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不明白他大师兄李道肇此举是何意。又在大石块后面听到他说什么“今生今世,当真遇到你也是莫大的福分。只是我……我……却再也不能和你厮守!”。料定他心中有极其难言的苦衷。只是现在实在不方便泄露身份。只好四处暗暗寻找李道肇踪迹,奈何总是寻不到。他随处找到一个宗圣宫弟子问太乙峰大弟子李道肇踪迹,那弟子回复他,只道负责迎宾的都是太华峰的弟子围为主。其余各峰弟子自顾自修炼,他也不知道那李道肇师兄在何处。
如此一来,叶昭更是心中焦急。想起当年受三师兄、四师兄欺辱时,大师哥的仗义。心中只觉得一股热流传遍。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和大师兄同甘共苦一回。只是他和宋春秋两人合计,也没想出什么好打算。这一天是在在山中无聊,两人向宋五经讨了手令,兴致冲冲来到山下洛州城吃酒闲逛。
宋五经是个公子爷,拉着叶昭在洛州城最出名的酒楼“太白居”一顿大吃。罢了醉醺醺要往宗圣宫而去。叶昭毕竟性子沉稳,不似宋春秋这般尽兴。两人大踏步走出太白居时只见日下山头,余晖撒地。一番黄昏胜景颇有情趣。两人难得在外面这么放松,也不御剑。就步行在街头。
此时洛州城中尽是丐帮、将军府眼线。他们出山之时换了便装,又易了容。别人自然瞧不出是丹青门弟子。他二人倒省了许多麻烦。一路走到太乾街,叶昭眼尖,远远瞧见一个人,身材似是男子,一身玄衫,脸面笼在斗篷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那男子腰悬一柄长剑,行走迅捷。一路走来,瞧了一眼二人,略一顿神,又旁若无人般赶紧走去。宋春秋对叶昭道:“大哥,我看此人行踪鬼祟,莫不是将军府、丐帮的人?”
叶昭道:“我瞧不似,那丐帮弟子衣裳褴褛,将军府的人使得都是大剑。这人身法迅捷,全然不似。”
宋春秋道:“他全身笼在斗篷之中,显然不是什么善类。大丈夫行走江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叶昭道:“贤弟莫管这闲事。”
宋春秋道:“我恐那厮是宵小之人,恐对我不利。”
叶昭冷笑道:“要对我等不利的人还少么。也不多这一个”
宋春秋道:“大哥明鉴,我们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妨觑他一觑。若瞧得什么恶毒的秘密,也算立功。”
叶昭并无十分主义,见自己义弟这般说倒也又三分道理。当即笑道:“既然贤弟这么说,那便瞧上一瞧吧,只是且不能教他发现。”宋春秋道:“大哥所言极是。”
两人乃施展道法,远远隐在那斗篷男子身后。
斗篷男子左拐右转在洛州城中遛了半个时辰,这才偷偷摸摸来到一处酒家。先向小儿要了两壶白酒。自顾自喝着,看情形,似是在等什么人。叶昭和宋春秋大喇喇走将进来,也在隔桌坐了,要酒要菜。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来此打尖。
斗篷男子坐了一小会儿,将腰间长剑解下,放在桌上。叶昭仔细看那剑,只见三尺来长,碧纹金柄,剑穗玄青,颇有道家风范。叶昭暗暗称奇。过了一盏茶时分,又有一个三十来岁女子走进来,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身后跟着两个青衣男子,看服饰,不是中原门派。
女子一走进来,也不理睬店小二,径直走到斗篷男子对面,朗声说道:“天高海阔,五岳丰山闹猛虎”
斗篷男子瞄了一眼,沙哑道:“人杰地灵,三江急水走蛟龙。”
叶昭不明所以,宋春秋略有江湖经验,以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敌”字。
叶昭当即凛然,暗运真气,随时准备拔剑相搏。
斗篷男子和女子对完口令。那女子随即坐在斗篷男子对首道:“昨夜真龙坐宝殿”
男子答道:“今朝假魅放鬼火”
女子随即明白,起身带着连个男子走开去。叶昭不明所以,宋春秋又在桌上写了一个“等”字。叶昭对义弟智计颇为信服。当下也不着急,只是外松内紧,随时准备应敌。玄衫男子坐了片刻,也握了宝剑离身而去。
宋春秋将一锭钱扔在桌上,不等小儿找开,快步跟上去。叶昭亦是。两人一路跟踪斗篷男子到了城外一处林中,隐了身子,凝神看时。那林中顿时走出十七八个青衣男女。之前那女子也在其中。此时一干人中,有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婆婆似是领头的,见到斗篷男子不紧眉开眼笑道:“好孩子,天幸娘亲能见到你!”
