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秋虽已成家,性子却极是顽皮。叶昭要拉他走,他哪里肯?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凝神听宋洛彤和李道肇言语。
李道肇是个冷漠的人,此时宋洛彤温言软语,反而教他心也渐渐软了。
“洛彤,贵派俊杰多如牛毛,你……你何必如此呢?”
“我偏偏就教你骗走心思了,哪里还肯青眼相加旁的男子?”
“唉……我一生中……命运多舛,你这样跟着我又有什么好结果?”
“什么命运多舛?眼下不是好好的么?你莫不是嫌弃我?”
“我怎会嫌弃你!!”李道肇脱口而出,转瞬又觉得失语,赶忙道:“你这般美丽的姑娘,到哪里也找不到第二个。”
宋洛彤听得心里喜滋滋的,笑道:“你甚么时候也学会了嘴滑了?”
“唉……”
“你哀叹什么?又有什么烦心的事?”
“洛彤,你快走吧,这思过崖不是旁人随便能进来的。”
“什么旁人?你把我当旁人么?你那时为什么不施展天圆地方那招,使出来教我死了也好。省的今天在这里难过落泪。这思过崖不是旁人能来,你为什么又在这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又没做什么错事,在这里还不是为了躲避我!”
李道肇一时无语。
叶昭心想大师兄那时不使出天圆地方这一招未必就是喜欢宋姐姐。便是我也未必肯施展这招。多半也是出于仁义之心罢了。果然,李道肇沉默了半响,又缓缓道来。
“洛彤,那时实为不忍。”
宋洛彤嫣然一笑,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要帮我赶跑丐帮长老?”
“是师尊要我一路保护你。”
“哈,这便对了,定是苍松真人也喜欢我这小姑娘,那时才让你暗中保护的。对是不对?既然你家师父都这样……你……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冷冰冰的?你不喜欢我么?”
叶昭听得宋洛彤总是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心中既感好笑,又觉得可敬。她一片痴心,当真难能可贵。陡然之间想起秦娴,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耳听的宋洛彤这么直白地问“你不喜欢我么?”,真是感觉偷听别人说情话很不好意思。但见宋春秋已然细细静听,也不好说什么。
宋洛彤如此坦诚地问李道肇,着实给李道肇出了一道难题。他心中交战,既不好伤了宋洛彤的心,又不好承认。因此又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半响,暗中寻思:我伤她得心还少么?难道就差这一次?若是和她相好,还不是最后害了她!!
心一狠,当即看向宋洛彤,只见她目中尤有泪痕,双颊酡红,忸怩之态甚憨,又显得楚楚可怜。李道肇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当即再也忍不住,嚅嗫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喜欢你得紧!!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得紧!”
宋洛彤心中实在无限欢喜!只觉得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过这么动顺耳的言语。当即只觉得身子发软,心想能得他这句话,这十年来,当真不算什么。当即“婴咛”一声扑到李道肇怀中,呜呜咽咽哭起来了。李道肇不知所措,抱着宋洛彤只觉得心中燥热。只好暗念凝神心法,不再乱七八糟胡思乱想。
宋洛彤扑在李道肇怀中,极是欢喜。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略感羞涩。慌忙又要离开他怀抱。李道肇紧紧抱着宋洛彤良久,已然不肯放松。此时见宋洛彤不好意思,更是心情起伏。宋洛彤只觉得那双手臂极为有力的抱紧自己,更是娇羞,想要挣脱。突然觉得全身瞬间笼罩一股力道,顷刻就令自己动弹不得。他情急之中情不自禁的“啊”一声叫出来。
叶昭在石头后面听得宋洛彤这般呼出声来,只觉得遐想连篇。脸色绯红。转眼看向宋春秋,只见那顽皮的义弟亦是看着自己。目中含笑,更是教自己无地自容。急忙要逃。
宋春秋和柳嫣结拜夫妻,说起来算是过来人。这等阵仗也算不得什么。他运劲将叶昭按下,面露凝重。叶昭心料又有什么要紧的事,便又乖乖蹲着探听。果然那李道肇悠悠说道:“彤妹,你休怪我。这是我门的道术“锁气诀”,专门拿人用,中招之人仿佛浑身抽光力气,便如你这般像被点穴一般动弹不得,这施展出来却比点穴高明得多。乃是道法。”
宋洛彤心中暗想李道肇将自己制住是何用意。突然想起他莫不是要……要占了自己身子?心中暗骂:李道肇个大傻瓜,我心甘情愿和你好,为什么使这下流招数?恶贼,唉……真是冤家,为什么却没有一点恨意,没有一点惧怕之意。反而隐隐期待?
