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影带着城南的百姓暂时居住的那个山头已经空无防范,虽然南宫昳将南宫的防守调走,却还是担心这里的安危,安排了一个侍者同澈影一起。侍者都是南宫中顶尖的高手,是南宫宫主得力的助手同样也是最信得过的人。这个侍者叫做拓力,平日里不大爱说话,行动上也显得有些木讷,可是行为做事上面很是麻利,好不拖拉,将城南百姓安排的井落有秩。他在澈影身边倒也能让澈影落个清闲。
拓力平日里就不大会同女性相处,所以平日里在南宫中也稍显孤僻,而今南宫昳让她和澈影待在这里倒真让他觉得又些许尴尬,即便澈影至今依旧蒙着面纱。
在山上的日子是单调的,还有拓力帮忙解决了很多问题,可是澈影还是不觉得轻松。虽然这里的人都是没有染上瘟疫的,可是毕竟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山上条件艰苦,难免会患上其他的疾病,而澈影又不懂医术,所以平日里就更是拓力在做事。这是澈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如此无能。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陪她们说说话吧。澈影望天暗自想着,可是不论自己怎样努力,这里的人们脸上总挂着些许愁云,挥之不去。
澈影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桐城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这些人再也不用这样的被困在人间炼狱中。突然澈影感到一滴水珠落在了脸上,抬起头来发现竟然下雨了。地上星星洒洒的布着雨滴落地的痕迹,这样的天,这样的时候,老天爷也真是不讲情面,真要把人往死里赶吗?
就在这时,澈影听到身后一个苍老却明快的声音叫着她:“澈影姑娘,你也过来歇息下吧。”澈影回头,见正是那天告知自己桐城情况的阿婆,看见她亲善的笑容,澈影心中一阵宽慰。
雨渐渐变大,大家都躲进搭好的帐篷里,里面很简陋,也不宽敞,阿婆见澈影没有过来,头还伸在外面,额前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头上。澈影见状连忙过去,钻进帐篷。一进帐篷,一个在烛台边上闪着金光的物品引起了澈影的注意。澈影走过去拿起一看,是一把金锁。
“这是我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在桐城家家户户都有一把。”阿婆见澈影很有兴趣地把玩着金锁,便说道,“这把锁还有个传说呢!”
“传说?”澈影问了句,又道,“好精致的锁啊,婆婆,你说桐城每家每户都有一把么?”
阿婆笑着点头,又道:“这是桐城的一个说法,传说很久以前我们的先人看着这个地方地处龙脉,山清水秀,就定居在这里,渐渐地形成一个部落。那时候人还很少,可是因为这里真的是块福地,一直以来风调雨顺,一直以来都是无忧无虑,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太阳神羲和;有一天村子里有一个没有交合过得女人做了个梦,梦到羲和来找她说话,告诉她让他们赶快搬走,这里是太阳神的地方,他们占了这块宝地让太阳神很不高兴;第二天女子醒来发现是梦,也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在意,然后第二天又做了同样的梦,第三天,第四天,到第五天又做了个梦,她梦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牛头朝着她大声吼着,说土地上的人的无知让太阳神很生气,不会再个给他们改过的机会,从明天日出开始这块土地将被太阳神羲和收回,这里将变成只属于太阳的地方;等到女人醒来,天还没有亮,她感到心里害怕,赶紧叫醒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可是谁也没把她当回事;见家里人没反应,她连忙去外面家家户户地敲门,可是谁也没有理睬她,大家都说:‘这地方怎么可能出那种事?’这时候女人恍然大悟,因为太长时间都是谷物丰收,牲口成群,一切都太容易得到,所有人都忘了生活的苦难了;她知道这时候她再怎么说也没用,就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忍痛跟父母告别,一个人离开了这,然后当天一亮,那个村庄,也就是桐城的前身就像是被笼罩在火炉中,酷热无比,不到三天树木都枯萎了,又过了几天土地也开裂,其中有人已经死在了那片太阳下的红色光芒下,这时候大家才想起女人的话,可是再后悔也没用了。”
说到这,阿婆可能有些累了,澈影抚了抚阿婆的背,帮她顺着气,又端起水杯递给她,问道:“然后那些人怎么办,不是说现在桐城一向风调雨顺吗?”
