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庭院结义
夜色天白2015-10-25 03:235,410

  一座精致的别院,几个孩童在追逐嬉闹。凉亭下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摇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正在熟睡的男孩,“醒醒,天白快醒醒。”

  转眼已过两年,张天白、薛瑶、李恒、许之原、王悦和关小宝早已结成死党,终日一起玩耍,形影不离。

  清晨,学院的钟声响起。本是嬉闹声的启蒙级讲堂内,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我于老彭。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张天白一如既往的一手侧头趴在桌案上,一手无聊的翻着‘杂书’。

  “嗯哼,嗯哼”魏夫子每次进门前都是这样,脚踏进讲堂门的同时,故作模样单手握拳放在唇前咳嗽两声,看着学堂内立即鸦雀无声,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感浮现脸上。原来的老夫子数月前离开了书院,换成了这位四十多岁身形消瘦,面带阴鸷的魏夫子。

  “昨日的功课都背了吗?”魏夫子手握戒尺,捏着公鸭嗓阴沉的道。

  “背了”所有的学生对这个特爱用戒尺打手心的夫子都有着一丝惧意。

  “好,今天我们继续……”魏夫子边说边扫视整个教室。

  魏夫子单手握卷双目微合,有频率的晃动着干瘦的脑袋,读诵着诗文。台下的学生随着夫子的在诗卷中渐入佳境,动作也多了起来。

  坐在前一排的关小宝从袖中取出一方白色丝帛,回过头将丝帛在张天白的面前迅速抖动几下。张天白侧目在丝帛上瞄了一眼,立即坐起迅速地扯过晃动的丝帛。几笔清淡勾抹,会然传神,两个妙龄女子簇拥着一个俊秀的男子,他们……他们居然没穿衣服,原来是一副春宫图,张天白将头重重的磕在案上。关小宝刚要收回丝帛,小手伸的略慢些,丝帛已被临桌的许之原抢走。许之原看了一会后交给了李恒,李恒几乎将脸贴在了春宫图上,过了许久才传给王悦。王悦欣赏完,揉成一团扔还给关小宝,力气用了大些丝团越过关小宝落在薛瑶面前。薛瑶边展开揉成一团的丝帛边小声的嘀咕:“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一眼,立刻满脸绯红。薛瑶回头啐了关小宝一口,随即将丝帛掷还给他。传阅过的人看着薛瑶羞怒的样子,个个捂嘴偷笑。

  魏夫子从诗卷中苏醒过来,一眼瞅见关小宝正冲着薛瑶做鬼脸,喊道:“关小宝,将我读诵的诗文,读一遍来。”

  关小宝站起来,还没出声先晃脑袋:“为人谋……而……不忠乎……。”

  “是这一段吗!你上前来”魏夫子怒道。

  关小宝磨蹭走上前去,魏夫子抓起他的小胖手,*起戒尺狠狠的打了下去。关小宝一声不吱,双眼盯着魏夫子。魏夫子见关小宝不服软心中恼怒,打的更狠了。台下死党们对魏夫子怒气冲天又无可奈何。

  时间更加难熬,窗外的知了随着太阳升起,叫的更加疯狂。好容易盼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张天白和死党们像是忘了关小宝挨戒尺时的愤怒,一窝蜂的冲向高等生学习骑射的校场。

  校场上,围着许多低级的童生,看着练习骑射的战马被拉回马厩,有的还尾随其后,抚摸着马的鬃毛。纷乱的年月,马匹的数量关系到国力的强弱,受到严格管制;除了军队和驿站平时极少看到战马。童生们都想进入高等班,可以练习骑射尝试下风驰电掣的感觉。

  校场内的靶垛前,教授骑射的韩夫子在清理羽箭。张天白几人围了过去,李恒*起靠在左旁的一张硬弓,弓拉半月已满面涨红,关小宝不顾刚挨过戒尺红肿的小手拿过一张弓用尽力气将弓拉开,死党们为他叫好。韩夫子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调皮的童生,他也许是文院内唯一对这几过于调皮的孩子不反感的夫子。

