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攻防战已经持续了八十天。
战事惨烈。城墙上下布满了尸体,叛军不计生死的攻击,使得城墙的防守愈加艰难。陈仓守军校尉一把接过手下递给自己地水袋,狠狠地喝了一口,余下的直接倒在自己身上,大声吼道:随我杀……杀……,带领兄弟们向着城墙最脆弱的地方杀去。
王国看着摇摇欲坠的陈仓城墙,意气风发。自己的梦想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朝廷的圣旨和自己坐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只要我们攻下了陈仓,就可以直接攻击长安了。你说朝廷会封我们两个什么官呢?哈哈。寿成(马腾的字)老弟,我们当初这步路是真的走对了。”
马腾神色悠闲地看了看远处开始灰暗的天空,笑着没有言语。王国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也是大汉的将军了。镇西将军对你蛮合适的。哈哈。你说韩遂在想什么呢?到现在都没有越过散关。是不是等我们打到长安了,他才出来?北宫伯玉倒是很努力,现在还在攻击。他人穷志短啦。哈哈……”
“人老了,胆子也小了。韩遂已经不是当年指点江山的韩遂了。他就不想想,等我们杀到了长安,大帅声望如日中天,谁还会听他的。”马腾不置可否。“那是谁的部队,怎么撤下来了?”王国指着远处如潮水般从城墙上退下的部队,气急败坏地说道。现在太阳刚刚落山,还可以发起一次攻击,为什么要撤下来?
“应该是伯玉兄的部队。”
“就知道这个老东西不是真心支持我们。不尊军令,我去杀了他。”王国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帅稍安勿躁,我去看看。”马腾知道王国去了只会激怒北宫伯玉,打马先去了。马腾来到北宫伯玉的攻击阵地。“伯玉兄怎么退下来了,是不是打不动了?”马腾笑呵呵地问道。“老子是打不动了。陈仓来援军了。你看他们突然暴涨的士气就知道了。估计是皇甫嵩来了,我们还是退吧。我们打了八十天了。早就筋疲力尽了。我们能打过皇甫嵩的军队?那老头的用兵你不知道?老子要去休整一下,防备皇甫老儿突袭。”
“休整可以,可这粮草……我们也不是很宽裕啊。伯玉兄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
“老子吃你们地粮草,但没把命卖给你们。你看看我的部队,两万步卒死了一半了。再这样打下去要死光了,还怎么打陈仓?你看看你的部队,在散关下窝着,攻打了几次陈仓?我是拿我兄弟们的命在拼,你呢?你就是个缩头乌龟王八蛋。”北宫伯玉狠狠地抽着马鞭,唾沫星子直接飞到马腾的脸上。
马腾大怒,青筋突暴,气得脸都变形了。“回去告诉王老儿,按时把粮草给我送来。不要把老子惹急了。不然我就把他的老窝端了。哼!让老子不舒服,谁也别想舒服。”北宫伯玉高高地扬了一下头,噗地朝着马腾吐出一口浓痰,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国神情有些落寞。自己攻打陈仓八十多天了,还没有打下来。士兵们已经十分疲惫,伤亡也十分严重,步卒十去六七,士气急速下降。
尤其是最近,北宫伯玉停止了攻击,自己原来的部队伤亡突然增加。韩遂更不要提了,他还没过散关呢。可自己能甘心么?只差一步了,就可以一步登天。
现在就是考验自己毅力的时候了,只要自己坚持过了这段时间,胜利的就是自己。王国仰天大吼:“挑灯野战!”
陈仓的战事已经过了相持阶段,如今叛军士气低落。皇甫嵩已经把大营搬到了陈仓,准备发起反攻。董卓也带兵到了陈仓附近。但皇甫嵩和董卓再次发生了分歧。董卓传书说:穷寇勿追,归众勿迫。今我追国,是迫归众,追穷寇也。困兽犹斗,蜂虿有毒,况大众乎!再说,韩遂的用兵你不知道?他打我们的埋伏怎么办?
