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起终南侧 情复洛州郊 3
萧离枫2015-10-25 03:284,119

  叶昭在隔桌喝酒,听得清切,心中寻思这女子也是痴情,只是似乎那山中宗圣宫弟子并不一定喜欢这女子。也当真是有缘无分。叶昭想起去两川寻找爱妻的苍荞,心中又略伤感。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连喝了几杯。见天色暗了,又唤小二会钞。小二报了酒水钱,叶昭从怀中摸出一把钱,也不要找,径自便走了。几个劲装男女吃罢酒饭,骑马疾驰而去。

  二更时分,晚风拂面,冻得人冷不丁打寒战。叶昭自相宗圣宫报了音信,虽怀念师尊,但心知山上好歹容不得自己。此番闯将上去,已然得罪苍悟,能全身而退已是幸事。本觉得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忽又想起把弟尚在普照寺,说好要与他拜见其父的,不能失了诺,当下催剑往东急速飞来不在话下。行着行着想起日里荆襄那帮人言语,不禁好笑。寻思那七八个人多半是江南丹青门的同道,若与宗圣宫交好倒也是件美事。一时又想起去年去两川寻妻的五师叔苍荞,心中怅然,脑中突然浮现起那个腰插青笛,一身绿衫的女子,心中又是一暖。

  正当叶昭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之际,脚下树林中一处劲风乱打,黑气冲天。隐隐夹杂呼喝。似是有人在恶斗。叶昭江湖浪子,从不多管闲事。此时略闻打斗之人有今日那伙荆襄来的,料来与宗圣宫有些渊源。赶紧降下飞剑,摸过林中来看,登时心头一震!

  丐帮十七八个弟子正围着荆襄八个人打斗。领头的正是叶昭杀父仇人黄四眼,还有一个面皮略黑,手拿钢剑的老头子,两人分别和荆襄丹青门的陈大忠,刘大孝斗在一团。王大礼、钟大义、赵大信、黄大廉、张大仁、宋洛彤六人则各自寻丐帮弟子厮杀。以叶昭当下的修为,是算不得江湖一流好手,好在颇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丹青门弟子武艺虽不高强,道法内功牢固。丐帮弟子虽然凶狠,但除了黄四眼并黑面老者外,其他都是外家打手,施不得法术。两路人马,刀来剑往,不出一阵子,丐帮弟子便被放倒好多。叶昭心中暗喜天可怜见,教自己可报杀父之仇!

  黄四眼此时已是丐帮西北分舵的长老,道法较七八年前又有精进。看他黑尸棍中死气愈发浓郁,便知那阴毒道术未曾落下。陈大忠手中钢剑不断劈挡,看招式正是荆襄丹青门的剑术。他年纪在几人中最大,又是修为最久,道法造诣不同凡响。黄四眼常施狠辣招数要触他,他深知恶丐尸棍有名堂,远远避开,不断削出凌厉剑气击向黄四眼周身要害。黄四眼果然是个狠角色,拼着受伤,也要来打陈大忠。此时丐帮弟子大多被杀,丹青九子中张大仁最是眼力好,看破黄四眼诡计,高呼一声小心,手中阴阳扇不落下,劲风扇来,黄四眼只觉得周身气闭,再也进不得半分。张大仁一招御敌,当下联手一齐来斗黄四眼。

  与黄四眼一同的黑面老者道法远高于黄四眼,他手持黑剑,招招制住刘大孝。想来丹青九子中刘大孝排行第二,修为也是不低,此时悉数使出身上精妙招数,竟不能占得半分先机。黑面老者手中黑剑刁钻歹毒,不是中土派系的功夫,刘大孝刚一招举案齐眉架住黑剑,黑面老者身法极快,一脚踢出,要击刘大孝足三阴。刘大孝赶忙撤步,但终究被踹中,跌出三四丈。黑面老者欺上来,剑势不减要削刘大孝咽喉。黄大廉,赵大信正好格杀两个丐帮弟子,见二师兄临难,各挥钢剑,两道剑气打来,*开黑面老者,抢上前来救刘大孝。

  刘大孝挨了一脚吃痛,破口大骂:“他妈的死雷公,莫不是熊生的,踹得你家爷爷生痛!五弟、六弟,帮哥哥好生收拾他!”

