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仙山,天渊峰。
白衣,绸扇,白玉为鞘的长剑一柄,他有若书生。
绣花小缎,粉色长裙,她似富家千金。
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邵惊影与刘缘寥并肩坐在屋顶,听着夜风,看着明月。
“那三个走了以后,倒不习惯了。”邵惊影长吁一声,看着天辰寥落,月却仍把清辉赠与人间。
“小辞这次与轩辕羽一路同行,本来有疑难的武功应该得以解决了吧?”刘缘寥似为王道辞祝福。
“但愿吧,现在北有游牧民族乱境,长城修建征用民夫无数,南有蛮夷,民怨载道,秦朝令法严厉,每年亡于此者不可胜数,这才是我揪心所在。”邵惊影叹道。
“好不容易天下一统••••••”刘缘寥低叹一声,转身东望
会稽是个大城,沧颜婷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兴奋地跑在最前,在船里,这丫头昏昏沉沉,动辄回房睡觉,一旦脚踏实地,疯丫头的本性又显露无疑,若非余月梦死死盯着,她早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再坐一日马车就能到海口,我们先在这里留宿一晚还是••••••”王道辞问道,轩辕羽不假思索,“直接到那里等船吧。”他心如羽箭,早飞到妹妹坟前。
“师傅,可是这一路我们的干粮已经吃尽了,衣服也没好好洗过,要不修整一天吧?”吴雪薇看着轩辕羽。
王道辞也道:“不错,到流波剑派大概需要五六日光景,茫茫大海上总不至于老吃海鱼吧?醉浆岛上我们也需住几日,我回去时看见岛上连床被子也没有,这个也得采购,要不先停一停?“轩辕羽只能无奈答应,心中暗暗祷告万莫再碰什么事了,他这一路行来,似乎比当年行侠仗义还累了几分,当然颇不耐烦,但既然已经踏入江湖,又怎么回少事。既然拿起刀剑,又岂会缺杀伐?正因为江湖太繁琐才有黄山剑派每四年邀天下群雄至光明顶(那时候那山叫这个名字不?)将江湖不平说出,让天下共判,饶是如此,纷争仍然是不止不休。
轩辕羽心中郁郁,到了客栈便去休息,沧颜婷与吴雪薇不知去了何处玩闹,月冷袖则在客栈打坐行功,又留下王道辞与余月梦两人。这一对摆明了的情侣,却还当真不谈风月,拣个无人的凉亭,议论起武功来。要说这两人将来武功上无所大成,见到此情此景的人也不会信。两人分明情窦初开,此刻想来理当谈情说爱,只是这两人此刻却在探讨关于铁舰帮与逍遥堂武学之事。
“不是说逍遥堂深居一个溶洞中么?这种地方烟熏下毒都难以进行,铁舰帮人数虽众,但我看逍遥游真的名不虚传,而铁舰帮那东拼西凑的剑法,毫无可取之处,怎么可能是逍遥堂的惨败!”余月梦拉着长发道。
王道辞沉吟道:“诚然,逍遥游无愧于世间第一等的身法,逍遥堂的内功剑法也都不算平庸,但是仔细想来,逍遥堂的武功过于玄妙,否则孔逢秋也不至于四十年苦修还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而且田莺那师兄一看就弱不禁风,说明逍遥堂武学极为偏激,只修内力,不重外功,内力若未练到家之人断然不如一个身强力健懂得些招式的武夫,田莺内力已经突破玄关,无须外功辅助,我们这行人中,若论一对一,也只有我和羽老怪胜得了她,你素来凭身法胜敌,对付她,我觉得你没把握。”
“但是我剑法上应该胜过她,至少,你与我打,每一次赢过••••••“余月梦一句话说得王道辞无语。
“庄子云’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恶乎待哉。”王道辞道,这话出自《逍遥游》,“逍遥游本就出自庄周这篇文章,讲究不拘外物,你滴水寒能让对手内力不畅,但这身法不靠内力催动也说不定。”王道辞道。
余月梦想了想:“但你不一样,我不得不承认王道家千年积淀胜过啸剑阁,她虚无所借,你却又锁魂散手困敌于方寸之内,有黄泉行可以用匪夷所思的步伐与对手强行遭遇,呵呵,当然,田莺不怎么可能成为我们的对手,我只是想怎么对抗身法更高的高手。”
“想得再完善,没有真正交手,一切也是白搭,你那时想得到你竟然四五十招内没抓到颜婷么?”王道辞问道,余月梦摇头苦笑。
王道辞起身,看着天:“这雨,倒是说来便来。”忽地一声,外头噼噼啪啪尽是雨点砸下的声音,行人抱头遮顶,避走不迭,水珠在石板路上溅了开去,如同一朵朵小花,这雨势也算颇大的了。
“他奶奶地,好歹一场大雨,那条死龙找不到我们了吧?”有四人鱼贯入亭,王道辞初见那四人,只觉得熟悉,却又记不起哪里见过。
又听一人到:“老大,你看这小姑娘细皮嫩肉,再过几年,可就是个大美人了。”
余月梦听在耳中,一阵厌恶,王道辞却在拼命回想,在哪儿见过这四人。
“老六,莫要放肆,那人就在附近,可别让他再追来了。”又一人恨恨道余月梦心思:这四人步伐稳健,武功不算低,什么人能将他们追得如此狼狈?
