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辞知道任家在春秋战国两代,敛财无数,富可敌国,连秦皇也须让任家三分,不由怪道:“墨巫山陈诺是何人,能让她如此心急?”
“陈诺是黑道翘楚之一,平日隐居墨巫山,偶有杀人施盗,但她来去皆是一人,善于察心观颜,手段狠辣,听说还会易容之术,是了,她人称‘巫仙’,用毒上,有其独到之术。”周仲沉声道。
“这倒是……什么旁门左道,她便学什么。”尹菊皱眉道。
屈辰面露忧色:“这种人物,天下唯恐避之不及,任霖去见她做什么?”
“管她做什么,她敢去,必有把握安然归来,我们且狮子山看看。”王道辞举步欲动,一副凡事无所谓的神情。
“先买糖葫芦!”沧颜婷叫了声,又嘻嘻一笑,缠着王道辞不放。
一方平地搭起的木台,五丈见方,就这么简单,干净利落,像极了黑道的行事风格,绝不拖泥带水。
看着边上人头攒动,一队队人马分伙儿聚成一块块,王道辞暗惊黑道派别之多,势力之大,骊山马帮也不知派了谁在那讲废话,光听,便听了半个时辰,他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废话的?王道辞对黑道印象,由此人开始改变。
“说完了没?”萧云瑟淡淡地对一旁也已不耐烦的简邀城道。
简邀城老脸一红,重重哼了声,喝道:“好了,规矩照往年,大家上台解决!”上头说话那人一怔,已被骊山马帮弟子生生拖了下去。
此刻,只见一个褐衣汉子大步上台,高声道:“陈诺姑娘在场么?”我渔阳鼓戟堂地域不够,想入墨巫山西,望巫仙成全。
王道辞本对陈诺颇为好奇,这一上来便有人提起此人,他放眼望去,只见多数人面面相觑,竟是不见那陈诺现身。
陈诺黑道中人,既到荆州,不来此会,还意欲何为?还是她懒于现身。
“在下连影知陈姑娘已在场边,还请姑娘现身。”那连影似存心立威,这一喝催动内功,数里可闻。不少人耳膜震动不已,颇无为难受。
王道辞只听身边有人柔声道:“鼓戟堂算什么东西,一帮乌合之众,也敢打墨巫山主意?谁借的胆?”这话语声虽柔,却满场皆闻,更难得连王道辞也找不到发声之处。
“八方聚音,好漂亮的内功用法。”周仲低声赞道。
王道辞心忖,此人内力未必如我,但用法精巧,富于变化,难怪要任霖亲自去去,江湖奇人异士当真好多!
连影扬眉道:“鼓戟堂也算渔阳大帮,陈姑娘莫要小觑了!如若不以为意,无妨与连某一较高下!”
又听那声音自八方聚来,如秋波缓送:“这个么?人家却是不敢的,只是人家可不想卧榻之侧有那么一帮臭男人呢。”
余月梦忽道:“不是八方聚音,是风集峦巅的传音之术,这女子是天山楚寻涯的弟子?”
王道辞知余月梦见识颇广,心思,原来是楚寻涯的门下,怪不得。
那连影却是大怒:“畏首畏尾,算什么东西?再不现身,明日我可去墨巫山了!”
一声呼啸,一条钢棱软鞭如蛇蝎般在空中扭动,激射向连影。钢棱如镜,反射日光,让人不禁掩目。只听嘶地一声蛇信响。一个全身着黑衣紧身薄纱的女子追上软鞭。好软鞭便被她一抖,连着三叠,被她握在手中。她身上薄丝软衫材质特殊,钢棱似刺不进去,她肌肤微黑,体态纤长,全身呈一种娇治体态,似有惑男性心智之感,然而她面戴黑纱,隐见黑纱下玩味的笑意,如欲颠倒众生。
连影看得一呆,不禁咽口口水,只听陈诺微微一笑:“不麻烦公子登门,小女子还是现身的好,咯咯。”蛇蝎有毒,艳绝红尘。
陈诺向来行走江湖,只留传闻,听说这女子心如蛇蝎,面目可憎,今日一见,却是个妙龄女子,面目娇媚,也让人大呼传闻不可尽信。
连影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沉声道:“还请巫仙借墨巫山西尺寸之地数年,鼓戟堂上下,不盛感激。”
陈诺俏脸一板,温道:“你这男人,好不讲理,你我很熟么?说借便借?”