  “你们也想练习骑射?”韩夫子早见这几个孩子根骨奇佳,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是啊”几人齐声道。

  “再等两年吧,长大些力气也大些,就可拉开这些硬弓了。”韩夫子摸着关小宝的头道:“你天生神力只要努力将来定可成为一员猛将”。

  薛瑶嘲弄着关小宝:“猛将?猛猪吧。”

  还未玩得尽兴,上课的钟声再次响起。

  “好了,都快回吧,要上课了”韩夫子道。

  几人拜别韩夫子,一溜烟窜回教室。刚进教室就见魏夫子已站在讲案前,手持戒尺瞪着三角眼看着他们。

  “因何晚到?”魏夫子未等几人回答,“贴墙站好,将手伸出,每人十下戒尺。”

  薛瑶因是州同之女,魏夫子装样轻打两下就放过了她,其余人却无那样好运。惩罚过后,各自回到座位,张天白趴在案上,双目望着窗外,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终于盼至放学,得知明日放假一天,待魏夫子走出讲堂大家欢呼起来。

  出了书院,薛瑶相邀张天白几人明日去她家别院玩耍,几人忙不及的应下,薛瑶坐上刺史府前来接她的马车离去。

  张天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医馆。医馆门前,前来就医的络绎不绝,一顶轿子停靠在门的右侧。医馆中人忙忙碌碌,四个坐堂大夫在为来往的病人诊断病情,数名伙计手脚不停的忙着为病人抓药,堂内的右侧是一间珠帘隔开的小厅。张天白挑开珠帘走了进去,喊道:“娘,我回来了。”

  三夫人正在给一名妇人看病,妇人回头看着张天白,道:“旬月未见天白又长高了。”

  三夫人笑道:“瑶儿不是也出落得更水灵了。”

  看病的妇人是薛瑶的母亲,薛夫人,自从在书院门前遇见后,两家就已常来常往。

  薛夫人今日刚从金陵回来,身体略感不适,前来医馆找三夫人诊治。

  张天白走到近前,关心道:“薛伯母你是不是生病了。”

  薛夫人收回正在诊脉的手臂,道:“你怎么知道!你给伯母看看好吗。”

  张天白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伸出小手搭在薛夫人的脉搏上。

  “娘,娘,”随着喊声薛瑶撩开珠帘跑到薛夫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薛夫人一只手搂着薛瑶道。

  “我回府就听丫鬟们说你和爹回来了,还说爹去衙门,你不舒服来医馆了。娘你哪里不舒服啊!”薛瑶满脸担忧之色。

  薛夫人抚摸女儿的头笑道:“这不天白正在给娘诊治吗。”

  薛瑶对张天白急道:“天白你一定要治好我娘啊!”

  张天白点了点,收回诊脉的小手,然后向坐堂大夫一样,仔细的观察薛夫人,又让她把舌头伸出,然后坐着不语。

  三夫人道:“儿子你在想什么呢。”

  张天白答道:“我在想如何开药方。”

  三夫人循循善诱,笑道:“那是告诉娘你是如何诊断的。”

  “薛伯母舌苔微黄,目有红丝,脉搏乏力,且轻微发烫,应是内火所致。”

  三夫人面带笑容,像是对张天白的诊断极为满意。

  张天白对薛夫人道:“薛伯母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又被雨淋了啊!”

  薛夫人惊奇道:“是啊!我从金陵赶回时正下雨,偏巧马车陷入泥中,我一下车,身后丫鬟手中的伞居然被风吹跑了。”

  三夫人对薛夫人道:“马车颠簸,待你回去后一定好好好休息几日。”然后低头问张天白:“你的药方想好了吗。”

  张天白提起笔,把药方写出。三夫人拿过药方仔细查看以防有疏漏。

  薛夫人道:“天白开的药方对吗?”