又听被称为老六的道:“咱们兄弟四人跟着荆老大学了四年,本以为能横行江湖,哎!”
荆老大?江湖上姓荆的高手不多,荆轲?早已去世了,荆羽?很有可能,余月梦自忖。
雨已成帘,白蒙蒙看不清四周,王道辞背对四人,一言不发,余月梦静静坐着,警惕那四人的一举一动。
这四人武功已有小成,察觉得到余月梦身上隐约的剑意,知道这女孩武功不太好惹,便再也无人敢惩花花口舌,六人只是这么坐着,坐着。
这场雨下不完了也似,一个多时辰了,还是下着,暴雨打湿恶一切,就是淋不进亭中半分。可小亭遮挡了风雨,却挡不住这沉闷气氛中时有时无的剑意。
“我来晚了,你们等多久了?”风雨中一个声音响起,沉闷有力,那四人齐齐打个激灵,各*武器,王道辞听来,这声音也万分熟悉。
“云梦四怪在邯郸弄瞎尹三爷的眼,彭城王陵奉尹小姐所托,取这四人性命,亭中另外两位江湖朋友莫插手此事。”那声音的主人,果然是他!
“二师叔?”王道辞沉声道,“云梦四煞,认得小爷么?”当年沧府外一战已经富哦了八年,王道辞身量拔高,四煞又经风霜,相互几乎不认得了。
“小辞?”王陵踏入亭中,麻衣一身,阔脸上英雄豪气不减。
“见过二师伯。”余月梦很快反映出对方身份,尽管素未平生。
“丫头反应倒快,呵呵,还逃么?四煞。”王陵斜目道。
余月梦心思:听说二师伯武功比师父还高,我看小辞有时候提到他,轩辕羽也要动容,此人装饰如乡野村夫,生的似沙场虎将,却当真那么厉害?
“尹三爷行侠一世,到头来伤在你们四个手里,只恨当年图一时之快,没下手斩草除根,今日你们还逃得走么?”王陵又踏前一步。
四煞几乎同时出手,向另一方冲出,一声剑鸣,王道辞横亘石亭另一侧,长剑封路,四煞的四柄兵刃同时砸向王道辞。以王道辞傲性,就算是荆羽亲自来,他也怡然不惧,何况一个荆羽?他纵剑低啸,凭一己之力,将四柄兵刃尽数挡了回去。云梦四煞本仗一柄金瓜,一把铁锤一把三十斤的打砍刀和一把锯齿剑,生生震伤王道辞,而后夺路而逃。哪料王道辞以一撼四,不仅震退四人,还将其中一人的锯齿剑震断。那销魂荡一出,雨势顿时小了几分,这柄上古魔剑,天亦惧他三分。
这硬拼硬全然看内力,云梦四煞武功纵然大进,仍然不敌裂日玄天功,王陵本要出枪,一看这架势,也不由一惊,后退一步,看四煞欲待如何。
四煞几乎是硬着头皮,各站一方,四柄兵刃或垂或指,各不相同,王道辞皱眉道:“小心,这阵法缠人的很。“四羽飞蝗阵,讲究一个同进同退,在天下阵法中当属末流,唯独荆羽自认为改得天衣无缝,到处招摇,殊不知所有以弓为意的阵法皆可釜底抽薪,只消抢进我们二人之间,此阵便破。“王道辞在阵法上不知为何,总是信心满满。
王道辞忽然自嘲般笑道:“我倒忘记了,师兄平生四项绝学,武功,阵法,机关,驾驭海鱼海兽,尤其是机关阵法更是独步古今,在小辞面前演阵,可谓班门弄斧。”
四煞心中愈发没底,说王道辞家学不厚绝无可能,如今前后各一高手,一旁的女孩也并不好惹,小小凉亭,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