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好奇之心,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抱有极为特别的感情,尤其是当发现这事物愈发的有趣的时候,这份感情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成长为一种更为狂热的心态,那就是幸灾乐祸。
事件过去已有不少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祥林村进出口一体化,是以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少有不为这边热闹所吸引的。和风拂面,锦衣青年挥袖擦拭着额头,然而随着他的擦拭,汗水愈发地多了起来,粗蛮少年缩在一旁,占据了大块的地盘,许是看客们不愿这卑微的下贱玩意给自己传来污秽气息,这才主动让出方圆几平方的范围。
“你说他偷了你家公子的宝贝,可有证据?”抚媚少女的声音在粗蛮少年耳旁炸起,却是动用了正宗的玄门内力。粗蛮少年惊慌抬头,便瞧见抚媚少女那轩轩玉手指着那先前受伤的少年,他显然是害怕极了,张口了几次都未吐出话语来。
“你是不是想坚持说是你亲眼瞧见那他行窃,所以不需要其他的证据?”抚媚少女眼神冰冷,粗蛮少年不敢应对,又是低将头去,他没有回答,但无疑已经回答了少女的问题,那就是确实如抚媚少女所说的那般,他并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受伤的少年偷了那锦衣青年的宝贝。
“唉,也真难为你,要让某些人相信你的话,一定*使你下了一番很大的功夫吧?咯咯!”
抚媚少女望向锦衣青年,眼神凌厉,却是充满嘲讽之意。锦衣青年一言不发,事情到了这一步,最丢脸的不是那粗蛮少年,而是他这个主人,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抚媚少女的这一番动作,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香山四少皆是少年成名,星途一帆风顺,今日这情形已算得上是最最受辱之事。锦衣青年终于忍不住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霜姑娘这番咄咄*人,是否有损姑娘的声誉?”
“咯咯,奴才‘被欺辱’,这做主人的终于忍不住啦?唉,只是奴才不是东西,他的主人是不是能是个东西?咯咯~”抚媚少女眼波四射,人群激情响应,只见有人高呼道:“是个人的奴才再怎么着也是个东西,这厮既然不是个东西,那么想必他的主人也必不是个东西。”
“对对对,不是个东西,要是个东西怎么会半天才啃出一个屁出来呢?”附和之人不在少数,他们平日长长被人欺压,眼见受伤的少年被人欺凌,早就憋足了火气,这番有了出头之人,怎能依旧躲在一旁?
锦衣青年向来不笨,在香山四少当中,那也是军师级的人物存在,可今天也不知是怎的,说什么什么晦气,抚媚少女就算再恶劣些也不是会自损名誉的,反而若是事情传播出去,天下人只会称赞柳庄三枝的大姐,霜儿姑娘心怀正义、嫉恶如仇。
俗话说赔了夫人又折兵,锦衣青年这会是真切地体会到当年周郎的无奈。
“别动,你伤得不轻,强压伤势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人群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抚媚少女的身上,谁也没注意到那受伤的少年想要悄悄溜走,他不是畏罪潜逃,他相信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的清白,“还我清白”的情怀他是没有的,所以在这个档口他认为他该消失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地明白这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一个人的平凡注定了他无法吸引世人的注意。
但,她是如何注意到他的呢?柔嫩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着脉,精致的脸庞挂着焦急,对,是焦急,为他而焦急。一瞬间他痴了,他早已忘了什么叫做温暖,可是这一刻他明白这分明就是温暖。有些情感也许是无法真正忘却的,它就像是烙在你心中印,只要时机得当,它便会直喷而出。
少年饶是倔强的性格,也不忍辜负少女的好意,所以他就任少女探查他的伤势,任人群的目光射在他的身上。少女要他不动,他便不动,周围的一切仿佛在渐渐淡去,眼前只剩下那娇嫩的脸。
“红色内服,黄色外敷,一日三次,每次一粒,少吃辛辣,切忌饮酒,多做休息,三日之内,不得与人动武,可记住了?”少女替他检查完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陶瓷小罐,一红一黄,却是适才开出的药。
