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变故事出突然。自陆轻侯牺牲雌剑,起身突袭苍木,再待苍木施展那招太乙拂尘谱中的行步撩衣,陆轻侯避开此招再一鼓作气一剑伤敌。短短刹那,胜负之分陡然见世。当真是悠悠世道,谁人能料?
苍悟素来和苍木交好,此时见掌门师兄遇难,“腾”的站起来,那苍云、苍松亦站将起来。正道之人连续起身。
苍松乃是宗圣宫仅次于掌门苍木的前辈,毕竟和苍木有同门之义,厉声发难道:“陆舵主休要逞威!”
那陆轻侯无心杀人,情急之中刺伤苍木已然是急中生智。这苍木一喝,如同当头喝棒,受惊之下拔出雄剑。这透体之剑不拔换自拔了,一拔之下,苍木顿时鲜血洒出,真气外泄,昏厥过去。苍悟念到救人要紧,奔向苍木,双指迅速在那老道胸口天池、肩窗、乳中诸穴狂点,赶紧命弟子取来宗圣宫外伤灵药敷上,这才止住流血。
那峨眉了凡、普照寺海明、武当二张皆是公证之人,此时陆轻侯伤人不知生死。皆纷纷道:“陆舵主下手忒狠毒了!李将军既说点到为止,你何必伤人!”
那李伏波、李青王、厉枯等人一心维护陆轻侯,此时亦道:“陆舵主失手伤了苍木掌门,实在不该,只是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来比武岂无失手之时,若是时时提心吊胆,功夫施展不出,还不如回家绣花来的端庄妙雅!”
海明顿时咂舌,张广陵却道:“好个不要脸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是比斗之前说了什么点到为止,这下却当着天下这么多英雄的面翻脸赖账,就凭陆舵主这品性,也休想取回什么燕双飞!”
厉枯嘿嘿一笑道:“张真人此言恐怕就是真的赖皮之言了。贼有贼道,宗圣宫霸着别人的宝物,还冠冕堂皇要别人露两手功夫才肯还人,这也就罢了。如今人家以武取胜,无数英雄豪杰瞧得清清楚楚,你道说什么不给。谁赖账还说不清楚?”
张广陵素来不善言辞,教厉枯这么一说,反而无言以对。他胸中顿时气愤难平,手中长剑“嗤”的出鞘道:“姓厉的,别磨嘴皮子,手底见真章罢!”
厉枯无动于衷道:“谁怕谁来着!”
此时长生门赵长生见宗圣宫掌门落败受伤,满崖正道之士群龙无首,恐为李伏波等人所趁,赶紧走出来,手掌轻轻一掠,夺了张广陵宝剑,收回其鞘道:“张真人休要急躁,且听在下一言。”
那李伏波拱手道:“赵老爷子请讲!”
赵长生定了定神,看了看一旁的苍木、苍悟,又看了看陆轻侯道:“既然李将军事先有言这“点到为止”四字,满座好汉皆是见证。陆舵主出手伤人,那就是坏了规矩。大家行走江湖,扬名立万,可以烧杀抢掠,但不可言而无信。李将军以为如何?”
李伏波心下沉思,哪知那陆轻侯不待李伏波言语。走到众正道之人面前,闷身一运气,众人纷纷一退。哪知那陆轻侯“嘿”一声发作,只听“嘭”的一响,上身衣裳悉数震碎,好多女子纷纷侧脸,那陆轻侯冷笑一声道:“有请赵老爷子细看!”
那正道之人看去,只见陆轻侯周身血迹斑斑,有的地方整块整块的肉都掉去。陆轻侯不等众人发话,一扬手,那地上拂尘便落入手中。苍悟急道:“姓陆的,杀人越货么!!”陆轻侯不予理睬,将拂尘呈给赵长生看,赵长生一看拂尘,只见马尾端处,嫣红刺目。不是血迹又是何物?陆轻侯这才笑道:“阁下既然说在下坏了规矩,那又是谁坏规矩的先!我修道之人,讲求仁义,苍木掌门修炼这等邪毒的法门,那才叫天下不耻!”
此时苍木昏厥,苍悟怒道:“什么邪毒法门,这乾坤展乃是我宗代代相传的宝物,当年祈鹜真人还以之杀散无数鸷鸟,你怎么这么没见识!哼,我师哥施展法术伤你,那也是势不能收,算不得准。退一步讲,我师哥就算坏了规矩,你也伤了我师哥,那也是平分秋色,大家都坏了规矩。你凭什么要那东西?”
陆轻侯道:“苍悟真人好不讲理!你师哥坏规矩在先,我坏规矩在后。你师哥险些害杀我姓名,我拼尽全力才逃出生天,你怎生不讲?大家有目共睹,你师兄苍木真人这等凌厉的攻势,我不出此奇招一举制敌,谁敢保证不丧命他拂尘之下!!”
