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旅途闻香(二)
李向阳把蔡总奖励给他的10万块钱,又加了发布会和宴会富裕下来的几万块钱交给他妈,他妈着实吓了一跳。是呀,他去深圳满打满算还不到180天,一下子拿出那么些钱,很容易让他妈以为他不是正道挣来的。
“您就收好吧。”李向阳叫他妈放一百个心:“抢银行,您儿子没那个胆儿;当黑社会,您儿子打小老被别人打,舞刀弄枪那么火爆的事儿,您儿子什么时候沾过边?放心吧妈,这是您儿子正经挣来的钱,回头您要是和我爸想换个大点房子住,开口就是了,百八十万小意思。”
他妈本来有点想哭,被他这么一胡乱许愿,破涕为笑了。这句话听着像是瞎许愿臭贫,其实也并非完全不靠谱,一单冠名权,前后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刨去七七八八的开销和齐小平的辛苦费车马费,包括他预留出来给二哥的打点,李向阳赚到手的足足一百来万。心想,要不是当初报价报低了,岂止是一个百万富翁,两个都不止,一想到这儿,他就后悔的要命。没辙,覆水难收。
他在北京歇了三天,天天在家当孝顺子,买菜做饭,哪儿都不去,连小平叫他去参加他们的一个自助餐酒会,他都懒得动弹,一直猫在家里孝敬父母。
李向阳在离家不远的酒店,预定了一张26号北京西至深圳的软卧。原本他计划还是乘坐飞机回深圳,去预定机票的时候,他一寻思,我还没坐过软卧呢,体会体会以前高级领导才能享受的软卧也不错,于是临时改变主意,预定了软卧车票。
日子一到,李向阳没让他妈送他去车站,怕她掉眼泪,悄不声的叫小平开上车,把他买的那些北京特产装上车,趁他妈上班不在家,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早早溜到西站了。
“深圳我去过不少次,没觉得像你说的那样遍地黄金啊,怎么的?你还真打算在哪儿安营扎寨了?”
“我还没想好。”李向阳吃着一块钱一根的冰棍儿,说:“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总觉得深圳跟我有种说不清的关系。”冰棍儿上的红豆沙被他一口咬掉,冰的他直咧嘴吸溜,“再说了,我刚找着点感觉,先折腾上一两年,真要是哥们儿没那个富翁命,我就回来给你丫打工。”
“说实话,你孙子是不是在那儿有相好的了,哎,我说哥们儿,这事儿你可别藏着掖着,咱俩谁跟谁呀,说说,说说,那妞是哪儿的?叫什么?”
他们面前经过一个拖着小皮箱,长的及其好看的女孩,从他们身边一走过去,李向阳即嗅到一股怡人的香气。他扬扬下巴颏,跟小平说:“喏,这妞儿就是我媳妇,你去问问叫什么。”
“滚你大爷的!”小平又想故伎重演,刚抬手,就被李向阳发现了,先一个瓢搧过去,扔了手里的冰棍木柄,拖起箱子就跑。
“嘿,时间还早着呢……”小平在后面着急喊他。
“有事给我电话,拜——拜。”
李向阳在候车室又买了一些带包装的小食品,果脯居多。给二哥他们家的特产我妈早就买好了,但像林旭老吕他们,也不能不表示表示。然后又买了本军事杂志准备车上看,买完,这才慢悠悠去软席候车室候车。
软席乘客,还是比硬卧乘客稍有特权,可以比他们提前半小时进站。但是,他看杂志的时候太投入,没听见车站服务人员的吆喝,等广播开始预报我乘坐的车次开始检票进站时,他才恍然大悟,赶紧起来检票进站。
他所在的软卧车厢,紧邻餐车,李向阳寻到软卧间,在门口跟乘务员换了牌,拉开带轨道的房门,还好,四张床位的软间内没人。他把乱七八糟的行李放好,取出毛巾擦汗,这才注意到,软间里有股子淡淡的香气。李向阳很感慨,到底是讲究服务了,连车厢里都喷香水,可见这会儿的上帝地位有多高,早上个五六年七八年,乘客是孙子,列车员和车长是爷。
李向阳觉得不能糟践车厢里的香气,便关了门出来,去盥洗间洗脸。天热,刚才着急走的快了点,他出了一身的汗。
列车上的小喇叭正在播唱一支流行歌曲,他听过此歌,但不记得歌名,歌词也记得似是而非。洗完脸,他靠在另一边关闭的车门上,一边听歌,一边给林旭发信息,叫他明天接站。
林旭这小孩是贵州人,可能家里在当地是大户,他来深圳打工,居然开来一部挂着“黔”字牌的私家车,不过,车太一般了,李向阳都不敢想,他是怎么开着那辆瞪着俩大眼的QQ车,大老远的从贵阳驰骋到深圳的。
发完信息,他杵在过道边上,幸灾乐祸的看那些急急慌慌蜂拥进站的人群,看着一辆卖食品的小推车经过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忙来忙去,忘记带个水杯上车了,赶紧跑下车,买了几瓶矿泉水,这大热天的坐火车,没水可难熬。
一开软间的门,他傻了——那个他在站前吃冰棍时经过他和齐小平面前的女孩,就是他跟小平胡诌说是他媳妇的那个漂亮女孩,端坐在窗口的铺位上,仰着头,满眼问号的在看他。
“您是17铺吧?”李向阳看看她坐的铺位号,指指另一面,谦逊的笑着说:“不好意思,我18铺下铺,您的邻居,没打扰你吧?”
问号消失,换成一个友好的微笑。这妞不会是哑巴吧?
列车准时出发,女孩一直坐在窗边往外看,既没有依依不舍的留恋,也看不出多兴奋,很平淡,和李向阳当初南下时截然相反。北京或许不是她的故乡,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否则不会如此平静如水的。李向阳妄自揣测起来。
有如此赏心悦目的女孩作伴,这一路上应该不会寂寞无聊了。李向阳取出一瓶新买的矿泉水,绅士般的递过去:“您喝水?”
女孩摇摇头,微笑,脸上有一抹红晕出现。
真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女孩,竟然有残疾不会说话。李向阳很惋惜,心想老天爷真是促狭,既然赋予她美貌端正,何不大方些给予她正常人的健全?
“我叫李向阳,北京人,在深圳工作,你是第一次去深圳吗?”心存同情,他便想尽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使这个女孩旅途上愉快起来。“车到深圳得一天一夜差不多,要是有人接你还好,你要是去旅游的话,得办理边防证,没边防证可不成……”
“谢谢你,我也在深圳工作。”女孩突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