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尽管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敢多待在汉子的家里,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天已经暗了,汉子点上油灯,微弱的光芒只照亮了咫尺,然而他的眼睛却看清了屋子里的一切,包括呼兰悄悄留在门口梁上的布袋。他将布袋取下,五十两银子一锭的银元宝有两块,沉甸甸的,虽不很重,但却一直沉到了汉子的心里。
呼兰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了这一百两,不管怎样那都是他的心意。或许汉子不会接受,或许汉子会为此难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汉子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脸上复杂的表情就像南方多变的天气,油灯只讲他脸照个模糊,可模糊的脸更衬出他的无奈。但终于他还是收下了银子,他叹了一口气,将银子放进了怀里。这不是施舍,这是朋友的赠予,或许呼兰留下的目的,就是在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他这个朋友。
幸运的是呼兰猜对了,尽管这时他已经喝得大醉,不省人事。
未名轩有个后院,后院里盖着几栋独立的阁楼,两层制式,不高,可面积却不小,每层都被分成十几个房间,有大有小,各不相同。这是未名轩侍女工人的宿舍,不是很高档,但却足以令他们认认真真地工作。
风怜站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美丽的脸上带着哀愁。这是小方的房间,东西一样不少的都在,可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如果还有一个机会挽救未名轩财物的话,那么一定是小方,只要他接几单生意,什么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可惜的是他不会再接单子了,就算是会也不为风怜。他已经只属于他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再拥有他,或许将来有可能,可将来谁又能肯定。
除了小方,其实风怜还有很多把剑,可是其他的剑太钝了,所有的加起来也不及小方的一半,或许武功差不了多少,但那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充满天赋的小方想比。
再者,能力差一个档次,价钱往往会差上很多个档次,比如小方的身价已经达到了五万两一次,而其他人最高的也不多几千两。他们也不是闲的没事干,不可能一下子通通派出去杀人。
唉!
风怜叹了一口气,从小方的房间里出来,这时一个侍女正与一个厨子偷情,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现在后院太安静,所以他们的动静清晰的传至风怜的耳朵里。
是不是最近我表现的太善良了,以至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风怜心生怒气,决定好好惩治一下不听话的两人。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呼兰从醉梦中醒来。他是趴着睡的,因而手脚酸得厉害,做了几个动作,活络了下颈骨,他立马感觉好多了,摸了摸下巴,光秃秃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不过他不在意,胡子很快就会涨起来的,那时他又很有男人味,而至于到时候风怜会不会再*着他刮掉,已经不在他考虑之中。
很快呼兰就发现他是在一家酒楼里,而现在已是早晨。难道我醉了?呼兰想着,他已不记得是如何喝醉的,不过怎么来这的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刚从汉子家里出来,走出几百米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他被人被盯上了。他不知道是谁,可却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可怕,有几次呼兰装作不经意回头,却一次都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这很不可思议,呼兰是个专业的猎人,深知跟踪人而不让对方察觉到你的踪迹是多么的艰难,尤其是呼兰自身实力出众,这更能反映出那人的危险程度。
为了不打草惊蛇,呼兰一路装作不知,他找了间酒楼喝酒,准备装醉示弱,引那人出来。可是,就在他喝了一坛又一坛,真的有几分醉的时候,那人依旧没出现身,而且自从那一股凉意过后,呼兰再也没有感觉到那人的气息,似乎他已经远去了。但呼兰知道那人还在暗处的某个角落,他在等,等呼兰防备最弱的时候,再发动致命的一击。
毫无疑问,这是呼兰所遇到过的最可怕的杀手!
为什么他没有下手,我明明已经真醉了,难道我感觉错了?呼兰很疑惑,但想不通之后他索性将它放到一边,反正现在他看上去好得很,何必盼着那人来找自己麻烦呢,岂不是脑子有问题嘛!呼兰忍不住笑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又感觉到了那股凉意。
呼兰顿时清醒,那人并没有离去,他还在暗处的某个地方盯着呼兰。
这是什么意思,喝醉了不值得你动手吗?呼兰心里苦笑。
店小二这时从后台出来,瞧见呼兰醒来,立马展露出笑脸。
“大爷,您醒了!”他立了在呼兰身旁,似乎在等待什么。
呼兰明白,他醉了一晚上,昨夜的酒钱还没付,店小二一定是在等着他现在付。
在小二急切的目光下,呼兰往怀里伸去,他还有四百两银子,一点都不担心要和以前很多次一样赖账。但是,他的手伸进去了就在也没伸出来,因为他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银子没了。
呼兰的笑容突然凝住,他发现,暗处的那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他不仅藏匿功夫惊人,给人制造困境的本事同样惊人。呼兰开始有点后悔喝醉了,一个会偷钱的杀手他着实是第一次见。
“出来吧小方,我知道是你!”
酒楼门口一根大树落下几片叶子,也落下一个人,他面无表情,赫然真的是小方。
面对呼兰,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呼兰问道。
小方在呼兰旁边坐下,道:“因为我喜欢!”
“因为你喜欢?”呼兰愣住。因为喜欢就跟踪他,然后又因为喜欢就偷了他的钱,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些。
或许别人说来太牵强,可这是小方,他绝对有这个可能因为喜欢而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呼兰不知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似乎这个想法是很自然地就在他心里冒出来。
“没钱喝酒,是不是很有意思?”小方讥讽道。
“是,而且这种有意思的事情我已经干过很多次了。”面对小方的讥讽,呼兰也笑了。
他这一笑,没有把小方惊住,可却把小二惊住了,小二顿时怒火冲天,对呼兰道:“你没钱还敢来喝酒,不想活了是吧?”
随着小二的话落下,十来个提着家伙的壮汉从后堂冲了出来,将呼兰团团围住。
呼兰一瞧阵势,不惊也不急,他笑着对小二道:“你们就是开门这样做生意的吗,我是没钱,但也没说不付钱不是?”
“你身无分文还怎么付钱?”小二虽然不信,但看呼兰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未卜先知?”呼兰意味深长地问。
“知道,不就算命嘛!”小二不耐烦地答道,他对未卜先知的兴趣远远没有对钱的兴趣浓。
“不不不,算命先生的未卜先知虽然名气大,但却不怎么灵光,算不得真正的未卜先知。”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是算命先生,但我未卜先知却一向很灵,知道我为什么不带银子来喝酒吗?那完全是因为我知道这位大爷今天早上会给我来送酒钱。”呼兰指着小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这位大爷是来给您送酒钱的?”小二看看小方,发现小方并没有拒绝,于是他有点相信了。一边赔笑一边做手势让大汉们退下,小二尴尬的笑了笑,发现两位大爷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立马退到了一旁。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拆穿你?”直到小二退下了,小方才问道。
“因为你不会!”呼兰回答道。
“你怎知我不会?”小方又问。
“因为你怕!”呼兰接着回答。
“我怕?我怕什么?”小方冷笑。
“你怕我将这事情告诉风怜,然后她责怪你!”
小方笑不出来了,他发现呼兰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