连影忙道:“这个,本堂自会奉上黄金千两,还请姑娘笑纳。”渔阳临近边关,非富庶之地,连影想来也知陈诺非善辈,才下血本合出千两黄金来。
陈诺咯咯笑道:“好大数目呢,不若小女子拿千两黄金,买你渔阳总舵如何?”
她此语说自己雄居一片山脉,仅尺寸地便及鼓戟堂总舵,明显不把鼓戟堂放在眼中,一时鼓戟堂群情激愤。
余月梦自喃道:“连影内力不错,但绝不是这女子对手,就是萧云瑟,也未必压制得住陈诺。”
王道辞刚要各抒己见,却听一旁有人惊道:“颜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银衣青年大步走来,自有排山倒海之势,却无多少杀伐之象。
“二虎子?哥,是二虎子呢!”沧颜婷叫了声,王道辞皱眉一看,似与当年那孩童有几分想像,然而他注意到的不止这点,他目前沉声道:“涿鹿刀?轩曲呢?”
左绝秦背上这柄涿鹿古刀传闻是深埋在涿鹿古战场的一柄上古青铜宝刃,在战场埋没许久,戾气冲天。这柄刀先被轩曲所得,后来传到左绝秦手中。
“家师过世已有数年。”左绝秦见到沧颜婷本颇欣喜,但王道辞似对那刀大有敌意,便又道:“王道兄与家师有旧?”
王道辞皱眉道:“他过世了么?算了,你怎么在这儿?”
左绝秦刚要答话,靳听雪款款走来道:“怎么,都是你朋友么?”
左绝秦点头道:“雪儿,这是沧颜婷,我与你提过的。”
靳听雪常听左绝秦提起这沧家小姐,心里不免有些醋味,只是见到沧颜婷,一心的不快便被那可爱劲儿冲淡了,笑了笑道:“嗯,学听左弟提起你呢!”
“姐姐是二虎子的妻子么?嘻,好漂亮哪。”沧颜婷嘻嘻笑道。
靳听雪与左绝秦新婚不久,靳听雪颇为得意也似嗯了声,左绝秦面无甚表情:“这是内人靳中雪。”
“太行连寨大小姐,西域刀道领袖传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道辞双眼微缩,看了眼这黑道风云人物。
靳听雪呵呵笑道:“左弟武功着实不错,这几年多亏他在身旁。”
王道辞对西域武人无甚偏见,但轩曲、陵惊陌之流在云梦泽畔那一战与她母亲抱憾而终关系颇大,加之左绝秦与他不过当年一面之缘,毫无印象,他对轩曲与其弟子心存芥蒂。尤其是面对涿鹿刀,有面对几千年前金戈铁马的错觉。那刀锋,擎着落日,撕裂人世最后一丝平静,结束一个时代,拉开另一场杀伐,这只是一个轮回,只是,这轮回让王道辞热血沸腾,甚至想拨剑。
“我在彭城,遇到一个力气比我还大的家伙,”左绝秦说得漫不经心,但王道辞似听到对方澎湃的心潮。左绝秦在中原一直是寂寞的,一个对力量信奉到极致的人,只有在遇到另一个与之相若的人时,才会倾吐心声,很显然,那个人是王道辞。王道辞果然皱眉,目光深邃。
“他叫项羽,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后。”左绝秦微微一顿,似察觉到王道辞目中火光,他又道:“手上霸王枪,我怕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