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厅之中几人已在相候,张天白上前见礼。李弘冀急忙将他扶住,道:“兄台莫要多礼。”
坐下后,三人之中有一人张天白未曾见过。经叶东台引见后方知是朝中大臣孙晟。
叶东台挥手让薛瑶与叶焉容退下。张天白没有让两女离开,道:“慢,这是为何。”
叶东台笑道:“贤婿不必如此,我等要说朝中之事。”
张天白不解道:“朝中之事她们不能听吗。”
孙晟不悦道:“朝中之事岂是女子可以听得。”
张天白恼道:“那你们说,我与她们一同退避。”
李弘冀见两人为小节争执圆场道:“兄台莫动怒,都不走便好。”
孙晟不屑道:“听闻吴王与萧大人道叶东台之婿有惊世之才,未曾想竟是依花之人,可笑我等还三度探望。”
萧大人似对孙晟之言有些不满,分明是说自己与吴王看错了人。道:“张贤侄行事出人意表,孙大人莫出此言。”又对张天白直言道:“贤侄不知对治国之策有何看法?”
张天白道:“我乃依花一人,会有何看法。”
李弘冀笑道:“张兄不似小肚之人,勿介怀孙大人之言。”
张天白笑了笑道:“治国如治军,令行禁止。国之令,法也。以法固国,以儒家之道安国民之心。”
孙晟不屑道:“这些小儿都知,言之空洞,如何为之。”
张天白道:“若要为之,国君必先锐意果断,任执法之臣,立国法之威。”
萧大人顺着张天白的话,道:“依贤侄看来当朝谁可作国之君?”
张天白方才与叶东台的一番谈论加上以往所知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道:“诸位大人先恕晚生妄言之罪。”
李弘冀道:“无碍,兄台请直言。”
张天白侃侃而谈:“当今可坐皇储之位有三人,一是皇帝弟弟李景遂,此人颇像当今皇帝,虽得人心但行事优柔寡断,不可为君;二就是吴王了,吴王行事果断,又是大皇子应是最适合坐上皇储之位,可颇多之人认为其心狠手辣也不得皇帝欢心,但有多位朝臣支持,且又多有战功;三是六皇子李从嘉,一目重瞳子本是病态,可民间传言却是帝王之像。虽多才但无心朝政,做文人骚客必流传千古,如若做皇帝便会是亡国之君。”
李弘冀抚案自喜,孙晟见张天白洞若观火心中也暗自佩服,对方才与其争执有些后悔道:“老夫适才之言莽撞,望公子见谅,公子见解精辟,一语道破三者优劣,老夫佩服。闻公子之言,公子是看好吴王了。”
张天白点了点头,看薛瑶与叶焉容还站在自己身旁,道:“能否让两位小姐坐下。”
孙晟红着老脸道:“老夫适才之言公子切勿介怀。”
叶东台心中大喜,面带笑容道:“蓉儿、瑶儿坐在一旁。”
李弘冀道:“闻兄台与几位兄弟前来金陵应试。想必那几位兄弟也是不世之才。听闻那晚有一位力斗冯延鲁府三位高手,有吕布之勇。只因那日事发突然未及结识,今日兄台可否代为引见。”
“好。”
叶东台差人将李恒几人请入小厅。引见过后众人落座。
李弘冀道:“闻兄台是兄弟六人,如何加上兄台才五人。”
叶东台笑道:“另一人便是这位广陵府薛刺史之女薛瑶。”
孙晟道:“老朽眼拙,未曾想眼前这位竟是位巾帼。”
叶东台道:“待科考后,贤婿便与瑶儿、蓉儿成婚,到时恭请吴王与两位大人。”
李弘冀道:“先恭贺东台大人。”
萧大人笑道:“难怪贤侄不肯放二人离去,情浓如厮,夫复何求。”
张天白道:“萧大人见笑了。”
李弘冀道:“诸位兄台,科考文之首名不过只任一县之令,武试首名也至多是偏将之职,如入我府他日必列朝堂,不知几位兄台以为然否。”
李恒道:“我兄弟六人俱是共同进退,如有一人不愿便不可为之。”
许之原道:“我等素来以三弟马首是瞻,三弟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王悦和关小宝也附和道:“三哥,你来决定吧。”
张天白看了看李恒,李恒道:“三弟,你就说吧。”
张天白想了想道:“不可。”
李弘冀听张天白一口回绝心中有些不满,道:“兄台这是为何。”
张天白笑道:“我等入府不如在外游刃有余,他日吴王若有所差遣,在下与几位兄弟定全力以赴。”
萧大人笑道:“贤侄所虑甚远,老夫佩服。”看李弘冀不解之色,道:“贤侄非是不肯,应是入府之后会多有不便,而在府外更易策应,是否如此啊。”
张天白心中笑萧俨胡乱猜测,嘴上却道:“正是如此。”
李弘冀笑道:“就依兄台。”
叶东台在正厅之内摆下酒筵。张天白为防因二女再起争执,借口伤势未愈,未曾前去。
回到叶焉容的闺房,张天白可劲的嗅着鼻子。叶焉容道:“张郎为何如此。”
张天白道:“好香,虽然这几日都在蓉儿闺房之中,可都因各种缘故未曾细品。”又对薛瑶道:“我还从未进过你的闺房,待回广陵时,让我进去行吗。”
薛瑶娇嗔道:“你要去,谁会拦你。”
张天白见窗前案上放有一张古筝,道:“蓉儿,为何从未听弹奏过。”
叶焉容娇嗔道:“你来府这几日哪有空闲。”
张天白道:“现在奏来如何。”
叶焉容移步上前抚琴奏来,琴音如潺潺溪水,情意绵绵。一曲终,薛瑶拍手道:“妹妹弹得真好。”
张天白道:“瑶儿我也好久没听你弹过了。”
叶焉容让在一旁道:“姐姐来。”
薛瑶轻抚琴弦,弦随手动,音随心出,一曲妆台夜思,道尽少女之情。
张天白道:“以前常听你弹过此曲,都不及今日动听。”
薛瑶撅嘴道:“以前你又何曾用心听过。”
叶焉容笑道:“姐姐是何时对张郎有心的啊。”
张天白在身后搂着薛瑶纤细的腰肢道:“原来你早有所图啊。”
薛瑶羞道:“图你何来。以前在一起时,大哥几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你浑然不知。”
张天白笑道:“我是不知吗!”
