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石城,鼓师客栈。
夜色正好,晚风清扬。
客房之中,小浪已经盯着这根血角好几个时辰了,这么长时间,他却彷佛永远看不烦似地,没有尽头。
原渊望着他,轻咳一声,道:“你已经看了很久了,能不能歇一会?”
小浪恋恋不舍的将血角收好,眼中的激动还未退去,道:“这一根血厄火龙角,绝对不输于我的血幽角,有了它,我的修为恢复有望了。”
原渊笑了笑,心中也替他高兴,脱口道:“那你怎么不安上试试,看威力如何?”
小浪身子一颤,窒了一下,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呀,想要恢复巅峰实力,至少还需要三样东西。”
原渊轻轻皱眉,道:“哦,还需要什么?”
小浪摇摇头,有些怅然,道:“断续枝、生灵液、火属性的五季魔珠。”说到这里,小浪顿了一下,目光逐渐暗淡起来,继续道,“除了这些,还需要一位六化创法师淬炼,真可谓是难比登天。”
原渊脸色一喜,目光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别的不好说,断续枝我倒是有。”
小浪大喜,脸上的惆怅,转瞬便去了不少,低声道:“真的?”
原渊微微一笑,道:“那还有假,为了它,当初在神塔之中,老子可是拼了老命,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
原渊越说之下,越觉荡气回肠,一边说着,还不忘拍了拍胸脯,一副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的的样子。
小浪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皱眉道:“就凭你那点本事,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见得能抢到手吧!还不是趁着他人酣战之时,偷偷上前,捡了回来,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原渊老脸一红,原本想着在小浪面前风光风光,不料,被他随便一说,竟猜中了七八分,只得尴尬一笑,低声道:“其实,当时也没有那么危险,赵乾征一刀劈死*公子,便掉下了一枚戒指,我顺手捡了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递出一枚白玉戒指,交到了小浪手中。小浪接在手中,闭目探察了一下,脸色猛的一喜,失声道:“果然是断续枝。”
原渊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道:“火属性五季魔珠,这我倒还知道,只是,生灵液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可以其他东西代替吗?”
一年多的磨练,原渊无论是见识还是阅历,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尤其是当初在鬼谷界中,冰美人更是教了他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可众然如此,这生灵液,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根本不知是何物,于是乎,便不由的有此一问。
小浪脸上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有些愣愣出神,道:“生灵液乃是一种天生宝物,功用在于恢复生机,据说,就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端是珍贵无比,为不世出之瑰宝。”
他停了一下,眼光中光芒闪烁不停,继续道,“这只火龙角虽然弥足珍贵,但若想与我的身体完美切合,必须先用生灵液浸泡,恢复一丝生机,才能成功。”
原渊眉头更紧了一些,忽然彷佛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浸泡火龙角,用万木灵浆可行?”
小浪身子巨震,但马上又苦笑起来,神情也有些失落,道:“远古传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用万木灵浆之后,都会日见好转,效果不知比生灵液好上多少倍?”
“只是…”他顿了一下,面色更是凝重,道,“生灵液至少还有人见过,万木灵浆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飘渺难寻,又如何匿得踪迹?”
原渊看了他一眼,面有得意之色,一字一句道:“我有!”
小浪腾地一声,跳了起来,显然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思的大声喊道:“当真!”
原渊皱了皱眉,将他按在椅子上,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
小浪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轻轻的点点小脑袋,沉声道:“此事不比寻常,你可不要骗我!”
原渊微微变色,有些不悦,不过却一闪而过,毕竟小浪不比常人,笑道:“若是没有万木灵浆,你可不会这么快醒来。”
小浪双眉微皱,沉默了一下,忽地明白了过来,脸色猛的一喜,道:“莫非你给我服下了万木灵浆?”
