亦消失在熊熊燃起的篝火之中,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与篝火融为一体了吧!
塞特拍了拍手直起腰来,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似乎他刚才做的那件超乎常理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直到他看见被他异常的举动吓得退出老远的莉贝卡主仆,以及两人脸上惊骇莫名的神情,他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你们……,怎么了?”塞特神色紧张地发问,并警惕地东张西望着,似乎在寻找令莉贝卡主仆惊慌失措的源头。
“你……,你刚才……,你刚才用于点燃干柴的火焰,是利用魔斗剑召唤出来的吗?”莉贝卡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并期待着塞特能对他的这个问题给予肯定的答复。
然而,塞特却是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那是我召唤出来的。”说到这,塞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在我懂事的时候,有一次偶然间,我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控制火焰。原本是出于好玩,我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久而久之,我从中摸索出了一套如何通过摩擦来召唤出火焰的方法。可惜的是,这火焰的威力很弱,顶多只能做些生火、点蜡烛一类的事情,跟魔斗剑释放的威力简直没法比……”
不等塞特把话说话,莉贝卡就一声惊呼:“你是异能者!”说着,她与克劳得对视一眼,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