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老四望着窗外的毛月亮，狠狠吸了一口烟袋，蜷在墙角的儿子鼻子里发出着“吭哧吭哧”的声音，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跛老四。
跛老四看着儿子那只晶莹透着光芒的“废眼”，眉头又是一紧，他拿起手边的绳子，犹豫着像栓子走近，生怕惊动了他，嘴里小声念叨着：“儿啊，听话，今儿爹就把这事了喽，来，过来……”栓子却像受惊的小兽怪叫着发着抖。
跛老四无奈的叹着气，从碗里抓了一点碎肉末扔在地上，然后蹲在一旁观察着儿子的。
栓子警惕的动了动鼻子，像狗一样，确认跛老四不会制止他，然后把肉末捧到怀里一边吃还一边观探跛老四。
跛老四趁他不注意将栓子反手绑住。
栓子不住挣扎，跛老四费了好大得劲才把他安置在床上，转身从柜匣里拿出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塞在口袋里，出了门。
冷风夹着小冰渣打在跛老四的脸上，干树枝上的冰棱子嘎巴嘎巴直响。
跛老四提着手里的煤油灯朝着远处的凤霞山走着，他恍惚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只当做自己老了。
因为他往四周一撒摸也只是看见亮晶晶的雪，闪着蓝绿色的光芒，他也纳闷，抬头看看毛月亮。
“雪咋会这莫亮呢？”跛老四念叨着突然脚下一绊他趴在地上呛了满嘴的雪。
这时身边一阵急促的声音跛老四疑惑地站起身，定睛一看，不由心里一凉，他四周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小脚印想八卦阵一样把他围在中间，再朝雪地一看，那泛着蓝绿光芒的分明是一双双的小眼睛。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跛老四无奈的念叨着。
走了许久，跛老四终于来到了凤霞山的那个洞口。
四周满是雪，但洞口确实干干净净的，有好多小爪子的痕迹，跛老四朝洞里望了望，里面黑黢黢的，看得他心里发毛。他也不敢太靠近，在洞口绕了又绕。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洞口，念叨着：“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我的山神爷爷啊，放过我儿吧，是我破了规矩冒犯了您老人家，跛老四我赔罪啦！您瞅好喽！”说着跛老四拿出刀，从腕子上狠狠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洒在地上。
北风依旧刮着，四周却没什么别的动静。跛老四回望了一下，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心里总算舒服一些，提着灯开始往回走。
可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妥，犯了一个山头，他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样却让他凉到心底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方才的山洞口被一大批黄皮子围住，它们围着那一滩血像等待号令一样一动不动。
然而突然它们改变了方向，齐刷刷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站着。
跛老四腿都软了，他觉得这群畜生好像看见了他一样隔着山道和他对望，跛老四连跑带爬往家赶。
终于要到家了，见屋里还亮着灯，跛老四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看见了儿子的影子。
想必栓子正坐在窗边，他已经好久没真么安静端正的坐着了，所以这让跛老四感觉到很欣慰。
“看来一切都好了”跛老四长舒一口气，拍拍身上的雪朝家门走去。
可这时，儿子的影子发生了变化。
栓子的背越来越弯，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慢慢转动着自己的方向，直到完全对着窗子，跛老四心里一惊，那分明是在看自己。这阵势让跛老四想起了凤霞山洞口的黄皮子。
跛老四还在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时，门开了，黄素的灯光放大了一个细长的身影，一只雪白的黄皮子略弓着背竟缓缓地从屋里走过来。
它的眼睛死死盯着跛老四，鼻孔一张一弛不时冒着热气。
跛老四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喘。
黄皮子伸出小爪子，在雪地划了个圈，把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昂在圈里。
跛老四大惊，因为那正是自己刚刚放在凤霞山洞口的东西。
黄皮子又在旁边画了个圈，然后坐直了看着跛老四，杀那间，跛老四觉得那尖尖的嘴脸似乎正在得意地笑着。
这时，栓子佝偻着背，噬魂一样走出来，“栓子！”跛老四大叫，可是栓子不理不睬，径直走到黄皮子旁边，蹲在了那个圈里，失神的看着跛老四，那只“废眼”闪着蓝绿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