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可奈何
社会是不公平的，但是人格，不分贵贱。
玻璃窗户中的影子，越来越近，罗筱嘉看着男友苏念，再回头看看后面的来人，怀里握着木雕的手又紧了紧，同时心里警惕的想着。
‘精石怎么会出现在地摊里，那个小妹妹难道是个异能者，如果是这样她就隐藏的太深了，完全察觉不出来啊，但是她怎么又会追得这么紧？哼，就算是我也不怕！我要的东西，可不是你说想不给就可以不给的。’苏念转身看着来人，他拍了拍衬衣角，双手插入裤袋，就那么挺拔的站着。
终于追上，攸然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还在打着算盘“木雕是奶奶的，2400块又怎么了，不能被你们带走，不然回去怎么交代，怎么对得起自己，贵族又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
打定主意，他脚步更快了，终于，距离这男女两人只有几步之遥，他看着那个男生，他一脸微笑，似乎觉得自己很有趣的样子。
“你是外地人吧，我问你，这个木雕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不能卖？”
苏念突然问话，攸然有些措手不及。
“外地来的怎么了，洛城这么大，你管得着吗？那个木雕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你们不能这样子拿走，我已经说了，不卖，钱还你们。”
说着把手里的钞票扬到苏念的眼前。
罗筱嘉紧紧的攒着木雕，右手扶了扶眼镜，她想笑。因为她从攸然身上感觉不出任何异能者或者能力者的气息，她已经断定，这个地摊贱人今晚肯定是空手而归。
“念，别理她了，我们走吧，她也许只是想要更多的钱而已。”
说完看了看攸然，攸然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让人看不出表情。
苏念则突然间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丫头产生了一点兴趣，没由来的突然想知道些什么，便开口问道。
“等等，我很好奇啊，小妹妹，你能给我个理由吗，我要听听你的理由。”
“理由？”
攸然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在这对所谓的贵族和有钱人的面前，自己似乎只是一个玩偶，他们随便玩玩自己就能把自己抛开的，而且还要询问理由。并且这些人在玩弄了你的人格之后还要扔根骨头给自己，把人当狗看，即使这理由是天大的，或许今晚要不回这个木雕了。要钱吗？自己现在确实需要钱，但是。
“我不是小妹妹，还有，这个木雕我说不卖了就卖了，告诉你也好，那是我奶奶做的，送给我的，我不想卖掉它，就这样。”
攸然还是说出了他的理由，他想碰碰运气。
“啧啧啧，小妹妹，就是算是你奶奶送给你的，可是你已经拿出来兜售了，而且你已经收了钱，不能反悔咯。”
罗筱嘉并不理会攸然的理由。
“咳咳，你的理由很牵强，等你有好理由的时候在来找我吧，你可以滚了。”
苏念被罗筱嘉这么一说也对眼前的攸然感到很不耐烦。
“就是就是，你可以滚了。”
罗筱嘉顺势搭着苏念的话。攸然心里颤抖得后退了几步，眼前这两个学生的咄咄*人，有钱人都可以把穷人看成下等人吗？那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来讨生活的？为了什么而来洛城的，是为了自己，为了钱，还是为了奶奶？他心里翻滚着各种思绪。
“小妹妹，你手上拿的可是2400元，已经比你的报价高了400，现在你要就拿走，不要你就扔掉，木雕是我买了，就没有还给你的道理，我不退货。今天我心情好，你走吧。”
攸然紧了紧伸出去的右手，觉得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难道在他们面前，我连人格都是虚设的吗？还是说一个摆摊人在贵族人眼里，连人格都是没有？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罗筱嘉握住了苏念的手，给了他一个走的眼神，苏念看了看攸然，他知道，筱嘉肯定又使用了某种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忽然感觉对面的女生跟自己也是一样的无奈，在罗筱嘉面前。
“不许再跟来了，不许倔强哦！”
罗筱嘉很客气的说了这句话后就拉着自己的男友离开了攸然的视线。
攸然把钱收在裤袋里，很麻木的转身，往回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那个女生说的话不可违抗一样。
