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小的书房里坐着,一连五日了,他真的就在也没露过面,心痛得难以言语。她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只有小月和公孙支来看看她,子瑜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现在跟在冷宫没有区别。她只笑不语。气的子瑜跳脚。
外面一阵敲门的声音。
她坐在屋内抬起头:“何人?”
“公主。君上请您到议事厅等候。”
她轻声叹息,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抵达议事厅。
议事厅里空无一人,她只能站在那里等候。她丝毫没有感应到,屏风后站着两个人。
公孙支轻声道:“君上。这样,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绍卿摇头:“这样她和百里奚的渊源才能一清二楚。”
公孙支轻轻点了点头。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身,望向站在门口的人。一袭水蓝色的长衫,他依然是如此儒雅,几年未见,他已成熟不少,只是那一头倾泻于肩侧的青丝却已化成雪白。她的眼中一瞬盈满泪水,都是她,如果不是她,他又怎会变成如今这番景象。他只是淡然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柔:“月姬。”
她缓缓走向他,伸手执起他一缕雪白的发丝,一滴泪水慢慢自眼角滑落:“百里奚。你这是何苦?”
屏风后的两人早已目瞪口呆,仿佛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证明了一切。
他覆上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不过是头发全白,不能拿我怎样。”
她不断摇头,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五十年韶华光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摇了摇头,说:“是百里奚自愿,不能赖你。”
她微笑:“师晏死了,夷泽称王,檀逸逃亡,我在秦国苟活一时安逸。还好,你还安好。”
他一把将她拥在怀中,温柔的说:“月姬,没有你,我也没有今日。百里奚发过誓,一生只爱你一人,无论以后遇见多少女子,无论在一起的有几人,再也与爱无关。”
她轻轻闭上眼,这一席雪白的发丝,每一丝都是为她而变,每每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心痛不已。如果不是那一日,她无暇自保,又怎会依赖他的能力才能活下去,他又怎么会……为她付出五十年寿命。
公孙支小声说:“君上,走吧。”
绍卿点了点头,转眼间,两人遍已身在他的书房。
公孙支看着绍卿的脸色阴沉无比,有些冒冷汗,:“那个……君上,臣……先告退了。”
公孙支一溜烟的逃走。
他望着桌上杂乱的东西,心情也不觉乱了起来。忽然想起那两人相互依偎的情景,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两人是默契的恋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样的心意相通。他扬手拂去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坐在椅子上,狭长的双目微微眯了起来。百里奚……姬师倩……
夷泽病重。命悬一线。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望着眼前的桌案,一袭白色的轻纱在夜色中格外明显。小月在外面使劲的敲门,:“公主。求求您了。您别这样好吗。就算是公子……也不希望你这样啊。”
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眼睛连眨都不眨,她蜷缩在那里,忽然感觉很冷。仿佛冬日一般。夷泽哥哥,夷泽哥哥……她在心底呼唤,他的笑脸依稀浮现在脑海。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不禁想问,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一个侍卫忽然走了过来,道:“君夫人,晋国传来消息,晋王已经痊愈了。正在恢复,君夫人,请您放心吧。”
她慢慢的绽放出一丝微笑。哥哥……你不会抛下师倩的。师倩就知道,你不会抛下师倩的。她将头埋进臂弯里,低低的抽泣。
门外的小月听到阵阵的抽泣声,送了一口气。才回去休息。
深夜,她一人身着白衣,在宫里晃荡。三更已过,她如同魂魄漫无目的的游荡,一个白衣道士忽然横在那里,她有些烦躁,又是仙士。那人拔剑就冲了过来,她身法极快,只是一晃,便不知身处何处,白衣道士四处寻找,却不料她从天而降,一掌击晕了他,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呆呆的望着他,忽然冲他勾了勾手指,一个金色的珠子自他身上飞入她手中,这是人的灵神所在,珠子要是碎了,人的肉体也就化为飞灰。她下意识抬起头,只见绍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脑海一时空白,空白得,就好象他们二人之间,无情、无爱。她的心底掠过一丝哀伤,眼睛望着他,手指却猛然收紧,手中的金色珠子碎成流光,地上道士的身体也应声飘散。
绍卿却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他以为刚才她看到他时,会猛然想起什么,然后将灵神还给道士,只是却不料,她竟然就在他的眼前,捏碎了他的灵神。
他隐忍着怒火,冷声道:“为何还要残害生灵。你莫非真的是魔性不改。”
她面无表情,道:“他是来杀我的啊。你觉得没有关系吗。”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我没有害他,为何要来杀我啊。”她睁着空洞的眼睛,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曾经满布笑脸的容颜,花容失色。
他也无法回答她。
“要我命的人,都该死。”她的双目一瞬变得血红。
他皱起眉头,道:“你连我,也要杀么。”
她收敛心性,轻轻施了一礼:“君上,请好好休息,师倩告退。”
她从他身边走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带一丝感情。
他竟然有一瞬失神,她的问题,他没有一句能够回答。
________他是来杀我的,你觉得没有关系吗。
________我没有害他,为何要来杀我啊。
________要我命的人,都该死。
仔细想过很久,她有什么错。只因她是鬼王的转世,便会遭到格杀,她以前是多么善良,而如今,她杀人不眨眼,要我命的人,都该死。他不相信这是从她嘴中说出的话。这几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隐隐感觉到,她已经要到崩溃的边缘了,他很想把她从边缘拉回来,可是好象每次都是将她往绝路上*。能真正打开它心扉的人,好像只有那个人。百里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