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语,完颜若涵偏过头道:“你喝药吧,也许喝完药,你就不这样了。”
张天白从陶罐中出来,抖抖身上湿透的衣服,道:“你爷爷配的这补药,给别认吃过吗?”
完颜若涵摇了摇头,张天白又道:“你将药罐拿来我看看。”
完颜若涵走进一个狭小的木屋提来药罐,张天白看看药渣,完颜若涵所说的药物一样不少,而且份量不轻。
“这药难道有毒,”完颜若涵想着张天白反常的举动,也怀疑是不是药有问题,因为她的爷爷从来没有给族人配过补药。
“没毒,”张天白心中苦笑,“我昏睡了多久?”
“十余天了,”完颜若涵道,“刚将你带回来时爷爷说你快不行了,没想到你还是挺过来了。”
张天白问道:“这十多天里,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喝这样的药,喝过几次,每次喝多少?”
完颜若涵想想道:“你刚被带到这里时爷爷说怕你虚不受补,三天后身体平稳了,才让你喝药的,一天两次,就是方才的药碗每次喝一碗,可后来你的病情又加重了,身上烫的吓人,口鼻中还时常出血,爷爷说你熬不过三天,可你却醒了。”随即又道:“这药你还喝吗。”
张天白暗自庆幸练过吐纳术,否则早就见阎王了。“喝,但是我会变得像方才在房中一样。”
完颜若涵面色羞红道:“你是说你喝了这药会那样的是吗?”
张天白道:“常人若是像我这样喝法,早就口鼻喷血而亡了。这种补汤每次喝一小点就好,而且每天只能喝一次,还有就是不能给体弱有病的人喝。”
“你会医术,”完颜若涵不相信的看着张天白。
张天白夸张道:“我从小就是在医馆里泡大的。”接着又道:“你面色苍白,神色疲惫,是不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啊!”
完颜若涵没有说话。“能给我找件干的衣服吗,”张天白感到身上有些发冷。
完颜若涵点点头,走进张天白昏迷时的木屋,取出放在墙角小柜中的衣物,对外面的张天白道:“你进来换吧!”
张天白走进木屋,脱去湿透的衣衫。完颜若涵没有出去,看着张天白裸露的胸膛,立刻转过头去。不觉中两人逐渐拘谨,张天白无话找话道:“方才听你说契丹人杀了你们一百多族人是怎么回事?”
完颜若涵顿时眼圈泛红,道:“去年我族贡品只缴上八成。一个名叫涅鲁盘契丹武将带着近千名骑兵冲进部落见人就杀,后来一女将赶到制止了他的杀戮。涅鲁盘命我前往侍寝,也被那女将阻拦。其实我已藏好匕首想将涅鲁盘刺杀,为父母报仇。”
“你父母也是死于此人之手?”张天白隐隐的感觉到那女将就是耶律婉铃。
“那时我还不到十岁,”完颜若涵轻声抽泣道,“也是涅鲁盘带人冲进部落,见人便杀。我和哥哥躲在草丛中,亲眼看见是他杀了我的父母,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样子。我同哥哥日夜都想报仇,奈何没有机会,万一失手被擒还会带来灭族之祸。”
看着她泪流满面,张天白安慰道:“莫哭了,也许日后你会有机会报仇的。”
“但愿如此,”完颜若涵道。
“我的马在哪。”张天白此刻想起完颜若中说“云风”救了他一命。
“跟我来,”完颜若涵走出房门。
张天白,再次走出房门才注意到,此处就像一个大的村落,所有的房屋都是圆木建成。跟随完颜若涵绕过两间木屋,‘云风’栓在不远拐角处的树下。‘云风’见到张天白欢快的嘶叫起来。完颜若涵轻抚着马鬃道:“我们这盛产良驹,此等宝马我还未曾见过。”
张天白苦笑道:“这马是打伤我之人所赠,却救了我一命。”
完颜若涵问道:“是谁将你打伤的?”
张天白想起耶律婉铃,心中不再恼怒,虽是有些后悔独自出走,但又一想当时若是自己不走,又如何好跨进洞房,于是淡淡道:“据说是契丹第一高手。”
“耶律婉玲?”完颜若涵道,“她如何会打伤你。”
“她这么厉害,千里之外你也知道她的名字,”张天白心中有些惊讶。
“我说的制止涅鲁盘杀戮的女将就是她,”完颜若涵像是很敬佩耶律婉铃,“她与我年纪相仿,两年前击败了北地的数位高手,还击杀了纵横北地号称黑道第一高手的古耶平。我要有她如此功夫何愁父母之仇不报。”
张天白心中有些吃惊,因为他从没听耶律婉铃提起过。完颜若涵接着道:“她还有十二名贴身女卫,听说身手也很厉害,那日我也见过她们。”
“你也太能为她吹嘘了,”张天白听完颜若涵夸赞耶律婉铃如何厉害,心中有些恼怒,“若我六弟在,怎会让她如此猖獗。”想到关小宝不禁暗叹一口气,不能指望他给自己报仇了,恐他也打不过耶律婉玲。就算打得过,自己与耶律婉玲虽未进洞房,可所有礼节都行过了,耶律婉玲也算是他的三嫂。再说让自己的兄弟为自己报这样的仇,传出去就真的没脸见人了。还有薛瑶,关小宝见了她就像老鼠见猫。想起她和叶焉容也好生气,若不是她二人怂恿,料想耶律婉玲也不会和自己在洞房前比武。
部落中一阵骚乱,一队契丹骑兵冲进部落。
完颜若中此时骑马返回部落,几个契丹骑兵截住了他,为首一人手持画像道:“你可曾见过此人。”
完颜若中愣了一下道:“未曾见过。”
契丹骑兵在部落中边贴上画像,边喊道:“谁有此人消息,前往宁州府相告,赏银千两,若将此人擒获赏银万两。”
完颜若中骑马来到房前,见房中无人心中大惊,急忙四处寻找。找到二人,急忙让二人返回。
进屋后,完颜若涵道:“哥哥,何事?”