  黄大廉嘴滑,嬉笑道:“二师兄宽心,看我们卸下他四条熊腿,给你报这一腿……哎哟”话没说完,那黑面老者又是一脚,将黄大廉踢出三四丈,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原来黑面老者修为高深,不是黄大廉,赵大信两人能敌。王大礼、钟大义、宋洛彤见势不好,赶紧挺剑来助赵大信。赵大信一人苦苦支撑不住,陡然来了新援,气势高升,四人摆开阵势,嗤嗤打出好多剑气,悉数被黑面老者挡去,两边人马,各讨不到好。叶昭正在寻思出手。黑面老者高声道:“林子里的朋友,是敌是友出来两个相罢!”

  叶昭本想待时而动,此时对家早瞧出自己,暗赞一声厉害,一把飞将出来。反教丹青九子吃惊。刘大孝见了叶昭,道:“咦,怎的这么眼熟”

  黄大廉记性好,笑道:“莫不是日里在酒肆里吃酒的小哥儿么?是谁家的?”

  叶昭道:“专杀靠扇的”(靠扇的:江湖黑话,指乞丐。叶昭用黑话说出来,是鄙夷丐帮弟子)

  黄大廉这下知道叶昭不是敌人,心中略宽,道:“那小哥儿可当心了,点子可扎手的很。”

  黄四眼见己方手下尽灭,对手又有新援,不免心中惊慌。试探道:“尊驾与我丐帮有何仇怨?”

  叶昭冷道:“血海深仇!”

  黄四眼看不出叶昭修为,但见他气势*人,更是吃惊。隐约觉得这少年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威胁道:“小伙子攒儿放亮点。莫不识得丐帮厉害!”

  叶昭冷笑道:“知道你是丐帮的黄四眼,今天正是要报断龙岗杀父之仇。莫忘了八年前的风雪黄昏?”

  黄四眼猛然想起八年前在洛州城外伏击一伙泰山过客,正好跑了一个少年,仔细看是,正是此人。不想今日这般运歹,明明是来灭丹青门的口,哪知闯出这档子仇家。自然杀父之仇是和不了的。手中黑尸棍死气大作,一招狂龙摆尾扫陈大忠,张大仁下盘,两人忌惮死气,慌忙后退。黄四眼口中大喊一声:“谢长老,撤呼”

  那黑脸的谢长老一时被四人使阵法围住,哪里跑的开?闷声打斗,不予理睬黄四眼。黄四眼见势不妙,正好逃走。叶昭看出名堂,一剑削来,剑气如虹断了他去路,黄四眼不敢松懈,手中黒尸棍也是一撩,好大一道黑光打来,正好将叶昭剑气化去。叶昭识得黑气歹毒,远远地施展三贤剑中天子剑里的一招万邦来朝,只见钢剑银光大作,陡然变成千万道凌厉剑气朝黄四眼激射。黄四眼见对手见面便是绝招,不敢硬接,打出黑棍在空中飞速旋转,道道剑气打在棍上,悉数折射在林中树上,只见残枝落叶满地都是。

  刘大孝见叶昭这么厉害,又喊道:“好个厉害的小兄弟,打他下盘,这狗丐腿上功夫不行。”叶昭承蒙刘大孝提醒,果然刷刷两道剑气射来,黄四眼一阵手忙脚乱。背后张大仁,陈大忠不肯放过好机会,一扇一剑,左右远远地打出真力,尽数黄四眼要害。原来几人都晓得黄四眼黒尸棍中死气阴毒,不近身搏斗,只远远地催动法力,打出道道气剑来伤他。

  黄四眼有苦难言,眼见自己就要丧命敌手,那姓谢的老鬼只知道打斗,再打下去不出三五刻就要去阴曹地府了。手中黒尸棍呼呼狂舞,打飞好多道剑气,实在耐不住,狂喊道:“谢长老,风扯乎紧!”连喊七八声,姓谢的只作不听。他是个武痴,好不容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得斗上百来个回合,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要说逃命,他长安铁剑索儿谢安东自有法门儿。黄四眼本领不高,全凭巴结丐帮西北舵主陆轻侯才有今天这般光景,谢安东素来不耻这人。黄四眼倒也是个机灵鬼,对舵中老元良向来恭敬,是以陆轻侯手下一干老长老,老堂主也容得他。这回陆轻侯请荆襄丹青门来长安共商大事,哪知丹青门门主宋五经是个大滑头,压根不想帮着丐帮闹事,这才遣九位弟子来赴会,言语虽恭敬,但总是不肯承诺援手。陆轻侯害怕九子泄露机密,遣西北舵长老谢安东来灭口。谢安东道法高强,素来做事马到功成,黄四眼升任西北舵前探长老不过两三年,心中自知没什么功劳,见陆轻侯遣谢安东来追杀丹青九子,自己屁颠屁颠请命说什么前探长老理应当先锋之类话语,骗得陆轻侯心花怒放命他带厉害弟子一并行事。如今自己不查明敌情妄自行动陷了危难反悔也是无用,把一身希望寄托在谢安东身上时,却也无望。想来想去,情急之下,一手摸出怀里一支穿云箭打出,一声尖啸响彻好远,也只有丐帮巡视弟子能认得。

