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灯火通明,食堂里的灯全部被打开,那人赶紧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眼睛在黑暗中看久了,突然遇到强光时,难免有所反应,这是正常现象。
刚刚被踢的秦家莉站了起来,以为那人是在遮自己的脸,说道:“你别遮了,我已看清你了。”
听声音,这是一个男子的,这人不是秦家莉,他是聂旭。这些天来,他听从花子泉的安排,一直守在秦家莉的家门外,只要一看到她有什么动静,就报告给花子泉。花子泉之所以会这样安排,是因为他知道凶手很快又会行动了,而且目标就是秦家莉,张韵身边的秦家莉,她符合所有被害者的特点,性格内向、和张韵走得特别的近。果然,今天被证实了。
此时,花子泉带着一群人走进了食堂,每个人都用一种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那人。花子泉的神色更是凝重。
那人看到这么多人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慌张,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花子泉看着那人,轻轻的走了过去,然后摸着那人的脸蛋,温柔的说了声:“累了,该歇歇了。”
他说着就揭开了那人的帽子,柔顺的长发披肩而下。
张韵慌忙的跑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玲,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原来这人是吕玲,这十三起凶杀案的凶手竟会是吕玲。
她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是真的。”
张韵退后了两步,心凉通了半截,这种事实她真的很难接受。
这时,院长和副院长同时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玲并没有回答他俩的问话,而是镇定的看着花子泉,淡淡的问:“这是你们设的圈套?”
花子泉点点头,说:“这段时间我故意拖延,故意找上副院长,目的是让凶手着急,她才会再次犯案。”
副院长问道:“凶手为什么会着急?”
花子泉说:“因为凶手的目的是院长被抓,而我却盯上了副院长,她为了证明凶手并非副院长,所以就再次行动。”
“他为什么要针对我?”院长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吕玲,要这样害他。
花子泉每到揭开真相的时候都会笑,因为这是他觉得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但是,这次他笑不出来。
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答。
“这些天你们认为我只是跟踪副院长,其实我是想了解当年发生过什么事。”
“什么事?”院长问。
“当年小玲的父亲和小韵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出差时遇到车祸,事实是小吕的父亲想偷走学院的资产,被小韵父亲看见了,两人争执时不趁被车撞了。因此,院长革去了你父亲在学校的校董身份。你认为你父亲的身份名誉受到了伤害,所以才想以牙还牙。”
吕玲冷冷一笑,问:“凭什么这么说?”
花子泉回答道:“你的身手深不可测,如果要杀院长,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早就动手了,却还故意搞出十三起自杀案来,这说不通,唯一能说明的就是你想要让别人知道这些案件都是院长所为,然后他就会身败名裂。”
“身手深不可测?”在场的每一个都惊诧不已,除了花子泉。
花子泉说:“有一次我惹急了她,她下意识的踢了我一脚,我竟用了七层力去挡,但最后还是退了几步,她却稳稳站定,气不喘心不急,从那时起,我就确定她是一位高手。聂旭和我的身手差不了多少,但是那次被劫走遗书时,他竟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打晕了,就更能说明她是高手中的高手。”
院长和副院长听后,不禁看着吕玲,上看下看,怎么也不像个高手的样子。
吕玲笑道:“我从小就受到了父亲的特别训练,身手自然比一般人好些,我父亲总是夸我有青出于蓝的表现。”她说这话时显得很自豪,同时也很得意。
此时,站在一边还戴着假发,穿着女装的聂旭突然问道:“泉哥,那日那些遗书是她劫走的?”
花子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那日我故意在院长面前说第二日可以得到遗书,实际上是说给吕玲听的。结果你真的行动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着吕玲,可是吕玲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下一步的分析,好像他说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他接着说:“事情来得太巧,也太突然,刚说第二天拿回遗书,她的心脏病就发了,一来她是想引开我,二来又可以拖延时间。我和小韵到她家的时候,她其实不在家里,我们在外面敲门都敲了很久,当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她刚好回来。”
“应该没什么破绽呀?我本来就有心脏病,你是怎么知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吕玲还是显得十分镇定,与平时暴躁的她判若两人。
花子泉终于按捺不住,摸出了香烟,然后说道:“破绽在于你的家太干净了,一尘不染的干净。”
“这算破绽?”吕玲不解。
“当时我帮你脱鞋的时候,发现你脚上很多泥,家那么干净,脚上怎么会有泥呢,说明你穿着鞋出去过。后来我又在你的阳台上发现了同样的泥,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风吹过来的泥沙,但仔细一看,那是一个脚印,你是从阳台上爬进来的。”
她自嘲的摇摇头说:“是我太大意了。”接着她又问:“就算我出去过,也不能证明是我劫了遗书,再说,你说过在遗书被劫的现场发现的是院长的脚印和他的眼镜,同时刀上留下的血渍也是院长的。”
“我知道,你是想嫁祸给院长,所以才会在遗书被劫的草地上故意留下两只脚印,中间还有NIKE子样,这是院长经常穿的鞋子,但有一点你不明白,那日你撞到了院长的鞋柜,在我捡鞋子的时候发现,院长的鞋子有一个特点,就是所有鞋子上只有要英文字样的,都会被他用刀削掉,可能这也是他讨厌英文的原因。至于他的眼镜,我记得在遗书被劫的前一晚他没戴,眼睛看不清还认不出我,后来走的时候我感到好奇,所以回去问了一下,他说早就掉了。”
花子泉把烟拿在手上,始终没有点,不知是为什么。他又说:“至于血渍的事,其实聂旭刺伤的是你,你回到家故意打破了玻璃杯,让我以为是玻璃划伤的。院长的伤你应该知道,不是聂旭所为,他是真的被行刺了,这点你比我们更清楚。”
吕玲突然之间大笑起来,笑点有点疯狂,让人很不自在,她说:“这就更奇怪了,聂旭的刀如果是刺的我,那为什么检测出来是院长的血渍?”