那斗篷男子亦是非常欢喜,取下斗篷,笑道:“娘亲安好!”
叶昭听到那声音身子为之一震!!
宋春秋察觉异变,取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问”字。
叶昭亦在地上写了一个“李”字。
宋春秋又是一震,四目相对,说不出的不解。那男子正是宗圣宫太乙峰座下大弟子李道肇!
宋春秋毕竟冷静,以手抚叶昭背示意冷静。叶昭理会,按下心中疑惑静心凝听。那李道肇背对着二人,又向那女子道:“赵妹子,好久不见!”
那姓赵的妹子行了一礼道:“参见少门主!”
叶昭和送春秋暗暗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想到李道肇竟然是别的门派的卧底。
李道肇笑了笑道:“赵妹子休要这么多繁絮礼节”
赵女道:“不敢无礼”
老婆婆见他二人啰啰嗦嗦,佯怒道:“你们两个小鬼,一见面就好多话说,倒把我这个老婆子落在一边了!”
赵女不敢忤逆,当即敛容垂首立在老婆婆身后再不敢言语。
李道肇讪讪笑道:“娘亲恕罪!”
老婆婆用手抚摸李道肇脸庞良久道:“好孩子,你也渐渐老了,要不是你哪该死的爹爹还在世上,如何肯会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
李道肇神色凄然,道:“娘亲一直可好?”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坐在一个弟子垫放的蒲团之上,缓缓道:“好孩子,你和娘亲分别十余年啦!娘亲想你得紧。娘亲什么都好,就是记挂那该死的死鬼!”
李道肇神色黯然,陡然之间又振作道:“娘亲,孩儿这回回到您身边便再也不走了,让孩儿陪着您,也不教娘亲这么孤独寂寞。”
老婆婆欢喜道:“好孩子,为娘真是欢喜你这份心思。只是宗圣宫那边的事你都弄清楚了么?”
李道肇道:“回娘亲的话,孩儿都弄清楚了,来宗圣宫助阵的不过丹青门、峨眉派和武当派目前已到。听师父说,还有普照寺的海明,海真,海亮大师将率弟子来赴会。那长生门、百艺宗的两位老前辈或许会来,但应该不会带多少人来!”
叶昭听了心痛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钦佩,崇敬的大师兄竟然会祸害本门。情急之中,又暗暗吃惊他大师兄竟然什么都打听的清清楚楚。那赵长生、常百通两位老爷子正是独身而来,他在濮州还蒙两位老前辈指点修为!
老婆婆待李道肇说罢宗圣宫情况,冷冷笑了数声道:“峨眉派的老尼姑也来了么?在汉中时,他们可没少来惹事生非!哼,这一次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
李道肇道:“娘亲,这一次将军府李伏波和丐帮秦慕贵到底玩什么把戏?”
老婆婆道:“丐帮一心要夺去玉燕双镖,说是拿回什么帮中至宝。嘿嘿,谁不知道是觊觎那天书中的无双神功!这李伏波是前朝王爷,正想一统江山罢了。这丐帮参合其中,我料多半也是互相利用。”
李道肇落寞“哦”了一声。
老婆婆瞧在眼里,慈声对他说:“孩子,你有什么心事,休要瞒娘亲!”
李道肇目光闪烁,低头不语。
老婆婆笑道:“好孩子,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吧”说着又对身边的弟子道:“你们都退下”
那一众弟子齐声应“是”,瞬间隐匿而去,显然是修为不低,又极有组织。叶昭、宋春秋暗暗称奇。
李道肇见众人退去,这才忸怩道:“孩儿有一事要求娘亲。”
老婆婆道:“你是我亲生骨肉,说什么求不求?”
李道肇:“宗圣宫苍松真人待弟子形同父子,娘亲既是关外三十六路豪杰之首,想必也说得上话,务须教李伏波不得伤他半分。”
老婆婆想了良久,道:“恩,那苍松老鬼对你当年对爹爹道也不错!要放过他倒也不难。”
李道肇跪在地上磕了一头道:“多谢娘亲”
老婆婆扶起来,笑道:“你这么多礼干什么!”
李道肇沉默不语。
老婆婆几十岁的人,眼力要得,见李道肇犹然不甚悦,又道:“好孩子,莫不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道肇道:“孩儿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记挂爹爹!”
老婆婆神色黯然,颓然道:“你爹爹这么多年……没有音信,只怕……唉……早撒手去了。”说着又流泪不止。
李道肇亦是黯然。老婆婆寻思了半会儿,目光先是深邃,随即陡然凌厉。
她笑对李道肇道:“孩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人要娘亲求情的?”
李道肇脸色顿时发烫,嚅嗫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