皇甫嵩拿着董卓的传书,须发皆张,对鞠义说道: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乱,非穷寇也。如今董卓不想追击,无非是怕韩遂从散关中杀出,自己陷在陈仓,损失过大。但我大汉天威是王国这样地小人可以凌辱地么?我要打得他们体无完肤。我要杀掉这个贼首。”
“我已经让徐荣带五千骑兵,五千步卒沿渭水布阵,阻截韩遂的支援。华雄,你带五千骑兵从陈仓右侧杀出,埋伏在王国和马腾左翼。丁锋你带五千骑兵从陈仓左侧杀出,埋伏在王国和马腾右翼,不需理会北宫伯玉。鞠义带五千骑兵,绕过陈仓城墙,攻击王国中军。今夜寅时发起攻击,你们三人合力,务必击杀王国。既然董卓不想攻击,就让他在后面等着吧!”皇甫嵩一拳砸在地图上王国所在地位置,大吼一声:“给我杀了他……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诺!”三人领命而去。
丁锋心如止水。在自己借身之前,原先的丁锋已经跟随皇甫嵩参加过西凉的战事,见过更加宏大,浑雄激越的战争场面。
五千骑兵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战斗组合,可以变换成自己想要任意的战斗阵型。菱形,雁形等战斗方阵在自己脑海中闪现。他现在已经可以应用自如。而今天自己终于独自领军战斗了。
丁锋坐在战马上,随着战马前进的节奏此起彼伏。任由初春的晚风拂过自己的脸颊,清凉而惬意。他感觉现在自己似乎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微小声响,连昆虫的蠕动或爬行发出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部队在距离王国阵营五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攻击的战鼓声,冲锋地牛角声,战士的嘶喊声,武器碰撞的交鸣声,可以闻到浓烈的树木焚烧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可以感觉到尸体腐烂的散发出的死气,以及整个战场所散发出的交织般的无奈与痛苦之气。结束吧。击杀王国就可以结束了。
只要自己能够击杀王国。快要子时了。侦查的斥候早已回报:陈仓的叛军正在挑灯夜战。整个王国和马腾的大营尚有万余叛军。整个大营尚未察觉骑兵地到来。叛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仓攻防战上了。
丁锋手下的军侯有五个,分别被叫做胡子,疯子,关西汉,驼子,李彪,鲁雄,军侯们基本上已经被士兵们起了外号。
和丁锋最亲近的叫胡子,并不是因为他有漂亮的胡子,而是对胡人的仇恨。当年自己族人惨遭屠各人灭族之后,就把自己改叫了胡子。胡子武功十分高强,皇甫嵩特意从自己的亲卫中选出来,以护卫丁锋的安全。
疯子原名张蒙,一旦打起仗来就向疯子一样,所谓被起个外号叫疯子。关西汉是因为他有一口浓重的关西口音,且他自己引以为傲。驼子是因为他是驼背。李彪是弘农人。
鲁雄是凉州威武人,弓马皆不错,有急智,所以担任斥候营的假军侯。丁锋叫来胡子等五个军侯和斥候营的假军侯鲁雄。
丁锋在地上用树枝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又在椭圆的外边点了一个点,说道:“根据斥候的回报,这是叛军的位置,这是我们的位置。叛军尚未察觉我们的到来。距离叛军大营两里地的时候,我们以菱形战阵发起冲锋。直接攻击敌人的侧门,一口气凿穿。”
丁锋沿着椭圆的中线划了一条长长的线,“一会我在前,胡子居中,你们三人分布三侧,阵型不可散开。距离大营两百米的时候,把我们带的火箭全部射出去。鲁雄散布斥候,注意叛军的动向,并斩杀从敌军大营逃亡渭水的散兵。呵呵。以有备攻无备,我们此仗必胜。”
说完,丁锋摊开自己的双手,说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么?我可以再解释一遍。大家都是兄弟,不用拘束。”
胡子嘿嘿笑道:“简单明了,我没什么疑问,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呵呵。”
懒懒的云彩悄悄遮盖了发出淡淡亮光的月亮。攻击正当时。
“菱形战阵,出发!”丁锋一马当先,快速冲出了埋伏的土坡。
五千骑兵如潮水一般倾泻而下。三里的距离转瞬及至。看着叛军大营中稀稀拉拉的灯火,想起自己的父亲和老师的期望,以及叛军带给西凉的巨大灾难,丁锋已经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杀意,他一把举起自己的长枪,纵声狂吼:“为了大汉,杀……”
胡子拔出自己的战刀,声嘶力竭地喊:“为了大汉,杀……”
五千骑兵杀气大振,同时喊道:“为了大汉,杀……”
这声音如同龙翔一般,直冲霄汉。五千骑兵抖擞精神。杀气盈野。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的人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木然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放火箭,放火箭,任意发射……发射……”胡子高举着自己的战刀,仰天长啸。
一片接一片的火箭割裂了四周的空气,发出嗞嗞的破空声,如同流星一般坠入,又如同大雨般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整个叛军大营,瞬间点燃了无数的帐篷,火光冲天而起。大营中顿时响起无数的惨叫声。
“急速冲杀,冲杀…”丁锋一马当先,率先杀进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