苏念看着攸然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心理也是翻滚。这就是异能者的能力吗？罗筱嘉，就是这样做了自己的女朋友的吗？各种疑问，由心而生。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顾罗筱嘉的感受，放声问去，攸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他一个激灵，好像突然睡醒一样。回头一望，那对情侣已经消失。
“怎么了，刚刚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像睡着了一样，好像是要回去吧。”
迷迷糊糊的攸然想起了某件事。
“木雕！”
突然叫出声，却发现前面只有一个大大的玻璃橱窗，什么人也没有。手触碰到裤袋，发现里面的钱，他自嘲的笑了笑，像一具尸体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小车摊。
霓虹灯在都市里还是那么明亮，在倾城府的校道里，一对情侣肩并肩的走着，女的还是把玩着她的木雕饰品。
苏念和罗筱嘉。这是倾城府里上一年度最有名的一对情侣，名不见经传的苏念被罗氏集团的千金倒追。
苏念很郁闷，罗筱嘉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每次她只要需要自己做什么事，自己就不知不觉的照做，而且完全没有抵触的情绪。他问过罗筱嘉，而她只是告诉他，她是一名异能者，拥有超能力。起初他还不信，但是渐渐的和她在一起相处，使他不得不信，罗筱嘉是个很神奇的人，她能让一只连驯兽师都难以驯服的狮子乖乖的听她的话，这是在游乐场里亲眼所见。但那是一只凶猛的野兽，而今晚，超能力差使的对象是一个穷苦的车摊贩。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罗筱嘉看着苏念的恍惚状，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是在想，罗大小姐拥有超能力真是方便，能够随时随意的得到她想要的得到的东西，我只是妒忌……”
罗筱嘉白了苏念一眼。
“就你聪明，是啊，我要这块木雕，是因为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就别多想了，钱都给人家了，还想怎么样，你可怜她吗？她不过是漫天叫价的社会生意人，我只是在维护我这个消费者的权益而已！哼？”
说着突然拧了一下苏念的胳膊。
“哇，又来，没有啦，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苏念痛苦的喊道，然而女朋友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能随时脚踏两条船的校草男友。
“哼，就知道。”
“什么知道啦，没有啦，你还不了解我吗？罗大小姐。”
苏念非常诚恳的求着饶，顺便还偷袭了罗筱嘉那些微泛红的脸颊。女孩又害羞又赌气的给了男朋友一软锤！
“就知道你不敢了的，哼，送我回宿舍，明天是新学期了，我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好好好！”
苏念笑着拉着罗筱嘉的手，径直往女生宿舍走去。
推着三轮单车，看着后座上面两包鼓鼓的货物，攸然满肚子郁闷的回了他的租房，位于市郊的翠菊小区，旁边的旧平房。
这里已经近市郊，又在翠菊山不远处，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仅仅四户平房却只有攸然租住在这里，原因就是它那诱人的廉价月租。翠菊小区守门的大爷就是他租房的房东，他正戴老花眼镜看着电视。
“李大爷，还在看电视啊。”
李大爷一只手杵着眼镜，看清了来人。
“是攸然呀，你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啊。”
这位李大爷住在翠菊小区的保安宿舍，攸然住的那间平房原来是有被规划过的地，后来开发商犯法跑路，结果硬生生的把翠菊小区旁边的空地变成了一块烂地，剩下最后没有被拆迁到的平房最后被李大爷通通买了下来，后来就一直用这些平房的租金来养活一家，算起来，守门这份工作还是兼职。攸然是半个月前租下他的房子的，由于之前攸然住的哪一间死过一个老人，攸然租下来的时候李大爷可给高兴坏了。
“给，这个月欠你的，还有接下来两个月的。”
攸然说着递给了李大爷500元国币。李大爷甚是好奇的问攸然。
“你这点小生意顶多能过个日子，哪来的钱？”
攸然知道被误会了，赶忙解释。
“没有，今天做了笔大生意，赚了2400呢，所以早早就回来了。”
李大爷似信非信的看着攸然。