“记——记住了!”少年脸颊炙热,嘴上也不那么灵活了。
“那就好!”得到少年的确认,少女满意的笑了笑,她这一笑,少年的心便跟着跳,脸也更红了!不过少女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刚才伟大的奉献当中去了,救人一命,在她看来,竟是无比神圣的事情。
群人发愣,不曾有人听说过,这柳庄的三小姐竟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抚媚少女却暗自点头,她这个妹子她是最清楚的,天生的好心肠,从小钻研医术,誓要医治天下所有的病人,前些日子医术终有小成,便吵嚷着要出来行医,她担心妹子的安危,便一路相随。那一天在酒楼,她们无意听见隔壁包间人的谈话,却是谈着栽赃嫁祸的勾当,一时她们愤然而起,就要教训那些人一番,不过她们见识毕竟不错,转而又想到若是这样莽撞而行,说不定回过头来那些人会干出更大的恶事,于是她们便决定等那些人在行恶之时,当作众人的面,揭发他们的罪恶。如果不是临时出了意外,她们万不会等到受害人受了重伤之时才站出来,不过好在还是来得及,事情远没有超出她们的控制,而受害人的伤势,抚媚少女也对她妹子很有信心,断然不会因她们来得不及时而烙下疾根。
锦衣青年一行已然离开,人群没有人阻拦,揭露他们罪行的头号功臣抚媚少女和受害者都不加追究,他们有心也是无力。风卷云散,这或许对少年来讲足够是一场风暴,因为他复活过一次,一旦这一次失却了性命,就要告别这个世界。
少女静静地立在姐姐的身旁,微低着头,略显害羞的脸带着一抹淡红,远处的天空清澈见底,可跟她的眼眸一比,已然差了一个档次。适才的一切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如何也不会想到在他人的眼里,这是何等的功劳,尤其是在受恩者的眼中,这完全就是沙漠甘霖。
少年也低着头,却是完完全全紧张,情窦初开的少年,定力再怎么深厚也受不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盯着自己一直看,特别这两个美人离他还那么近,她们身上的香味钻进他的身体,他着实拼了命,才将那邪恶的思想赶出脑海。但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根本无法长时间运作,一刻钟过后,他便大汗淋漓。
“喂,你走哪去?”抚媚少女目光如炬,还未等少年踏完一个完整的步子,便将他喝住。
“多谢两位姐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两位姐姐很是面生,外地来的吧?此地没有什么特色,只有菜色还算可以。可惜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请两位姐姐品味一下此地的特色菜肴。这样吧,改天,改天等在下抽出空来,一定让两位姐姐尽情的享受一番。”少年语速惊人,将被得滚瓜烂熟的句子套上,以期蒙混过关,然而很不幸的,从两位少女的眼神中看来,他这一套毫无用处,刚抬起头的他马上又低下头,这一会更是忐忑不安。
“你一口一个姐姐,难道我跟妹妹看上去很老吗?”抚媚少女平静的声音中透着哀婉,仿佛闺中待嫁的女子听见有人说自己芳华已过了一般。
“不不,两位姐姐闭月羞花之貌,一点也看不出老态来!”
“看不出来老?那就是真的老了?”抚媚少女失声尖叫,这一叫,惹得路人频频忘来。
少年语塞,他根本没有觉得两位少女有老的意思,只是奈何口中吐出的话歧义昭然,又恰巧抚媚少女只理解到了另一种含义。少年不敢再开口,生怕说出些更让抚媚少女惊吓的话来,而抚媚少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她之前的问话,于是急的直跺脚,拼了命地追问少年,期待少年否定之前的观点。少年不敢言,抚媚少女不停问,抚媚少女愈发地追问,少年愈发的不敢言,如此恶性循环。
“噗哧!”一旁的清澈少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惹得当事的另个人目光齐聚,只不过一人责备之意明显,一人疑惑之意昭然。
有责备之意当然是那抚媚少女,她不是榆木脑袋,也不是个神经质,所以决然不会是真的跟那少年来较真,她之所以那般失态,完全是瞧着少年神态憨厚,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而已。抚媚少女演员的资质太过突出了,少年完全没觉察出来她是在演戏,所以当清澈少女笑出声,抚媚少女不悦之情浮起时,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耍了。
好在少年心胸广阔,识得大体,对方有救命之恩,小小的捉弄根本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