花子泉不慌不忙的说:“那天你把我和聂旭关在房里,目的是不让我们出来发现匕首已被你拿走了,你拿着它去行刺院长去了。因为在此之前,匕首上血渍早就在聂旭晕到的时候不小说擦掉了,后面我们不动声色的弄了点鸡血上去,谁知道拿去检测的时候,上面居然是院长的血渍。这把匕首除了我和聂旭,就只有你有机会碰它,自然我们就更加怀疑你了。”
吕玲听完后,脸色变了,变得不再镇定,不在淡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她急切的问。
花子泉叹了一口气,说:“在我刚进学院的时候,最开始怀疑的还是副院长,直到到图书室的时候才开始怀疑你。”
“图书室?”
“当时我问你为什么学院里没有英文标识,没有人说英文,更没有外国人在里面,这件事其实学院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你却带着我到了最隐蔽的地方,好像怕被别人听见一般,当时我就奇怪,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你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让我发现一些东西。”
“就是那本书吗?”
花子泉点头,说:“前两处现场我一看就知道并非自杀,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来,也许你认为我的能力较低,到图书室的时候就故意让我发现一些不是自杀线索,想让我明白这是凶杀案。”
“如果是我干的这十三起凶案,为什么我要故意让你发现不是自杀呢?”吕玲这个时候还在考花子泉。
花子泉很无奈的说:“这些案件种种疑点都出现在院长方面,只要稍加查证就会知道,你是想让我知道是凶杀案后可以将院长绳之以法。”
院长此刻问道:“怎么种种疑点又都在我?花先生,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花子泉说:“因为你讨厌英文,这些死者都曾在学院用过英文名,说过英语。其二,这些死者生前和小韵都走得很近,这就给小韵模仿他们的字迹有了很好的条件,其三,众所周之的就是在学校里也有小韵能有那个能力模仿多人的笔迹。”
“我?”张韵吃惊道。
花子泉接着说:“大概你还不知道,所有遗书都是用的祥瑞纸张,而拥有祥瑞纸张的也只有你,也就是说种种证据表现,写那十三张遗书的就是你。”
“不可能!”张韵大叫道,“我根本没有写过什么遗书。”
“我知道。”花子泉淡淡的回答。
“你知道?”
花子泉看着张韵,眼神之中充满歉意,他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啊?”张韵不明白花子泉的意思。
花子泉这才算是真正的揭开谜底,他说:“其实早在我接手这案子的时候,大使馆的人员就已经把真正的遗书交到我手上了。”
“遗书早在你手上了?”吕玲皱眉道。
花子泉说:“其实邦斯交给聂旭的遗书是假的。”
吕玲这才想明白,自己劫走遗书后,动都没有动过,放在张韵书房时,聂旭立刻就发现了,根本没人调包,最后花子泉却说是假的,自己看了一眼,也感觉那不是原来的遗书,开始她怎么想也不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明白,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进了这个局。
花子泉从身上拿出一沓纸张,放在众人面前。刚好十三张,每一张的右上角都被撕去一块。
花子泉说:“邦斯说过,每一张遗书都被他撕去一块,我想就是这些。”
大家都围过去看,只有吕玲,怔怔的站在那里。
花子泉对吕玲说:“这些遗书当中最大的线索并不是被撕去的祥瑞二字,而是遗书当中的标点符号。”
吕玲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好像已经清楚花子泉要说什么了。
果然,花子泉说:“遗书当中用到很多句号,每一个句号都是用点表示的,而在汉语中,正确的句号应该是一个小圈表示,之所以这里面会把句号以点表示,应该是写遗书之人的习惯吧。小韵写的字帖我看过,她的句号都是正规的,没有一个是点表示,她并没有这种习惯。而你,吕玲,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翻开了你的备课本,发现你的句号正好是用点表示的,每一个都是,这说明你有那种习惯,写这些遗书的人就是你。”
“小玲?”院长等人更是吃惊,刚才听花子泉说她的身手了得,现在又听说她能模仿这么多人的笔迹,简直不可思议。
花子泉给聂旭使了个眼神,聂旭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于是非常得意的说:“当日遗书被劫走后,泉哥就要我去查一个人,我开始以为他开玩笑,最后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几经追查,终于查出,有一年,美国举办的书法大赛中,张韵是亚军。”
聂旭说到这里,众人都用一种不屑的表情看着他,张韵是那年的亚军是众所周之的事,还用得着几经追查吗。
其实聂旭话还没有说完,他提高了语气,说:“而吕玲是冠军!”
众人愣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花子泉,他也只能点点头,表示是真的。
“所以,除了小韵会模仿字迹之外,小玲也会。”副院长说。
花子泉说:“小玲和小韵是最好的朋友,和小韵走得近的人当然也会和小玲走得很近,大家的意识认为小韵和他们走得近就有条件模仿他们的字迹,但仔细想想,小玲也有这个条件的。”
在听完花子泉所有的分析之后,吕玲笑了,疯狂的笑了,她以往展露在花子泉的笑总是趾高气扬却带着调皮,而现在的笑,是一种极端的笑,一种无法用一个词形容的笑,似兴奋、似悲伤、似激动、似高傲、似怨恨,又似变态。
花子泉以笑著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
总之,这笑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