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是个过来人,见李道肇含蓄不语,心中大抵猜出五六分。
便问李道肇道:“孩儿,你莫不是看上宗圣宫哪个漂亮的道姑了?”
李道肇更是口吃道:“孩……孩儿……不是。”
老婆婆双目精光,李道肇口是心非也瞒不过她。当即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担当的!你这般诺诺弱弱成什么器!”
这一发威之下,着实令人好生突兀。叶昭、宋春秋二人只觉得这老婆婆脾气好生古怪,时喜时怒的当真好难捉摸。
那老婆子声色俱厉,吓了李道肇一跳。李道肇望了望他母亲,亦是地头叹了口气。
老婆子随即颜色缓和,也叹道:“你这性子,当真和你爹爹一样。你就不怕辜负了人家么?是谁家的姑娘?难道娘亲还保不下?好孩子,你娘亲这次出全力帮李伏波这干王八蛋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愈血洗宗圣宫为你爹爹报仇雪恨!我说要保她一个姑娘性命还不容易?”
李道肇目光悠悠。思索良久,缓缓道:“那姑娘不是宗圣宫弟子。”
老婆哈哈一笑,道:“那便更好,不是宗圣宫的弟子还怕什么?为娘这就遣人去说媒好不好?”
李道肇看到老婆婆似笑非笑神色,无奈道:“那是丹青门宋门主千金。”
老婆婆讶然失色道:“哎哟,那可糟了。这宋五经可是对头。唉……嗯,待我想想。对啦,肇儿,那姑娘可是真心待你,你又真心喜欢她?”李道肇思索片刻,缓道:“是!”
叶昭和宋春秋听到李道肇这般说来都心中一动。暗道他还算有情有义!
李道肇担心她娘亲不相信,又将当年扬州会武之事说出来。老婆婆这才明白。
原来当年扬州比武,李道肇不忍心施展“天圆地方”而使蚍蜉撼树,将自身经脉毁了大半,缘何神速就能康复?且不说平常人经脉毁坏等于残废,这李道肇即便修道之人,毁了经脉,那也是修为尽废,哪知却还能复原。全仗这老婆婆有独门秘药。
她听闻自己爱子受伤,赶紧亲自前来悄悄施药。这老婆子修为高深,旁人也不曾瞧见她。是以这宗江湖怪事,原来都出于此。只是大家万万没想到李道肇是卧底罢了。听李道肇此时娓娓道来,叶昭心中又不禁黯然。但旋即想起这老婆子能修复受损心脉,又暗暗佩服,对她师门更是好奇。
李道肇说罢往事,老婆婆“噫”了一声惊讶,笑道:“这宋姑娘当真是喜欢你得紧呐!要不然也不会一等你就是十年。好孩子,听娘说,切不能辜负人家一片美意!”
宋春秋本来得知这干人乃是对头,心中本来大大地厌恶,此时听老婆子教导李道肇不可辜负他姐姐心意,又渐渐略感欣慰。
李道肇听他娘亲教训,其实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楚。乃对哪老婆子道:“娘,不是孩儿要辜负彤妹。您想,孩儿在宗圣宫修道,要是心智不坚,难免教人看出端倪。再者,我们和他们名门正派是死对头,他宋门主如何肯将彤妹……嫁……嫁与我?”
老婆婆听李道肇这么一说,也沉思道:“说来也对。不过这也不可就此放手。你爹爹和为娘当年便是有缘无份。为娘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保你二人这对活鸳鸯!”
李道肇听后大喜,笑道:“多谢娘做主。”
老婆婆“嗯”了一声,又问李道肇道:“孩子,如今那宗圣宫几个厉害的老道本事如何?”
李道肇道:“要说修为么,我瞧着大师伯是进虚的修为。师尊他老人家本来也不差,奈何如今……唉……因为小师弟一事,心神受催,恐怕远不如以前。顶多也是个进虚下阶的本事。三师叔修为和师尊差不多。”
他刚说到三师叔,那老婆婆陡然之间声色俱厉道:“什么三师叔!只说那恶人便可!”
李道肇唯唯诺诺,接着道:“是是是,四师叔修为孩儿却是看不出来。想罢不在大师伯之下!”
叶昭和宋春秋二人在树后面听得真切,都暗暗称奇。叶昭一时不明白那老婆婆如何这般憎恨参悟,当即也不多加思索。又听到李道肇说苍云修为不在苍木之下时,冷不丁吃了一惊,“噫”了一声。
老婆婆何等的修为,一时就发现有人在附近。当即一挥袖,只问“咻咻”破空之声传来,原来是那老婆子施展身手,以法力驱动地上树叶打来。那树叶柔软无比,平素是决计伤不得人的,此时破空而来,带着厉啸,好不吓人。
饶是叶昭、宋春秋二人心惊,身法也不缓慢。纵身一跃,跳了出来。
宋春秋知是不敌,一拉叶昭,正好要仗着身法御风而逃!
