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颉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思维正常人不一样,我催促自己赶紧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很快我也看出了端倪。
虽说那血水源源不断地从干尸的肚子里往外冒,可是终究就那麽个深浅,丝毫没有涨势,只有一种可能——石棺底下有通道。
颉二话没说拿起铁锹去撬那具干尸。
“快让开!”颉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和二牤子马上让出了一条道。
奇怪的是我听见了“嘶嘶嘶”的好像什么在燃烧的声音。
尸体被撬出棺内,血了糊碴的溅了一地,些许血滴溅到了我的耐克鞋上,那“嘶嘶嘶”的声音更明显了。
“靠!这血有腐蚀性!”二牤子大叫。
我一看,果然我的鞋的塑胶部分正冒着气泡。
“血的确是弱碱性的,可是这里的碱性这么大威力呢?”我不解的说,没错,人体科学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不能理解这里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反科学”的事。再看那血,红的发黑,看着就邪行。
“是浓度的原因。”颉说“这里的血液一定是因为浓度太大就成了强碱。”他举起手中还在“嘶嘶嘶”冒着气泡的锹示意给我们看,“一定有人定时定量的往这里送血,不然不会是这样。”
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觉得二牤子和他都在看我,而我的记忆也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有爷爷在的日子是我活的最舒心的日子,因为我觉得爷爷什么都知道,跟着他总会有惊喜,而且爷爷从不叫我干活,也从没打过我,我有时会想,可能是我没爸没妈的缘故吧,所以我对爷爷的感情除了感激就是感动。
每个月圆之夜爷爷总会在半夜把我叫起,在家家户户都睡觉的时候爷爷会悄悄的带我上山,每一次的理由都不一样。爷爷出事的那一年,月亮还挂在山头,明亮的很。
我趴在爷爷的肩头,迷迷糊糊的问:“爷,咱干啥去!”
爷爷拍拍我的背说“咱川子不是爱玩蚂蚱吗?小蚂蚱呀到秋天就蹦跶不了啦,爷爷带你抓他几十只,玩够了呀留咱爷俩猫冬时烤蚂蚱吃。”
我嫌他肩膀太颠得慌,喃喃着:“爷爷我不吃蚂蚱,我要睡觉……”其实我眼都没睁,纯粹是在说梦话。
爷爷把我抱紧了:“快到了,就快到了。”爷爷脚下细碎的脚步声频率又加快了。
地方终于到了,我也终于醒了。
那是一个雾气缭绕的地方,水汽足,能见度很低,爷爷要我拉着他的衣角,免得丢喽。
爷爷从带来的大包中掏出一只还在挣扎的野鸡,还有一只有点发蔫但还活着的野兔。
我站在一边,寻思,还真没注意爷爷带了这么多好东西,肥肥的山鸡和野兔都是我最爱吃的。
“爷,那都是我爱吃的!嘻嘻嘻。”我喜形于色,满脑子幻想着一次大餐。竟丝毫没有疑惑此行的目的。毕竟爷爷是永远不会害我的。
爷爷看着我,很勉强的干笑几声:“是……是。。爷爷知道都是你爱吃的。”他的脸上有一种怪异的表情,我只理解为宠溺,可是现在如果再让我下推断的话,我会很坚定的说,那是一种犹豫的表情,犹豫中还夹杂着几分……闪躲。
雾气茫茫的深山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望望那些松柏,不禁有些转向。
“到时候了。”爷爷拿起那兔子和野鸡,转过身对我说:“川子,你在这里等爷爷,就蹲在那小松树下边,任什么东西来了都别动,也别怕。”
“恩!”我很痛快的答应了,嘴里嚼着爷爷给我的馍。
爷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离的雾气中,我也很快吃完了馍,没事干就盯着那雾气看,山风吹来也不见这雾气有散的趋势,反而把雾气搅得更加浑浊。我越看越觉得这雾中有东西,吓得我赶紧转移注意力,因为我觉得未知的迷雾中随时会蹦出什么怪物。
“呜呜~~”山风还在鬼叫,我怕,又不敢喊,就死死的盯着大月亮,可是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嫦娥玉兔,却是山鬼。
“爷~~~~”我终于无法抑制恐惧,山谷里回荡着我的叫声,却没有回音,我巅巅的朝爷爷走的方向跑着,一跑就不敢停下了,在奔跑的时候恐惧才会消退。也不知跑了多远,我被树根绊倒了。
“爷爷~~~”我已经开始哭嚎,雾气弥漫的夜幕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冥幽幽的光,咋看咋个瘆人。
秋天的深林里落叶很多,一旦踩上去就会发出声响,而我终于听见了那个伴着希望而来的脚步声。“擦擦、擦擦。。”厚重的步伐驱散了我的恐惧,“爷爷?”我欣喜的叫道,可是霎时间那脚步声却停了。
爷爷告诉我,猎户突然停下来大多是看见了猎物,他还告诉过我猎户打猎的时候不要做声,不要动,免得别当做野兽。
我静静地等候着,死一样的寂静让我害怕,我不住的往嘴里塞树叶,泪水却肆意的流着。
“擦擦……擦擦。。”终于那脚步声又出现了,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爷爷!”我刚想站起身,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紫黑色的大脚板,“啊~~”我倒抽一口冷气,条件反射似的想抬头,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鼻子里满是泥土还有树叶,我越是挣扎那手按得越是紧,渐渐地我没了意识。
“你没被憋死吧?”二牤子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靠!我他妈要是被捂死了,你面前的是鬼呀!”我大叫着。
二牤子傻笑着“也对,也对哈……”突然他又正经起来“你咋没跟我说起过呢?”
“爷爷不让,他拿野兔贿赂我!”我也挺不好意思,小小的人儿总是很好糊弄的,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就应该问到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傻不拉机的了。
我看向颉,颉靠在墙壁边翻着白眼,要是不知道他是人的话跟鬼没啥两样。
“颉,你没啥想法吗?”我问,颉这小子绝对是牙膏,不挤不出东西。
颉依旧没作声,却缓缓地来到我身边,那步履很轻,像女人一样。
他刚来到我身边就马上变成了狗的样子,在我身上嗅了嗅。
我厌恶的推开他,干什么呀,好像我多臭一样。
颉也不理会,他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说:“你身上有死人味就对了。”
我一个激灵,又回想起在葛丰源家的那个夜晚。我疑惑不解。
“你爷爷养鬼。”颉说,“而且是为了你。”他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