  黄四眼全凭赌运气般打出穿云箭待援教黄大廉觑破,黄大廉笑道:“四眼乞儿,你死了那心儿罢,这洛州城外人烟荒芜的,想毕也没有甚么援手,你说是不是?稍时教这位小哥并我家大师兄剁烂你颅子看你脑袋上到底几只眼睛。哈哈哈。”

  黄四眼心知对手惹自己开口说话不安好心,一来闭不住气使不好道法,二来心思乱动定难发招。当下眼观鼻,鼻观心,手中黒尸棍打出两道尸气扑向躺在一旁的黄大廉身上,陈大忠手快,一剑绞出一把枝叶飞射过去,半空档散了尸气救了黄大廉一命。黄大廉被谢安东一脚踢得气闭,嘴巴说个不停,笑嘻嘻就想扰黄四眼发招。黄四眼这下发狠招果真吓住他,他只好转口骂正在以一敌四的谢安东:“好你个黑面鬼,黑面黑招子就算了,还使得黑剑,莫不是心肝儿也黑得碜人?哎哟错了错了,你这么下脚狠辣的黑脸鬼定是没有甚么心肝。”

  刘大孝笑道:“六师弟,你这么说可就得罪人了。这位爷黑是黑,未必就没有心肝。”

  黄大廉道:“怎的有了?”

  刘大孝道:“若是人家里头装的是猪啊狗啊牛啊马的下水,你这不冤枉好人么?”

  黄大廉笑道:“二师兄说的是!嘿嘿”

  谢安东本不理睬二人,那知两人言语越发不堪,想学黄四眼般打两道气剑削烂两张臭嘴,但四人围斗,施展不开哪里还能泄愤?一时气岔之下经脉肿痛不已反教赵大信一剑在背上削了一道口子,顿时痛不可言。回眼看黄四眼正被叶昭剑气打伤好几处口子,他这时心怕黄四眼被众人杀死遭舵主惩罚反而不美。手中黑剑一催,茵茵黑气陡然浓烈,老黑鬼一掌打出一股毒烟*退宋洛彤和赵大信后,左腿一蹬,冲向三师兄王大礼,抬手就是一剑刺向王大礼小腹。王大礼有些预备,噔噔噔退开三步,旁边钟大义机灵,赶紧一剑横来格挡。硬是破去此招,反手一指打出一道白芒正是钟大义所学摩诃指,白芒来势甚急,谢长老又未曾预料,一指就戳烂了他右耳,顿时狂性大发。

  叶昭记得宋春秋这一招,此时无意瞥见,赞了一声:“好指法”

  钟大义笑道一声:“少侠谬赞”,忽然又“啊”的一声叫唤。原来谢安东被他一指打碎了耳朵,狂不可遏,黑剑猛砍乱削,剑气四射之际,钟大义躲闪未及教谢安东一剑削在手臂顿时血流如注。其余赵大信,宋洛彤,王大礼赶紧施招来救。好不容易王大礼一掌推出钟大义,三人再斗谢安东时便讨不着好了。好在谢安东受伤癫狂乱打全无章法,众人小心翼翼倒也无虞。

  叶昭、陈大忠,张大仁三人*打黄四眼已然胜券在握。张大仁将阴阳扇握在手中扇风挥去黄四眼棍中死气,也算是把克他的好兵器。陈大忠修为高深,咄咄两剑打在棍圈上震得黄四眼五脏六腑翻腾站立不稳。叶昭恨极了这杀父恶贼,挺剑就是三刺,悉数刺在黄四眼小腿肚子上,黄四眼吃痛跌倒呻吟。叶昭哪肯放过?纵剑欺身就要斩下黄四眼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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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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