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愿一直持绪了三天。在三天的时间里,两个老板始终没有露面。
工人们的气愤已经到了顶点。各部门的员工也都无心工作,纷纷加入到了请愿队伍的行列。到了第四天,请愿的队伍已增加到四五百人。写字楼前的广场上已是黑压压一片。公司的运作受到了严重影响。老板们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向着他们不想见到的方向发展,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也看到了未来的风险。
在市区的东北角上,近两年崛起了一座新城,一座富人居住的远近闻名的高尚花园——华南碧桂园。在一栋豪华别墅的小会客室里,一个秘密的紧急会议正在进行。
在一排弧形沙发上坐着的,有蔡总蔡家耀,副总马永生,秘书李立娟。还有那蔡总的“六大金刚”。会议的中心议题只有一个,讨论研究应付目前局面的对策。正在讲话的是总经理蔡家耀。
“工人们闹到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始料未及,始料未及呀!谁能料到这些个小孩子能闹起这么大的事来?大家说说吧,看下一步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把事态平息下去?”说完就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那个赵全胜始终就是个祸害!他提出辞职,可批下来了,他突然又不走了。我看他就是纯心和我们对着干!”马永生恨恨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我看还是赶快想个办法,快点让他滚蛋!不然,他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的一锅汤。”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姓王的重申了他的一贯主张。
马永生听了他话,皱着眉头,苦瓜着脸,眼镜后面的一双小眼睛滚动着,看看身边的人,无奈地说:“能有什么好办法?这个人不仅是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还软硬不吃。你和他动硬的,他连一把带血的尖刀都不怕;你和他来软的,说让他提出要求,我们可以满足他,他又不说。你说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是手里捧着个刺猬猬,拿又拿不住,放还放不下!”
“我看还是给他甜头。这年月还有不爱钱的?这次我们就别让他自己先提要求。事到如今,我们也别再矜持了,也别再端着了。干脆就向他挑明,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公司。或者你不想走也可以,今后别再替工人说话,别为她们出谋划策。要和公司站在一起,和公司一条心。这样的办法以前我们也不是没用过?!”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立娟,李秘书,用她女人的视角,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赞成李姐的意见。他姓赵的再强硬,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我就不信他不动心!要是他答应滚蛋,就给他一笔钱;要是不走,就把他的工资福利全都加上去。让他跟我们一条心,那不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姓韩的技术课长跟着李秘书的屁股后面献计献策。
“不光是那个姓赵的,还有那十多个挑头的丫头。答应她们留下来,提拨到其它部门做主管副主管。工资福利都加上去。我想她们不会是傻子。”姓吴的质管课长献出了另一条计策。
最后,蔡总集中了大家的意见,下了结论:“我看也只能走这条路子了。从目前的形势看,挺是挺不过去了。中国的法律摆在那里,硬碰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我看这样,老赵那边呢,永生,你们是老对手,还是你去和他谈。你看怎么样?”
“谈可以,可你得给我个数,你想拿出多少?”
蔡总挑起一个大拇指。
“一万?不行!太少。”
“不是一万,是十万!”
“是不是多了点?”
“太多了!便宜他了!”
“只要他能离开或者站到我们这一边,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要是他不干呢?”
“那就再加十万!”
“不行!不能一次加太多,一次加五万,不行就再加五万。”
蔡总摆了摆手,打断了几个人的七言八语。转过脸对马永生说:“永生,这事你就看着办。花几钱我不在乎。只要把事情摆平,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那几个挑头的丫头怎么办?”马永生问。
“那几个女工,我看——,立娟,你去和她们谈。你们都是女人,有话好说,沟通也容易一点。”
李立娟点头领命。马永生瞪着两个小眼睛,用自己的经验和感受关切地提醒李秘书:“你可要多加小心。那些个丫头真是难对付。我是领教过了。特别是那个高个子,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那张嘴利害得很,说出话来能把你气死。”
李立娟再次感激地点点头。会议到此结束,蔡总把几个人留了下来。
“你们都别走,市里边新开了一家淮扬茶馆。我前两天陪客人去过一次。装修不错,味道也算正宗。我带你们去品尝一下。然后再去完成你们各自的事情。”
正在几个人准备下楼的时候,马副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号码,又抬眼瞟了一眼蔡总,看到蔡总正在盯着他。
“是医院来的,可能又是药费的事,又来要钱了。”
他按下通话键,“喂?是,我是马永生。啊?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说……,”马永生的脸上陡然变了颜色,半张着的嘴也忘了合上。几个人看到他的神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蔡总急着问。
“真是屋漏又逢连雨天哪!”马永生两眼发直,嘴上喃喃地自言自语。
“快说,到底是怎么样回事?”蔡总急着追问。
“刚才医院说,那个伤得最重的周红不治身亡了。”
房间里一片肃穆。几个人再也无心去品尝什么淮扬菜了,又都坐回到沙发上。几双眼睛里发出的目光一齐射向了蔡总。
蔡总的身子靠在沙发背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口中自言自语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哪!不怪年初算命师说我今年犯太岁,流年不顺。要有一场大的灾难。我以为,那场大火烧过,灾难也就过去了。可现在,这人命关天的事又降临到我的头上。我最担心,最害怕的事终于找上门来了。”
他这边喃喃自语,其他的人无所适从。马永生的小眼睛在眼框里不停地滚动着,看样子是在寻找对策。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房间的死寂,终于开口了。
“我看目前最紧要的是封锁消息。先不要让这个死讯传到公司里去。要是让那几个冤家知道这个消息,她们一定会借题发挥,向我们发难。如果那样,这局面就更不好控制了。”
听了他的话,大家一致赞成。可怎么样封锁呢?怎么样可以不让公司里的人知道呢?
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的脸,等待他下面的话。
“我看咱们这样,你们看行不行?”
“你说,快说!”
“我们马上去医院,和医院商量死者的处理办法。让财务课多准备一些现金随后跟去。多给她的家人和陪护的亲戚一些钱,然后再看她们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她们。让她们先不要和外人讲,先封住她们的口。也不要她们走什么法律程序。这样,先息事宁人,只要家人不闹起来,我们就争取了主动。公司里面的人也不会以此为借口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他的话音一落,几双目光又都有落到了蔡总的脸上。蔡总搓着双手,无奈地说:“我看也只能这样了,花钱买太平,破财免灾吧!”
“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先去医院。李秘书,你开我的车回公司,把凤霞(财务课长,蔡总夫人,也是马永生的妹妹)带上,多准备现金。”
“准备多少?”
“先带20吧,看情况再说。”
李秘书知道,他说的20,就是20万。她点头领命。一行人向楼下走去。就在李秘书要上车时,马永生几步走向前去,和她耳语了几句,李秘书点了点头就登车奔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