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全略忆想了下，道：“碧如，你过来。”
沈碧如走到父亲的身旁，沈逸全又昂起头来看着墙上的卧虎图，慢缓缓的说道：“看这只卧躺的白虎，他的眼睛本是充满欲望的却看上去那么的温善，老虎乃是万兽之王，威振四海，可是这个世道始终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不管他的眼睛有多么深的善。爹也是一样对这个世道憧憬着自己的欲望，爹的欲望就是希望你娘跟你能够快乐幸福，不受这个世道的苦和累。你娘这辈子跟了我是受尽了苦难，如今爹老了，最大的希翼就是我的女儿不再受了命运的苦难。”沈逸全下巴上的胡子颤动了一下，把自己的视线从墙上转到了沈碧如身上，“爹不求在江湖上在武林中威震四海独霸一方，爹只求你娘跟你平安，你朴伯伯是爹信任的兄弟，年轻的时候一起闯荡天涯，我信得过他，在你出生之前我就跟你朴伯伯有了联姻约定。是爹做得不好，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也没有跟你娘提过这事，但爹是一片好心，朴伯伯家境殷实苦不了你，也听朴伯伯说到明杰是个好孩子，用功习武，年轻有为。”
沈碧如的眼睛开始有迷糊了，爹是爱她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受了苦受了累，可是，她已是难以接受这些，它来得太突然了，本以为最大的幸福快乐就是在这个偌大的家庭这样每一天每一天的生活下去，每天跟大师兄去练剑，跟其他的师兄弟一起比武，跟娘一起绣各种美丽的话，每一个冬天给大师兄做一条绣着花的头巾，上山采药为爹做他一直喜欢喝的药粥。她不愿意这样，这样的联姻就自己离开了那一切，她只要那样的幸福。她看着眼前这个愈显苍老的父亲，然后有低下头去，“可是爹，我……”突然欲言又止。
沈逸全明白自己的女儿想要说什么，他了解女儿，看着女儿的不情愿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
沈碧如慢慢的走到书房的窗前，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夜风微微的吹进来撩起她的发丝，有点微微的凉，她又缓缓转过身来道：“娘爱你，跟你在一起她从来就不觉得苦累，只要是跟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再贫穷，两个人经历再多的风雨坎坷都会是最富有最幸福的。”
这时沈夫人缓缓的走进了书房，一双略带忧愁的眼睛看着女儿，接着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眼球有点微红。沈碧如叫了声娘。
“碧如，你是你娘和我唯一的女儿，也许你最想要的做父母的给不了你，你大师兄是个孤儿，二十年来我和你娘一直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是个好孩子。爹也知道你依靠你大师兄，跟他在一起你会很开心很快乐，他也很关心你照顾你，但是他始终是你的大师兄，是你的哥哥。爹已经老了，巫山派将后还要靠你大师兄。”沈逸全略带伤感的道，这一刻的他在也没有了在外人面前在弟子们面前的满脸严肃和铮铮男子的凛然了。是的，在这里他就是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其实一直以来沈逸全和沈夫人知道女儿对苏广仁有情意，苏广仁对女儿也是照顾有加。
“娘。”沈碧如走过去紧紧地牵住沈夫人的双手，沈夫人用手轻轻地把沈碧如贴在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一双眼睛深情而又无奈的盯着女儿。“逸全？”转而看着沈逸全。
“碧如，你先去休息吧。”沈夫人对女儿说道，她也不愿意看见女儿这般，可是也理解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
“爹？”
沈逸全满是忧心的看着女儿，他爱她，她心里不情愿他的心里也很难过，自己多么希望曾经没有那个约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会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他好想把那一切说出来，也许那样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不行，那样只会让她抱怨所有的一切，只会真正的毁了她的一生。
“快去休息吧。”沈夫人拍了拍沈碧如，她不情愿的走出了书房。
沈夫人走到窗户旁边关上窗子。
“夫人，我这样是不是害了碧如啊？”沈逸全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口气里有许多的无奈。
“你这样做也是为了碧如，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碧如和广仁也会理解的您的苦心的。”沈夫人安慰道。
“可是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做这一切的由衷啊，他们本可以逃离这一切的，只怨我跟二哥有当初的约定。”可以看出这个头发里已经依稀的有了好多白发的父亲心里的自责。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咳嗽了两声然后把手帕放入袖中。
“要怨就只能怨我这个不称职的亲自没有给你……”沈夫人满是伤心地道。没有等她说完沈逸全过来扶住夫人打断道：“谁都不埋怨，也许这就是天命，天命啊。”
沈夫人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已是眼泪婆娑的眼睛，轻轻的靠在丈夫的怀里。
苏广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睁开眼睛张望着眼前的黑，那里有一张笑容，很美很美的笑容在对自己微笑，他看见那张美丽的笑容在慢慢的变小变远了，伸起手来要抓住她，可是他的眼光开始慢慢的涣散，涣散在这无边无际的漆黑里，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湿了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