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看见了段誉,纷纷欣喜过去行礼问好,段誉笑着一一还礼,这时才对那书生说道:“朱四哥,你们四个因何在此?我爹爹呢?”原来这四人是大理朱、古、傅、褚四大护卫。
朱丹臣见问,忙应道:“主公就在附近,他一时酒瘾上来了,命我兄弟四人前来此处买酒吃,却不料撞上了二位公子。”
梁萧听说段正淳就在近处,心底没来由打了一声突,但对“酒瘾”二字却不甚了解,记得老段以前并不好酒。
果听段誉奇道:“父亲何时酗的酒,我却不知?”朱丹臣脸色一时有些为难,瞧了瞧梁萧,其他三人跟着也都盯着他。
梁萧冷冷道:“你们干么这样看着我,他好酒好色与我有甚相干?”褚万里怒道:“跟你怎么没干系,如若不是你一声不响就失踪了,主公他会借酒消愁吗?不会,他不消愁,酒就不会上瘾了。说来说去,都你小子给害的!”
一旁的傅思归忙将他扯住,叫道:“诸兄弟,少说两句!”他知道惹怒这小子,后果是非常严重,因此不想诸兄弟陷入危险之中。
岂料这褚万里不识好歹,偏要惹这小子生气,不禁叫道:“凭甚么叫我少说,我多说就错了吗?这小子忒也可恶,主公对他那么好,可他呢,他居然……”
“咳咳!”朱、古、傅三人同时咳嗽几声,盖过褚万里的声音,盼他别把这团火再燃烧下去。
但这位仁兄话头既断,心底没来由一阵怨气,转瞬又见到三位兄弟神色极为古怪,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梁萧瞧着,不觉好笑。段誉听说父亲也来了,十分高兴,忙道:“四位大哥,带我去见一见他老人家好吗?”心想:“我都好久没见爹爹了,褚大哥说爹爹好酒似乎和萧哥有关,不知真假!”
只听朱丹臣喜道:“好啊,二位公子若能一同前往,主公一定非常欢喜。”他刚刚在琢磨着,该如何将梁萧引过去,好与段正淳父子相见,却不料段誉先开了口。
哪知梁萧不睬,轻声对妹妹说道:“雪儿,吃饱了么,吃饱了我们就上去休息吧!”对朱丹臣说的话视若不闻。
这妹妹哪有吃饱,刚动筷,四人就闯进来了,她估计哥哥也没吃饱,四人一来,梁萧就没再吃。她猜,哥哥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罢了。
傅思归急道:“梁公子,你不去见见主公吗?他一直想念你得紧!”梁萧笑了笑,淡淡道:“诸位,我想你们误会了,段公子去见他爹,那是他一片赤诚和孝心,跟我这梁姓外人好像没多大关系。”他特别强调“外人”二字,起身,拉过妹妹的小手,对她深深一笑,转头又道:“诸位,麻烦,借过,让让道!”拽步从几人中间穿了过去。
那古笃城脾子燥,实在忍耐不得,大声道:“梁公子,你可不是外人呀!”梁萧乍闻此言,不觉虎口一震,步子稍顿,只片会,复又移步上楼。
四护卫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段誉深觉今时的萧哥好生古怪,就算他不想去,也用不着生气啊,但说生气又不全是,不禁摇头,又见四护卫神情怪异,遂问:“谁可以告诉我,爹和萧哥之间究竟发生了甚么不愉快?”
四人互望一眼,欲言又止,又考虑到这件事段誉迟早会知道,商议一阵,决定派丹臣为代表,将事情的来胧去脉跟公子爷说清楚,只因朱丹臣文章写得好,嘴皮子也一定不赖,这是他们三人一致的看法。
知道萧哥也是父亲的亲生儿了,这段誉着实吃了大惊,不过他没有怨父亲的风流多情,反而有些微感激,感激萧哥是他的兄弟。激动之余,又连跑上楼去。
四人私下讨论一番,决定让褚万里回去跟主公禀说一下这边的情形,余下三众跟紧梁萧一伙。
段誉跑上楼,兴奋的狂拍门,梁萧微恼,去开了门,又横了一眼,请他进来。段誉吟吟一笑,闪身进去,速在桌前一张凳子上安然坐了下来,取出茶杯,提起茶壶,倒出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然后慢慢细品着。
梁萧等他做完这些,已微有些不耐,问:“有事快说,我困得紧。”言语中已有逐客之意。
段誉微微一笑,道:“你先别急嘛,等我品完这杯茶先。”梁萧呵气道:“行,那你慢慢品,我去睡了。”一头栽在被窝里,不久竟打起了呼噜。
段誉听了,微微好笑,忽然叫道:“萧哥,真没想到我们居然是亲兄弟!”明显听到他呼吸缓了一缓,继而又粗声起来,不禁笑道:“喂,我们是兄弟耶,你难道不开心吗?”
“嗯!”梁萧翻了个身,梦呓道:“你说完了么,门在那边,请!”
段誉没有起身,其实茶他早喝完了,这时摆弄着杯子,笑吟吟道:“我早知道你没睡。哎,其实我是你的大哥耶,我应该叫你萧弟才对……”
就因这一句,梁萧终于忍不了,跳将起来,怒道:“姓段的,你待怎样,要我叫你大哥,门都没有,我大哥只有一个,叫萧峰。你不想叫我萧哥,大可不叫,我又没*你!”
段誉听完,脸色登时青一阵,白一阵,他也有气:“拜托,请你搞清楚,对不起你的人是爹,不是我,你干么对我那么凶?我好歹也是你大哥。”
梁萧愠道:“你才要搞清楚,我又没请你惹我,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抽!”段誉气结:“你……你不可理喻!”他本来就不可理喻,谁叫你去惹他。
这俩个大男人,说着吵着,又过得片会,一言不和,竟动起手来,二人皆是当世两大高手,武学又同出一源,凌波逞疾,神剑赛勇,斗得十来招,兀自不分上下。
就在此刻,倏然蹿上三条人影,齐声叫:“二位公子,且慢动手,有话好言……”上去将二人拉开。
梁萧寻思:“他们怎么还在这里,咦,还有一人呢?”心中一凛:“莫非?”只觉此地不宜久留,便道:“诸位请了,我要睡觉!”各人对了一眼,带着段誉讪讪退去。
待他们走远,梁萧略作收拾,潜到隔壁房间,叫醒妹妹,打开窗户,抱着她,轻轻跃了下去,当真神鬼不知,瞬间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