李道肇无法捉摸宋洛彤心中想法,只觉得她脸色变幻不知心中想什么事。他心中自有计较,也不多理睬宋洛彤,口中道:“彤妹,我也不想这样。我心中有说不出的苦衷。你莫怪我”说着,开始脱下自己外衣。
宋洛彤心中吃惊不已。心中暗暗想:“你有什么苦衷和我说也好。何必自己一个人苦苦担待?现在就要了我么……唉……又有什么关系。我。。我什么都是你的。
李道肇脱下长衫,又将内力贴身衣裳脱下。“嗤”一声在贴身衣裳上撕下一条布条。蒙住宋洛彤双目。
宋洛彤顿时略感害怕,又禁不住“啊”了一声。终究不好意思说话。随即想到是和李道肇在一起。又释怀三分。心里只道李道肇尽知道作弄自己!
叶昭躲在一旁听到布帛撕裂之声,又听到宋洛彤惊呼,心中惴惴。以为那二人干柴烈火正在干那事!羞得无地自容。
李道肇将布条蒙住宋洛彤双目,又点了她哑穴。然后一把抱起她。便往外飞去。口中喃喃道:“唉……今生今世,当真遇到你也是莫大的福分。只是我……我……却再也不能和你厮守!”
宋春秋和叶昭皆是吃了一惊。叶昭错想了李道肇和宋洛彤,更是羞愧。宋春秋见李道肇飞得远了,赶紧一扯叶昭跟了上去。
李道肇抱着宋洛彤飞出思过崖,害怕山中弟子发现。又赶紧祭出一张道符。当即身子一隐。宋春秋“呀”一声呼喊,叶昭也是无计可施。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歹宋春秋机灵,对叶昭道:“想来李大哥为人必不至于加害姐姐,只是不知将她带去哪里。”
叶昭道:“莫不是……咳咳,莫不是去过那洞房花烛之夜了?”
宋春秋咧嘴一笑,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瞧他二人适才这般……咳咳。。恩爱……不过话说回来,姐姐可不是随意的人,虽然他二人两情相悦。李大哥也正人君子,决计不会做这等事。”
“那大师兄又会将宋姐姐带到哪里去呢?”
“让我想想!啊!我知道了,李大哥定是将姐姐送回太华峰了!!他一心躲避姐姐,想必蒙住她眼睛,制住她便是怕她追来!”
“那我们赶快去太华峰”
……
此时夜幕降临,终南山上灯火点点。皆是各峰各寨点起火把。叶昭路熟,不多时就带着宋春秋来到了太华峰上丹青门弟子休憩之所。丹青门弟子都认得宋春秋,只是叶昭化了妆,但穿着本门服饰。那些弟子都只道是别的堂口的同门师兄弟。也不敢多家盘问。
宋春秋快步跑到女弟子居所。先朝院中练剑的本门女弟子道:“彩霞姐姐,你可看见姐姐么?”
那彩霞是丹青门为数不多的女弟子。见到是少门主,赶紧道:“没见到,春秋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九师姐?”
宋春秋道:“自然是要紧的事,你且进房看看我姐姐在不在。”
那彩霞应了一声,走进房中“唉呀”一声娇呼。然后又跑出来对宋春秋道:“真是奇怪,师姐好像在练一门奇怪的功夫,还蒙着眼。”
叶昭这才和宋春秋松了一口气。跑进去见宋洛彤一切安好。
宋春秋摘下布条,只见宋洛彤眼中泪水滚滚。他连喊了四五声,宋洛彤眼中意动,偏偏说不的话。叶昭想起李道肇点了她哑穴,赶紧解穴。又施展那锁气诀的法门解了禁制。宋洛彤见两人慌慌张张跑进来,却不知道那二人一切看在眼里。便娇道:“你们两个小鬼慌张什么。”
叶昭想问清楚情况,宋春秋赶忙打了一个哈哈道:“我就是有新的招数啦,要和姐姐拆解几招。”
宋洛彤白了一眼道:“没心思”
宋春秋假装道:“姐姐,你在练什么奇怪的功夫?怎的又哭了?还自己闭了穴道。当真好生奇怪!”
宋洛彤不敢泄露,只好强装生气道:“我怎么知道,就是爹爹传授的不知道什么鬼名堂功夫!”
叶昭暗暗好笑,不动神色道:“贤弟,既然姐姐没心思陪你练招,我们还是自己去转转吧。”
宋春秋正寻脱身之计,当即道:“好罢,那好姐姐,你下次可要好好和我拆招!”
宋洛彤应了一声,两人这才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