  三夫人点点头,笑道:“这方子里有两味药我都没有想到,想来是他爹教的。”随即喊来伙计照方抓药。

  “我们去看看他是怎么抓药的。”薛瑶拉着张天白走到门外。

  三夫人和薛夫人看着两个孩子会心一笑,起身走出侧厅。

  抓好药后,薛夫人领着薛瑶离去。

  张天白对薛夫人道:“娘,我爹呢!”张天白不知张善人是在医馆还是在酒楼故有此问。

  三夫人道:“他在后院书房,也不知从哪买来一本怪书,今天到了医馆就一头扎在书房里不出来了。”

  “我去找他,”张天白跑向书房。

  “慢点跑,”三夫人也跟了过去。

  张善人在房中聚精会神的研读医书,没有发觉儿子进来。张天白伸出手一把将书抢过,张善人一惊,见是自己的儿子,把他抱坐在腿上道:“我儿都九岁了,再过上一两年为父可就抱不动了。”

  张天白摇着手中夺下的书,道:“爹,这是什么书,连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张善人笑道:“这书上记载各种毒药和迷药的配置和解毒之法。”

  张天白把书合上,书面上写着《天下毒解》。张善人放下张天白站起身道:“儿子,我们按书上所记配一副药试试。”

  三夫人已站在了门前,道:“老爷你配它何用,还带着天白,他可是一教就会,万一他胡闹出了事怎么办。”

  张善人道:“这书上所记虽都是害人之法,但亦可救人,我的儿子学了定不会害人,以后万一遇见有人被毒药毒物所伤也能施救。”

  三夫人一听也不再反对,道:“那你们小心些。”

  张善人笑道:“放心吧,我们先配一副简单的迷药。”

  傍晚回到大宅,二夫人对张天白道:“天白明天不去书院跟二娘去酒楼如何,二娘教你做菜。”

  张天白道:“二娘明天我要去薛瑶家的别院玩。”

  “那你就去吧!”二夫人笑着道:“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娘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天白伙同李恒,许之原,关小宝,王悦前往城东薛瑶家的别院。

  别院前,薛瑶已在等候。一身翠色衣装,映衬着秀丽的容颜。

  “薛瑶你今天真漂亮”许之原拍马道。

  “那你说我哪天不漂亮了?”薛瑶回道。

  “嗯……嗯……啊……”许之原支吾着。

  “说啊!你倒是说薛瑶哪天是丑的,”王悦挤眉弄眼对着许之原道。

  几人边说笑着边跟随薛瑶走进别院。

  “这座院子我父母不常来,平常只有一个老仆人钟叔看守”薛瑶边走边道。

  几棵错落的梧桐悠然的挺立在院中。踏过斜长的石径,一条迂回的长廊将几座亭台楼阁连在一起。蜿蜒的溪水穿过长廊绕过假山,淌过院子的每个角落,流回凉亭下的池塘。池塘内金色的锦鲤在莲叶下时隐时现,塘边两棵*的垂柳在微风中摆弄纤细的枝条。不远处一个老仆正在独自侍弄院中的花草。

  薛瑶将几人引至凉亭内坐下,质朴的石案上摆放着四碟精致的糕点。“真好吃,比我家厨娘做的好多了”李恒抓里一块莲蓉糕,在口中边嚼边道。

  “我早晨起得太晚还没吃早点呢”关小宝边说着边将糕点塞入口中。

  许之原改变不了他家传的斯文气,信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在口中轻嚼几下“嗯,天白你尝尝,做的一点也不比你家酒楼的大厨差。”

  “这是我家家厨福伯做的,他可曾经是金陵有名的聚源楼的主厨,”薛瑶有些得意。

  一番风卷残云,碟内已空。几人在院中奔跑戏耍起来,张天白对此不感兴趣,道:“你们玩,我去歇会。”