“娃，你虽然长得俊了些，也不用靠出卖自己去赚钱吧，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大爷免你房租，苦命的孩子啊。”
攸然对这个善心的大爷无奈的笑了笑。
“李大爷您误会啦，钱你收着吧，我只是把那个上次你看过的那个木雕卖了而已。”
说完，攸然推着车转了两个弯，来到并排四间平房的第二间外面，这间砖瓦平房的外表虽然陈旧，却因为有人入住，而和旁边三间平房比起来显得干净了许多。
攸然把车靠在墙角。用一张三色布把它遮了起来，便转身去开门。
房子很小，从门口看进去便一览无遗，一张双层铁铺静静的靠在墙边，另一边墙边有一张旧书桌和两张旧藤椅，那就是攸然的工作台。一只白色电灯泡连着红色的电线拴在墙上的钉子上，灯光有些灰暗，使得这间屋子有些阴暗。
虽然处处透着陈旧，却干净无比。铁铺的下铺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的眼角仅有着依稀可见的皱纹，加上那没有任何的杂质的纯白色头发。这就是攸然的奶奶，如果不是那一头白发，别人还可能以为这是他妈妈。
攸然随手关上门，取下了鸭舌帽，顺手挂在铺上的一个护栏上，褪下外套的也挂在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一直垂到肩下。一眼望去，是一个苗条且标致的身影。
洗手间里，攸然看着那面泛黄的镜子里的人，十几年来，这张脸一天天的改变，让自己也不禁要误会自己。
没有一丁点男儿气息，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并且还挺漂亮，这头长发，是奶奶曾经特别交代不能剪的。攸然并不抗拒，因为他知道，也记得，他有一个孪生姐姐，只是4岁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而已，同事还有他的母亲。
放了一整桶冷水，攸然一头扎了进去，冰凉的冷水瞬间侵透了他的神经，当他再次抬起头以后，看着自身洁白如玉的皮肤，想纯白陶瓷一样，竟没有一点点的污染，哪怕是曾经被揍过，受过的伤口，一个也没有。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应该会很受欢迎吧。攸然想到了自己的姐，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吧，镜子里的脸，说不定也是姐姐的脸。攸然的心里怀揣着这种希望，才来到了洛城，只可惜，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杳无音讯。
一阵洗刷下来，淅沥沥的声音，却没有吵醒床上的人。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换过衣服以后，攸然搬了张藤椅，静静的来到床边坐下。看着铺上的奶奶，心里阵阵难受。
“奶奶，我回来了，奶奶，你这一躺下都已经五年了，洛城的医生说你是植物人不肯给你就诊，因为我没有钱。奶奶，我今天把你送给我的木雕卖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深巷的大夫都跟我说来城市或许还有点希望，可是我来洛城都半个月了，却没有找到哪个大夫和医生能看你，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们一听我说你是植物人就给我摇头，果然是没钱才会这样啊。奶奶，有人说，只要存够了钱，就能去国外，国外有非常厉害的医生，也许到时候就能治好你了呢。奶奶，有个人用2000块买了你的木雕呢。2000块啊，换我自己做的木雕不知道要卖多久才能卖到这个价钱。奶奶，医生说，也许某一天你会自己醒来，是不是真的呢。奶奶……”
在床沿，攸然说了一句又一句，说道最后，竟然睡了过去。铺上的人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很安详的躺着，呼吸，均匀而缓慢，小屋子里暖黄色的灯光越来越暗淡，有时候因为电路腐蚀而轻微的闪烁。
梦里面，攸然见到了父母，姐姐，还有醒着的奶奶，一家人，在家里，吃着团圆的饭，说着团圆的家常，只是，姐姐还有自己都是只有4岁的孩童。
迷迷糊糊中，攸然又看到了奶奶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某一天，奶奶突然坐在自家门口一动也不动，后来她就变成了所谓的植物人，攸然为了救醒奶奶，高一才刚开始就辍了学，至今，5年过去了。
一滴泪，从那闭着的眼角，渗落，但是睡梦中，攸然的表情却无比的幸福，笑的是那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