完颜若中道:“你没听到,契丹人在部落中贴了他的画像,喊着将此人擒获赏银万两吗?”
“你这么值钱!”完颜若涵吃惊的望着张天白有些不敢相信。
张天白笑道:“将我杀了卖肉能值十两银子吗。”
完颜若涵笑道:“在这最多二两。”
“你们还有心情开完笑,”完颜若中道,“兄弟你到底是谁,为何契丹人要如此着急将你擒获。悬赏缉人至此,还从未有过。”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六十余岁老者走了进来。完颜若中道:“爷爷你也看到画像了。”
“小兄弟醒了,”老者道,“老朽完颜觉,乃是此部族头人。”
“晚生张天白,”张天白施礼道,“多谢头人救命之恩。”
“方才缉拿你的喊声你可曾听见?”完颜觉见张天白点头又道:“小兄弟你放心,契丹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同族人一定会保护你的。只是那日救你回来时见到之人甚多,远处山上有一处老朽早年间采药憩身之所,小兄弟去那暂避一时如何。”
“不用了,”张天白明知是耶律婉铃在找自己。“你也说那日救我回来时见到之人甚多,如此重金之下难免有人心动。万一契丹人得知你们又交不出人岂不是连累了你们。”
老者见张天白执意不肯上山暂避,也不在相强,再三叮嘱他不要外出。
待老者走后,张天白见二人愁容满面,笑道:“有酒吗?”
完颜若涵道:“你还有心思喝酒啊。”
张天白笑道:“你没听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完颜若中笑道:“妹妹取酒来,担心又有何用,该来迟早会来。”
完颜若涵道:“看你们能笑到何时。”说完取过一坛酒,又从墙角陶罐中取出几块煮好咸肉。道:“这就是那日的虎肉。”
张天白随意问道:“虎宝呢。”
完颜若涵面色一红,没有言语。完颜若中笑到:“已泡制在酒中,那酒冬日才可饮。”
“我只是听说可强身健体,故有此一问,”张天白笑道。
完颜若涵将三人面前木碗中倒满酒,张天白饮了一口甚是甘冽。完颜若涵一口下去,已过半碗。见张天白咂舌面色红道:“此处乃苦寒之地,不论男女皆如此饮酒。”说完用小刀削下一小片虎肉放在口中轻嚼。
张天白也学她样,削下一片放在口中。虽只有咸味,但入口甚香。我切了一大块放在口中大嚼起来。
“虎肉不可吃得过多。”完颜若中笑道。
“哦”张天白嘴上虽然答应,手中的小刀却又切下一大块虎肉。饮过一碗过后已见酒意,完颜兄妹却已已饮了三四碗之多,实是让张天白汗颜。
“梦萍姐挂上丝带了吗?”完颜若涵对完颜若中道。
“挂了,”完颜若中道,“待天色一暗我便去河边等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条黄色丝带,轻轻的抚摸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张天白笑道,“为何如此她的家人不同意吗?”
“她是蒲察部头人的女儿,”完颜若中略带醉意道,“三年前完颜部和蒲察部因争夺渔猎范围起了纷争,我和她只能暗中相见。我曾想带着她离开部族,可父母大仇未抱,爷爷年岁又大。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完又将满满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哥哥你别喝了,”完颜若涵夺下完颜若中的碗道,“今夜你还要去见梦萍姐。”
完颜若中道:“兄弟我不陪你了,这样再喝下去我会醉的。”说完离开了房间。
完颜若涵道:“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我真怕哥哥作出什么傻事。”
“悬挂丝带是怎么回事。”张天白有些好奇。
完颜若涵道:“梦萍姐每次见哥哥之前会在部落外河边的树上挂上一条黄色丝带,我哥哥见后会将丝带解下,在晚间去那相会。”
看着完颜若涵柔美的容颜,张天白不禁有些痴迷。完颜若涵低着头,想着他醒时发疯的情形,面颊发烫道:“你为何如此看我。”
张天白正不知如何回答,完颜觉送走了契丹骑兵,走了回来。完颜若涵给他爷爷倒上酒,道:“爷爷,你知道你配的那补药,不能喝。”
张天白接过道:“不是不能喝,是一次只能喝少许。”
完颜觉道:“当初教我医术的汉人走时,给我了这个补药药方,可是没有告诉我一次服多少。那日小兄弟来到部落时身体虚弱我就配了这副补药。”
随即对医学进行一番探讨。
第二天一早,张天白刚要起床,听完颜若中在门外喊道:“完颜木,你在此鬼鬼祟祟的作甚么。”张天白走出门,见一条身影急匆匆的离去。
完颜若中对张天白笑道:“是我一个族人,平日好吃懒做,我妹妹心肠好有时见他三餐不继,会给他些猎物。”
几日后,张天白骑马与完颜兄妹一同出去打猎。浓密的林中连一条小径都没有,完颜兄妹在马上如履平地,张天白远远的跟随着。
过了午后,三人的马匹均已满载猎物,返回部落。完颜若涵见张天白一路都上不言语,笑道:“今日为何不说话。”
“说什么,”张天白很无奈,“这么多的猎物都是你们打的,我只打了一只野兔。”
完颜若中笑道:“你应是第一次狩猎吧!多打几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