叶焉容笑着抚琴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妹妹你笑我。”薛瑶说完将手伸至叶焉容腋下,叶焉容娇笑着躲到张天白的身后。
小筑下传来击掌声,一人道:“小姐琴音深入我心,不知可否约定,城阙相会。”
叶焉容脸现怒容手扶窗台,往下看道:“你为何至此。”
张天白同薛瑶也往下看去,竟是冯延鲁之子冯瑞。冯瑞道:“前日与小姐偶遇,相思不止,多方打听才知是叶东台之女。今日同家父与伯父前来提亲,途经院门闻琴声寻来,有幸再睹小姐芳容。”
张天白靠近窗台,将叶焉容搂于怀中。可能那日慌乱之中,冯瑞未曾看清,没有认出。冯瑞见叶焉容顺从的被一男子搂在怀中又惊又恼,口出秽语:“小姐房中为何有一男子,莫不是小姐闺中难忍,与他人私会。”
叶焉容恼道:“你闭嘴,快出去。”
冯瑞威胁道:“好,现在我便去告知东台大人。”说完转身便走。
薛瑶手按窗台道:“看我如何教训于他。”
张天白拉住薛瑶道:“我们一起前去看看如何。”
薛瑶担心张天白伤势未愈道:“你可以吗。”
张天白道:“无碍。”叶焉容和薛瑶搀扶张天白刚至正院前厅门前,听里面有人道:“老夫今日前来是为我侄与东台千金做媒,未曾想吴王与两位大人也在此。”
又听冯瑞无礼道:“叶东台方才我见小姐房中有一男子,不知是否是私下之约。”
张天白与二女走了进去。
叶东台起身道:“贤婿,伤势未愈岂可再随意走动。”
张天白见李恒几人也在厅中。心道,此恶少也未曾认得六弟,想是那日六弟身形太快。
叶焉容已然动怒道:“方才我院之中来一恶徒,语出轻薄,不知何人之子如此下作。”
冯瑞对一人身材臃肿之人道:“爹,我就要娶她,如若不可我宁可一死。”
冯延鲁道:“放肆,休得胡言。”
冯延巳对张天白不屑道:“不知你是哪位府中公子,竟得东台之女垂青。”
张天白道:“我非哪位府中公子,我父乃一介草民。”
冯延巳道:“还好东台大人之女还未与此人成婚,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又看似体弱多病,解除婚约便是。吾侄那日见东台大人之女后茶不思饭不想多次央求于我,令千金若嫁与他定不会受丝毫委屈,日后我等在朝中也会少些争执,吴王与两位大人见在下之议如何!”
李恒几人早已面露怒色,张天白挥手示意制止住他们。
李弘冀未理冯延巳之语,而是拍案怒道:“方才不知何人东台大人之女无礼,定要将其斩于刀下才是。”
萧大人也怒容满面道:“吴王所言极是,如此色胆包天之徒,定不可放过。”
冯延鲁拱手赔礼道:“犬子无状,望吴王与几位大人见谅。”
叶东台冷冷道:“你们速速离开。”
冯延巳与冯延鲁见犯了众怒,便要离去。
张天白对冯延巳行礼道:“不知这位是否就是冯延巳冯宰辅。”
冯延巳道:“正是老夫。”
张天白面露敬佩之色,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能作出如此佳句之人,定是德之高尚,品之高古”
冯延巳拂须自得道:“此为老夫所作,如你所言,甚是。”
厅中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看着张天白大拍冯延巳的马屁,孙晟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张天白随口道:“想必大人的人品也如沟中之壑深不见底。”
冯延巳人品低劣世人皆知,厅中众人听张天白如此说恍然大笑。
冯延巳面红如醉,怒道:“你竟敢如此戏弄老夫。”说完甩袖与冯延鲁在众人讥笑中尴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