李道肇不欲老婆婆出手,“嗤”一声长剑出手。这时早先退下去的十几个青布弟子也冲了出来。老婆婆禁止他们出手,对那姓赵的姑娘道:“让肇儿去”,众人这才将兵刃收回鞘中。
李道肇在宗圣宫也算是二代弟子中的姣姣者,他修为已是炼神巅峰,只待有人点拨,迟早要达进虚之境。相比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时长剑出鞘,刷刷两剑,刺出两道剑气打向宋春秋、叶昭二人。
宋、叶二人修为亦是不低。叶昭经赵长生点拨,此时亦有炼神中阶的本事。至于宋春秋,虽然还在化炁之顶徘徊。但身法敏捷,指力出众。亦是咻咻两道摩诃指打出,刚好卸了剑气。叶昭亦是不甘落后。只是他出么未带兵刃,随手取了一条树枝权当剑使。亦凭真气化解李道肇招式。
此时二人尚自易容,别人瞧不出本来面貌。但道法招式却瞒不过老婆婆眼睛。那老婆婆眯着眼看了三五招,嘿嘿冷笑道:“我说是谁家的小猫儿,原来是普照寺和宗圣宫的两个跟屁虫。”
二人不敢答话,和李道肇斗在林中。这三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好手。此时相搏,自然不必凭借招数近身拆招。只见林中剑气激射,时而白芒闪烁,时而金光溅射。好不眼花缭乱。那李道肇毕竟修为精湛,一招雨打芭蕉,只见叮叮当当无数白色剑气打向二人。那宋春秋身上有阴阳扇,慌忙中祭出来,以法力催动,只见那扇子瞬间变得巨大,正好挡在二人面前。将剑气悉数挡去。
李道肇剑气如虹,使完一招又一招。道道凌厉攻势愈打愈快。宋春秋的阴阳扇先是偶尔传来叮当独响,接着竟是下雨般噼里啪啦。李道肇四面挪闪,一心要越过阴阳扇的正面,好强攻侧身。宋春秋*控阴阳扇亦是不断移动方位,专心抵御。转眼之间,噼里啪啦之声或作“嘶嘶”连啸。可想李道肇剑气之多,剑气之快。
此时两边相斗已臻白热化,那李道肇正是攻得兴起。宋、叶二人若是顶住攻势,定可趁着李道肇力疲之际逃之夭夭。若是此时一不小心精力分散,难免扇毁人亡。
叶昭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心知大师哥法力修为极为深厚,自己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宋春秋?时间一长,必然落败。心中急转寻思计策。他想到大师哥一直以来诸般照顾,若是知道自己是他的小师弟,决计不会下毒手。只是此时老婆婆在一边,却是不好明说。当即心念一动,跃出扇后,手中树枝呼呼两招,正是当年李道肇传他的两招宗圣宫武艺。
李道肇早看出叶昭是宗圣宫身手,但没想到他便是叶昭。因此虽念及同门,但终究不留余手。叶昭尽捡当年和李道肇反复拆解的招数对敌。李道肇始终一心相斗,未曾细察。眼见宋春秋身前阴阳扇即将告破,一旁的青衣帮众则跃跃欲试,高声呼号。心中愈急,实在忍耐不住,一把撤下脸上的假眉毛胡子,正是一个相貌端正的少年。不是叶昭,又是何人?
李道肇自然识得叶昭,惊呼一声。叶昭此时背对老婆婆等人,他朝李道肇努了努嘴,李道肇立即明白不可泄露他身份,否则他娘亲定会杀死对方。说来李道肇对叶昭这般照顾,其实只是出于同病相怜之感。叶昭父母双亡,李道肇听母亲说他爹爹又是宗圣宫害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因此极是怜爱这个七弟。
此时二人心意相通,李道肇虽然惊讶叶昭跟着自己跑到此处,全盘秘密教他知晓,本当杀人灭口。但他实在硬不起心肠,略一思索,便决意释放叶昭等人。叶昭假装急攻,复又撤到宋春秋身旁。以目示意,宋春秋即刻明白叶昭已然和李道肇合谋。当即一运法力,收了阴阳扇。李道肇果然没有欺身抢攻。
宋春秋内心顿时充满感激。那李道肇既欲放走二人,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打在叶昭身侧。其实便是示意他二人从此间逃窜。叶昭会意,树枝一摆,打出七八道青色光芒。李道肇急忙闪躲,罢了似乎不愿善罢甘休,竟然纵剑近身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