阿婆喝了口水,看了看外面,雨已经下得很大,一时半会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又道:“现在是这样,那是因为后面的原因。”
“后面的原因?”澈影不解,阿婆又道:“是啊,后来村庄还活着的人一起商量对策,他们想找女人回来,然后问女人的家人,可是女人离开时根本没跟家人说自己去了哪里,只是说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向太阳神赎罪;村里的人很急,谁知道太阳神在哪里呢?想来想去,他们决定离开这里,因为村里的小河都已经快干了,再这样下去大家喝水都成问题,立刻就有人回去收拾东西往外面走,却被女人的家人拦住;女人的阿爹哭着向村里的人求着他们留下来,他说这既然是太阳神的怪罪,大家就不能这样离开,而且自己的女儿离家出走,到时候回来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可是村子里的人没有听他的话,年轻的人还聚在一起把女人的阿爹打了一顿,他们认为女人全家是不想让他们活着,不到半天,全村人除了女人那一户人家外,其余的全部离开了那里;女人的阿爸阿妈本来也可以离去,可是想着这一走女人就再也见不到他们而且那天晚上是他们没有听女人的话,心里很难过,可是看着那片火红的天,女人的阿爹决定让阿妈带着家里的孩子沿着村外南边的小路出去一直往南走,走到第一条河流的时候就停下来,女人的阿爸留在那里等女人回来;他们哭着抱在一起,然后女人的阿爸看着阿妈带着孩子离开村庄,他回到屋子里,向上天祈祷,说只要让女人回来,让这里回复生气,自己愿意替村里的人赎罪,平息太阳神的愤怒。”
“没过几天,村里的河水果然干了,土地已经裂成了一块一块,可是女人还没有回来,阿爸已经老了许多,嘴唇也开裂,而且他发现在这个村庄的上空已经很久没见到月亮出现;所有的就跟女人说的一样,这里已经变成完全属于太阳的地方;女人的阿爸终于哭了,可是他思女心切,又想着对不起神明,就一个人每天坐在村里最高的地方,光着身子用自己身体的苦难向太阳神诚心悔过,一面又是看着远方有没有女人的身影;后面女人真的回来了,女人不是为了逃难才离开的,她去外面拜访了智者和神媒,向他们询问解决的办法,那个神媒是太阳神的使者,他告诉女人太阳神很生气,已经开始制裁村里的人们,但女人向他诚心忏悔可是太阳神无动于衷,反而派出飞禽走兽来追赶女人,女人就在山水间四处逃亡,可是在路过一个山头时被一群野狼围住;女人很害怕,就在她自己决定死地时候,她看到的不是狼群,而是一个漂亮的散发着蓝色的光的美丽的女子,女子正笑着看她;女人看呆了,她从没看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她面前的女人的衣服还在空中飘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女人把手放在她手上,突然耳边传来那个飘在空中的女人的声音,她问她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女人一五一十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飘在空中的女人听完后告诉她不要急,就在那个山头找一棵望凝草带回去,就可以在太阳神施的法术中生存下来,她似乎很同情女人,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心里叫她的名字,她说她叫望舒。”
听到这,澈影震惊不已,忙道:“望舒?”
阿婆见她反应这么大有些不明所以,问:“怎,怎么呢?”澈影方知失态,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有人的名字也是望舒。”澈影暗自心想,璃阳宫宫主望舒十九的样貌浮现在眼前。阿婆听后笑道:“可能是有人刻意要用这个名字吧,能用这个名字的人也一定不是一般人吧。”说着打了个哈哈。
澈影朝着阿婆傻笑着,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尴尬,又道:“那后来怎么样呢?”
听到澈影问,阿婆继续说道:“后来女人在望舒的帮助下找到了望凝草,望舒告诉她那里已经是太阳的地方,连她也没有办法,让她心里有所准备,当女人走进村子,一切的确跟月亮神讲的一样,整片天空一片死寂的红色,整晚都不见月亮出来,等到女人拿着望凝草走回家中,看见自己阿爸坐在屋顶上,仰着头,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女人很伤心,爬上屋顶想把阿爸的尸体搬下来好好安葬,可是阿爸已经跟房屋连在了一起,整个姿势还是像跟太阳神赎罪一样;女人哭了,拽着望凝草对太阳神产生了很深的恨意,她朝着太阳大喊:‘为什么,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这样都不放过。’说完不忍心再看阿爸,哭着跑出村子;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又见到了望舒,望舒抱着她说道:‘不应该是这样的,没事的。’可是女人哭得更加厉害,她想着如果自己当时一直留在村子里看着阿爸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可是望舒又说;‘一切开启命门的枢纽就是你,你的出行包括你受的苦难都将成为帮助这片土地获得新生的力量,你愿意做吗?’女人听到这话,很肯定地点头,又想着这里曾经是多么美丽,安宁,心中更加确定,说:‘只要能让这片土地活起来,让大家都能活下去,做什么都行。’望舒没再说什么,女子醒来后,看到身边多了一包种子,女子想起望舒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想办法把这包种子重在干旱最严重的地方。”
“女人没敢耽误,赶紧回到村子,她想望舒说的最干旱的地方应该是土地开裂最严重的地方吧,于是她开始播种,可是她发现土地开裂太严重,但是种子只有一小包,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望舒给她出的难题,既然决定要让这片土地从太阳神那里回归大地就必须要面对一切困难,于是她最在地上想了很久,又起身在村子里转了很久,突然她醒悟过来,她看着干涸的河流突然明白,村里最干旱的地方不正是这条本来宽广水深的河流吗?于是将那半包种子沿河播种,全部种完后,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天上火球滚滚,于是她再次抛出村子,因为太累不觉又睡着了。”
“然后望舒怎么跟她说的?”澈影问。阿婆看着外面雨声渐小,叹道:“我们已经说了很久了,澈影姑娘,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这种故事?”
澈影摇头:“怎么会,桐城的传说我真的很感兴趣,这也是上古的人们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吧。”
阿婆点头,端起水杯猛地喝了几口:“是啊,一代传一代,苗人经常迁徙,也没人去记成书简,就算是记下,到时候迁徙的时候一定也会弄丢的,所以索性就没有记录,倒是桐城,可能真是受到望舒的眷顾,这么多年来一直安稳着,别的地方的人们到处跑,就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里。”
“所以这个故事大概也只有桐城的人知道吧,”阿婆叹道,“后来望舒又告诉女人想要从太阳神那里取回土地就要让种子发芽,这个时候太阳神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要让太阳神不发现那些种子只有一个办法,就看女人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