苍悟顿时语塞。赵长生本想再多说几句,只是他看的真真切切那苍木也是下了杀机,当即叹了一口气,退回座位不再言语。
李伏波走讲出来道:“陆舵主受伤在先,要说坏规矩,那也是苍木真人坏规矩在先。陆舵主为保性命才刺伤苍木真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一剑击败苍木真人,这却是大家瞧得清清楚楚的,我这做见证的,可要问问宗圣宫,这燕双飞是交,还是不交!”
武当张广陵道:“李将军这是要明抢,还是暗夺!”
李伏波哈哈一笑道:“今天来宗圣宫就没想过善了,宗圣宫邀了在下这等好手相帮,我李伏波不敢要宝,但这公道却要主持主持!”
他这话一说出来,无非就是管定了这桩闲事。那李青王亦道,这关外三十六路兄弟给在下面子,在下忝为关外三十六路绿林朋友的总瓢把子,也要抱抱不平。
张广陵气极反笑道:“那我就要领教领教阁下高招,看阁下这不平,有没有本事抱!!”
李青王笑道:“求之不得”,说罢就要起身出手,哪知此时厉枯又站出来道:“李门主稍安勿躁,在下蒙齐鲁、河北各地好汉瞧得起,推坐了这北四州的头把交椅,下面有几个兄弟和武当两位真人有几笔旧账要算算,还请李帮主给个面子,让在下会会这武当大侠。”
李青王思忖稍时还有大战,不能过分削弱实力,当下高声道:“既是厉盟主要和两个牛鼻子算账,老身也不好插手。请厉盟主自便即可!”言罢又对张广陵道:“不是老身不想和在下切磋,阁下若是有命从厉盟主杖下存活,那时老身再讨教讨教。”她说罢“嘿嘿”阴笑两声,不再看那二人。
厉枯手持血杖,走到场中,高声对身后道:“有账的出来算算!”
那齐鲁四仙身后顿时走出七八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当时淄州英雄会的,此时厉枯帮他们出头,正好一个一个道出陈年旧账。罢了还问张广陵有没有这回事。那张广陵一一承认,罢了哈哈一笑道:“你们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宵小之人,平时若不是多行不义,我师兄弟二人如何会寻你们晦气,嘿嘿,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己没本事报仇,却推了这个魔头做什么盟主,如今不管谁给你们出头,道爷一一接下啦,厉盟主,有什么道儿快快划出来!!”
厉枯道:“既是算账,那还不起账的就自己废一件吧!”
张广陵笑道:“好得紧,好得紧。”
厉枯亦道:“素闻武当二侠,两位一起上还是怎的!”
张广陵笑道:“我师兄弟二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二人,面对阁下一人,自然也是二人。若是落败不敌,我兄弟二人就各自废一件,绝不食言!”
厉枯道:“很好,武当二侠豪气干云,在下佩服!接招!”
那“招”刚落音,脚底已经踏出四五步,张广陵、张广宇相对一视,左右分闪厉枯两侧,宝剑出鞘各刺一肋!
厉枯身手了得,纵身一跃只见两剑相错,他血杖一点,死死压下双剑。武当张广陵、张广宇成名已久,心意相通,各催真气,回收宝剑。厉枯血杖落空,他顺着余势,运力一扫,劲打张广宇下盘。张广宇急退一丈,手中剑势不减,朝着厉枯就打出七八道剑气。厉枯一一避开,红黑血杖阵阵青烟徐起。
张广陵识得厉害,高声道:“是七步迷魂化血杖,师弟小心”
叶昭和宋春秋看得兴致勃勃,丝毫不因苍木受伤而伤感。此时听到张广陵说什么“七步迷魂化血杖”,叶昭赶紧问道:“义弟,你博闻强识,可曾识得此杖?”
宋春秋嘿嘿笑道:“我说大哥曾经在这杖下吃瘪,原来这杖就是‘七步迷魂化血杖’。我曾在《九州奇异志》中略有所闻。这七步迷魂嘛说的就是厉枯老鬼手中之杖内含剧毒,那毒叫做‘七步迷魂散’,平常人若吸入,也不过昏迷三五个时辰。当然这可是立即见效不过眨眼之间!至于“化血”那就厉害极了。修道之人体内蕴有真气,吸入‘七步迷魂散’时若不运功则晕,有的修道之人自恃法力高强,真气浑厚,想运功*毒,嘿嘿,那一运功,真气周转,瞬时毒剂攻心,化作极毒腐物,将人奇经八脉蚀得干干净净,就是大罗真仙下凡,也救不得啦!”
柳嫣在身后听得宋春秋说这等奇毒之物,顿时下得寒噤道:“那那那……那可真是阴毒的紧,这武当两位大侠可麻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