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晚。她见他入夜了都没有来,便自己躺在榻上休息,就在她刚要睡着的时候,他还是过来了。他走进屋,脱下外袍,望着她一脸哀怨,走到床边坐下:“怎么啦?”
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我好不容易刚要睡着……”
他微笑:“寡人近几天有些事要处理,平时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寡人。”
他望着她,忽然拧起眉头,右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道:“你杀人了。”
她的意识有些清醒,摇了摇头:“没有啊。”
他仔细感受了一些,沉声道:“不对。你身上有血气。”
她看着他一脸严肃,坦白道:“我没有亲自动手嘛……”
他轻轻叹息,“发生什么事了。”
“哈呜……遇到了一个道姑。要杀我。然后我就让小朋友们和她玩玩。”她困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问“然后呢?那个道姑呢。”
她丝毫没有歉意,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小朋友们把她的灵神撕碎吃了啊。”
他忽然觉得她有些令人胆寒,噬人灵神,肉体化为飞灰,魂魄永在地狱盘桓。怪不得,她眉间会戾气横生,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责备道。
她一愣“我怎么了?”
“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仙人追杀。”
“……真的吗?”她困的不像样,她要睡觉……睡觉啊啊啊啊啊。
“嗯。”他轻轻点头,有些担忧。
“那就来一个杀一个好了。”她倒头大睡,好像很累。
他摇头叹息,侧身躺下,望着她。只见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还是不断的蜷缩着,好像很冷。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手,冰凉的不像话,他见她已睡熟,轻声道:“莫要叫他人说寡人不疼你。”
他轻轻靠近她,将她拥入怀里,她不安的动了动,蜷缩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他望着她,忽然失笑,她怎么像只撒娇的宠物一般,呃……有些不太恰当……心底仿佛有一个阴霾的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她是异族,是你的工具。她是异族,是你的工具。
他的笑意消失在唇边,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有些担忧,就要入冬了,她畏寒,肯定很难熬。
深夜,她不知为何忽然醒了过来,第一眼望见的,就是他的胸口,她的脸颊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动好,还是不动好。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呓语“大哥……不要……不要……”
她一皱眉,这才发现他的心口已经被冷汗浸透,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他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她坐起身来,轻轻用手覆上他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他的眉头皱的紧紧地,仿佛梦到了多么可怕的事,嘴唇有些颤抖。师晏小的时候,也经常做噩梦,那时她总会轻轻唤醒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安慰他。
她轻声呼唤:“绍卿……?绍卿,醒来就没事了,快些醒来。”
他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冷汗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颊。他脸色苍白,大口的喘息着。
她不知为何,心底很疼。她伸手轻轻抚开粘在他脸上的头发,“你做噩梦了。”
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均匀,睁开眼睛,哑声道:“今天,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她轻轻点头,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汗珠。
她忽然猛地咳嗽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咳。
他拉起棉被牢牢地裹住她,将她按在床上,道:“身子本就不好,老老实实睡觉。”
她乖乖的躺着,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君上。”
“嗯?”
“你到底有多少个妾室?”她都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个问题。
他面色一僵,轻咳一声:“加上子瑜,十一个。”
她的表情毫无波澜,闭上眼睛,一个翻身背向他。他被她的动作逗乐了,又补充了一句“加上你一共是十二个夫人。”
她“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他躺在她身后,极其自然的环住她,逗她道“你是我的妻,正妻。”
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挣脱开他的怀抱,索性就一转身将头埋在他怀里,静静睡去。
他轻笑,安静的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梦,而是一觉睡到了天明。
清晨时分,她缓缓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窗外飘着的点点飞雪,忽然感觉身体内有一股阴寒的气息到处乱窜,冲击着她的每一个内脏、每一条经脉。她忍住喉头的腥甜,皱起眉头,唤道:“小月。”
小月推门走进,对她说:“公主,怎么了?”
她脸色苍白,对她说:“去将我陪嫁来的貂裘取来……”
小月轻轻点头,离开房间。
她忽然一阵眩晕,耳边嗡嗡作响,她捂住头,另一只撑在床上的手紧紧的握住,寝被被她握的褶皱不堪,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没有结束,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摇摇晃晃的下床,将棉被扔到地上,猛地掀起床单。一个金色的护身符在床下,上面赫然写着“诛鬼”二字。所有的不适渐渐消失,她还是凡人,所以并不惧怕它,只是有些难受,她用手拾起那个护身符,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符咒,该不会……是绍卿的吧。这时小月走了进来,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边,惊讶地说:“您在干什么呢?”
“哦……有虫子。”她漫不经心。
小月笑笑走了过去,收拾着乱糟糟的床单,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子瑜夫人面带笑容,屈膝请安:“姐姐。”
她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来给姐姐请安啊。”她的眼睛落在她手上的护身符,惊讶的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在眼前看了又看:“这不是我送给君上的护身符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心底一片冰寒,淡淡的说:“他……昨晚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她一笑:“那……我能拿走吗?”
“嗯。你还有事么?”她心情不悦,不想再多说。
“……没有。那……妹妹先告退了。”她转过身,唇边浮起一丝阴险的微笑。
等她走后,她面色冰冷,对小月说:“晚上守在门口。若是君上来了,就说我病了,让他去子瑜夫人房里。”
小月大惊“公主!!哪有夫人把自己的夫君往别人那推的!”
她生气地说“让你做你就做!我才是你主子!”
小月见她面色不悦,也不再说话,自当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