原渊轻笑一声,微笑不语。
夜已深了,一轮圆月,高悬天空,洒下如水月光,照亮世间。
夜晚的风,有些荒凉,轻轻吹过,绿影憧憧,随着清风微微晃动,留下斑驳月影,清爽无比。
远方不知名处,彷佛在浓浓黑暗最深处,有阵阵虫鸣传出,声声凄切。
清澈的月光,彷佛无处不在,透过窗间缝隙,一丝丝、一缕缕的传入房中,如霜如幕,不尽清凉。
原渊没有一丝睡意,趁着夜色正好,几步走到窗边,伸手推窗,“吱呀”一声,窗户应声而开,一束月光,如水波荡漾,倾泻下来,洒在他的身上,如沐晨钟。
他身子倚着窗边,抬起头,望着天穹,深邃的夜空中,一轮明月皎洁的挥洒着水也似的光芒,繁星点点,在皓月映衬之下,有些昏暗无力的挂在天空。
窗外,白天繁华热闹的街道,此刻却冷冷清清,见不到一个人影,月影憧憧,洒在屋角棱詹,更显清幽无限。
皓月无情,往昔岁月匆匆而过,当时的明月依旧,只是换了拨人来看。
这样寂静清冷夜色之中,你会想起谁?
原渊仰望着天,这一刻,彷佛又回到了一年之前,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里,在灿烂光芒中,会有一个全身嫩绿长裙的女孩,沐浴在最璀璨耀眼的阳光中,朝他挥手奔来。
那一刻,他会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多么渴望,当他闭上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那一个女孩,会像从前一样,站在阳光中,最灿烂的光芒簇拥着她,静静挥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深,有光芒闪烁不停。
不知怎的,在那个嫩绿长衫女孩之后,他又想起了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孩,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同生共死时的无措,更回想起两人第一次拥抱时的甜蜜。
那一个每一次都将自己挡在身后的女孩,如今,她又在哪里?
梦里寻她千百度,她会站在灯火阑珊处吗?
原渊摇头不知,时光轮回,岁月无情,那一个一身火衣,像火一样热情奔放的女孩,是否还有在巨树树洞之中时的温柔?
原来,无论多么坚强的女子,都有她最脆弱的一面。
原渊心中乱作一团,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可是,他多么想在那一片杂乱的汹涌潮水中,会有一个声音大声喊上一声,为他指明前进的道路,让他不再迷惘。
他狠狠地摇摇头,恨不得就此不再疼痛,可是,不知不觉之间,脑海中又涌现出了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那一个总是含情脉脉,送别时恋恋不舍,几番留驻的温柔身影。
挥之不去,柔影徘徊。
高高的天穹呀!永远高不可攀,不可捉摸。
月光如水,流淌在他心间,他的脸色慢慢温柔,柔情似水,彷佛只为了这一刻。
忽地,在他的脑海之中,原本一直追逐,一直找寻,却总是捕捉不到,捉摸不清的那一点点残念,居然慢慢的、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在那一丝月光的牵扯下,彷佛有一波汹涌浪潮,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逐渐的腾起,缓缓地,变得澎湃了起来,直到最后,化作滚滚浪潮,在脑海中,无风却掀起了千万丈高的浪潮。
一波又一波的,高高冲上天空。
直到那一片空旷无比的海洋中,只剩下了清晰而可怖的浩荡声响,漫天席地,尽数被无尽潮水淹没。
原渊紧握了拳头,抬头望着苍穹,目光闪烁不定,面色逐渐凝重,双眉紧紧皱起,彷佛努力的、极力的追逐着什么?
怒潮狂涌,如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在他的脑海之中,熊熊上演!
惊涛骇浪之中,风暴的最深处,彷佛有一丝零星之火,幽幽亮起,在狂风暴雨中,明灭不定。
极尽飘渺、极尽迷离……
他凝神静气,不敢呼吸,目光既呆且直,彷佛在一片纷杂之中,极力思索着什么,找寻着什么?
终于,慢慢的,那一丝火光,渐渐变得明亮,如无边海洋深处,逐渐升起的一轮旭日,一点点的跳出海面,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许久之后,滚滚怒潮,逐渐平静下来,清风不扬,只有那一丝光亮,越发灿烂夺目,不消片刻,竟似烈日降临大地,璀璨不可*视。
原渊抱着头,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彷佛全身的血液,全部流到了头顶,奔流不绝,他简直可以听到血液在体内奔流而过的声音。
他大叫一声,只这瞬间,面容极度扭曲,感觉有一股庞大无比的信息,从脑海深处的那一团光影中,爆炸似地的狂涌了出来,如千万道离弦之箭,势不可挡的扑了上来。
他脑中一热,便晕了过去,最后关头,在磅礴如海的信息之中,看到了三个清晰的、灿烂流金的字眼。
“天地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