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无日月,黑暗不可辨时辰。公子携带的一截火折子早已燃尽,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进二人才不闹别扭。其兄一人独坐铁门旁思策,忽问:“谁身上有火折子?”话落,刘进摇头,这玩意今天不曾佩带,静云笑道:“我有!”当即取出奉上。
公子接过,叹道:“这个坚持不了多久,咱们必须在火折子燃尽之前找到出路,不然黑暗之中可就更难寻了。”他二人明白,默祷上苍指条明路,公子吸了口气,震慑心神,就将火折幌亮,随着光影,三人开始四下摸索寻觅。
哪知寻了片刻,仍是一无所获,此室之中,墙乃万年石,门取千年铁,如此搭配坚硬无比,岂是人力所能破。三人渐渐失望了,刘进有些许埋怨:“看来此室的设计者,根本就没打算给落到此间的人一条生路。二哥,别找了,放弃吧!除非那老贼亲自放我们,否则咱们永远也出不去。”
公子心知肚明,但却存一线希冀,他深信天无绝人之路,因为老天爷总是会眷顾好人多一些。也许你不信,但是他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火光越来越弱,火折子开始燃去一半,静云有些慌了:“怎么办?我不想死,我真的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我爹呢?”
刘进上前安慰:“云姑娘,没事的,只要有二哥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拍了拍她肩头,跟着轻轻颌首。其弟给公子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无疑增加了他的压力,公子苦笑:“进弟,你太抬举我了,愚兄又不是神,岂能甚么事都能迎刃而解。”刘进结巴:“这……”
就在这时,忽听吃吃几声,就见头顶上洒下来许多烟雾。原来上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本为透气。那烟一出,便开始四荡开来,萦绕缥缈,甚有几分诡异。公子鼻头一吸,大惊:“不好,此乃瘴毒,快闭气!”他二人闻言,登时心跳,不得已依言把自身之气给闭上。
过了好一会,二人不得呼吸,极为难受。静云开口:“我憋不住了!”话罢,开始大口换气,刘进大骇,抢身过去,一把将她鼻子捏紧。静云吃惊,嘴巴张得老大,却大气也不敢出,傻愣愣盯着刘进,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刘进沉浸了一刹那,忽见静云胸脯开始颤动,而且越来越快,跟着口里喘热,心惊:“不好,她气憋得太久,恐怕……”果然,此女挣脱大呼一声,吐出老大一口浊气,仰头吸鼻,要把泄出去的换回来。刘进心跳加速:“不行!”急伸手又把此女嘴巴捂住。
静云美目瞪大,眸子乱转,口却不能言,欲要对方放开自己,一挣扎但觉脑袋一眩。原来瘴气来得突兀,散得极快,不消一瞬的工夫,就把密室填得满满的。此女憋气已久,才一吸,便入了鼻腔,直进肺腑。
她身子幌了幌,但觉浑身酸软,四肢乏力,险些欲跌。刘进大急,一把拉住,然而此女身子滑软,一经触及,就像蛇皮一般无力。这哥儿好不容易抱住她,此女眼睛已闭上了,大急:“二哥,云姑娘不行了,你快想想法子。”
公子捏鼻道:“你快闭气,不要说话,她内力薄弱才有晕厥之象。若要救她,先给她度口真气。”刘进听说,想也不想,当下丹田气起,从静云背后一味度入体内。公子动容:“进弟不顾自个生死,拼死救静云,这份……唉,不行,哪怕他是铁打的身子,彼消此长,时间一久,他的气也憋不了多时,憋?”嘴角沉吟,胸一动有了计较。
火光一晃,公子背着二人,自衣角撕下一块布来,左手解开裤头,但听流水声响,浸湿了碎布。公子大呼口气,身子舒坦极了,束好快快转身,将湿布送出,捏着鼻头道:“给她捂着,你就不必浪费真气了。”刘进侧脸,想也不想,一把接过。
碎布入手,但觉湿哒哒的,五指尚有水沾下,眉头皱起:“这是?”心底起疑:“二哥哪里弄来的水?”公子脸上燥热,不敢言明,推搪道:“你给她用便是,至于其他的……”昏光之下,但见静云发簪上的朱钗幌亮,又有了算计,当即拔出,转身就走。
刘进欲唤,却又忍下了,不知兄长夺静云的钗子为何?万一此女醒转发现钗子不见了,岂不跟他闹。眼下也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又依兄长之言,把湿布捂该女鼻子。
公子欣喜,拽步至铁门,抓来玄铁锁,以钗头鼓捣。刘进心焦,等了一会儿,果见静云眉心微颤,心喜唤:“你醒啦?”静云但觉头晕目眩,眼睛极难睁开,就是鼻间怪味连连,令人欲呕,唇启:“甚么味,如此浓郁……”一开口,瘴气入侵,就此昏厥过去。
刘进大急,摇晃,嘴里疾呼:“云姑娘,云姑娘……”激动之下忘了抵御,真气一泄,自个也身酸骨软,头昏侧脸唤:“二哥,我……我……”话未了,听得砰的闷声,二人倒下。
公子极力冷静,一心以钗头撬锁,鼓捣了一阵,没甚么状况,心有些加速,又极力忍耐:“万事切不可慌瑟,世间万物无论它多么缜密,也有破绽可寻。”秉持着邪不压正的理想,继续努力。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又撬了一会儿,忽听哧的声响,那锁裂开。公子欢喜,急速将其扯掉,又大力推开铁门,顿闻腐臭之气弥漫卷来,心中一欢,回头叫:“进弟,可以出来了,咱们可以……”哑言住口,看见二人倒在瘴气之中不能动弹,心一揪,大步奔去,提起二人举步往回就跑,也不管瘴气可否危害自身。
公子力大,几个箭步便抢出了门外,放下二人,速速把门关上,重新锁好。又提起二人择路而去。不知奔了多久,眼见火折瞬息即灭,左右顾盼,看见甬道里设有油灯,当即点燃,又坐下歇力一阵,把二人一旁躺好。
也不知过去多久,通明之中,廊道昏沉幌动。静云幽幽睁眼,又觉怪味冲鼻欲呕,撑起身子质问公子:“萧哥哥,湿布哪来的?”公子见问,脸一红,不敢答他,静云生气:“果然让我猜着了,它是你的……你的……咳咳!”难以想象,一窒息,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