  王悦道:“这家伙懒劲又上来了,能坐着决不站着。”

  “能躺着决不坐着,”薛瑶掩口笑着接道。

  “别管他,我们去玩吧”关小宝道。

  张天白一人独坐亭边长椅,想着昨天配置迷药的过程。亭下凉风习习,嘴角的糕点余香未尽,困意袭来,躺在长椅上沉沉睡去。

  被薛瑶摇醒后,玩耍的几人都跑了过来,“怎么了”张天白揉着松醒的眼睛道。

  “天白趁现在没人,我们几个结义做兄弟如何”李恒道。

  本在院内侍弄花草的仆人不去哪了。“好啊”看样子他们几人是商量好的,张天白也欣然同意。

  凉亭内,几个小孩一字排开,捧土为炉,拈草为香,一本正经的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李恒最大,之后是许之原接着是张天白,再下面就是王悦。薛瑶比关小宝大了一天,她边笑边摸着关小宝的头:“小弟弟以后听姐的话,姐给你糖吃。”

  关小宝一脸的衰样,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张天白几人大笑起来。

  关小宝看着几人落井下石的样,气愤的喊道:“别笑了,还拜不?”

  几人止住了笑声,接着一个个按年纪大小顺序一本正经的道:“我李恒、许之原、张天白、王悦、薛瑶、关小宝今天在此结义,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结拜过后几人大哥大哥三弟五妹的叫了起来,关小宝也只能认账叫薛瑶五姐了。

  “等会再叫,我们还没有喝血酒呢。”许之原想起仪式中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对对还要喝血酒”关小宝似乎对血挺有兴趣。

  “我去拿杯子”薛瑶急忙的跑进屋子里拿出六个杯子来。

  李恒道:“没酒啊,怎么办”。

  王悦接道:“拿水代吧。”

  “谁说没酒啊,上次我爹来时还留下大半坛酒呢,你们等着啊。”薛瑶又跑回了屋里。

  不一会她吃力的抱着坛酒出来。

  倒完酒后老大李恒带头将手指咬破把血滴入每一个杯中,大家都学着他的样子把血滴入杯中。

  薛瑶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说了句让几人都晕倒的话:“我的手如果咬破了被我娘看见会心疼的,用脚趾头上的血行吗?”

  “呕,那每次吃饭时不是总能想起你脚丫子的味道。”关小宝装出一副想吐的样子。

  “你敢说你五姐,我踢死你”薛瑶满脸骄横,一脚踹在了关小宝的屁股上,随后看了看自己的纤纤小手,一狠心咬破手指,滴入杯中。

  李恒将酒杯举起豪迈的叫道“来,干”。

  大家都勇猛的举起酒杯就往嘴里倒,结果是一个个呛的眼泪直流。

  喝完血酒王悦眨着红红的小眼睛不怀好意的拍了拍李恒的肩膀,说:“大哥结义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做件大事纪念一下啊。”

  “做什么,你说吧,”李恒答应的十分爽快。这么有意义的日子,做件好事以示纪念也是理所应当。

  “昨日魏老夫子将我们挨个打了一遍,不如明天整整他吧,”王悦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挨了两次”关小宝无辜的道。

  “好啊,”许之原应和道,这个书香门第的公子哥,人前一副小道德君子的模样,人后什么坏事都少不了他。

  “好!”李恒像是想起了什么:“这老夫子不仅坏,而且好色,有一次我在勾栏院看见他正搂着两个姑娘往里走。”

  几人同时望向李恒。

  李恒急忙解释,“我是路过时看见的。”

  薛瑶也挺兴奋。几人都满脸坏坏的看着张天白,似乎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出的。

  “我们商量一下,”张天白也坏坏的笑道。

  一场密谋开始了。

  一正窃窃私语后商议出两套方案。

  午饭时分,薛瑶家的仆人送来了食盒。大家边吃边仔细讨论计划实施的每个细节和分工。

继续阅读:四章相互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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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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