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队长失眠了,一向睡眠质量上好的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大将军留给他的笑脸,这不论他是如何的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大将军想表达的意思,他只不过是问问“您有什么想法”,有必要笑得那样诡秘吗?
在床上翻来覆去,同床的副队长被他弄得也睡不着,副队长性格沉稳,询问起缘由,骑兵队长便如是说出,可就算是他尽可能地掩饰怨气,副队长还是听出了他对大将军的强烈不满。
副队长对他道:“你觉得大将军怎么样?”
他道:“怎么样?你指的是哪方面?”
副队长又道:“你了解他哪方面?”
他沉默,沉默是因为他其实是不怎么了解这个大将军的,除了名声,任何别的方面都是他不曾知晓的。事实上不止是他,军营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曾深入的了解这个大将军。
骑兵队长道:“我就是觉得大将军根本不会打仗。”半晌,他终于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副队长笑了起来,就像一只老狐狸,他道:“你都不了解大将军,怎么断定他不会打仗?难道仅凭他空白的军旅生涯和决定在高点驻军,就断定他没本事?”
骑兵队长再次沉默,辩论不是他的特长,而他也没有与副队长争辩的心情。
副队长接着道:“好了队长,这天也快亮了,半个时辰后我陪你去见一见大将军,再探探他的意思,你看怎么样?”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与副队长交谈过后,并没使他安心点,战争不是儿戏,是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活计。但副队长的淡定模样,还是带给他一点安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
天很快就亮了,两名正副队长早早的起了床,其中一个一夜无眠,另一个无奈一夜不得安眠。所有将领的帐篷都离得较近,两名队长更是与大将军的主帐篷相隔不过一百米,天气寒冷,两人搓着手指站在大将军的帐篷前。
队长到:“大将军,末将有事相商!”
“二位将军进来吧!”帐篷里传来呼兰的声音。
二人拂帐而入,便瞧见呼兰全副武装,正托起长枪,擦拭着枪头。
“二位将军有什么事?”呼兰将视线转了过来,对进来的二人说道。
骑兵队长答道:“末将有个疑问,是关于这次出征的,想请将军解惑。”
“请说!”
“末将想知道的是,将军是否有把握在三个月内拿下白城?”
“你想知道的就这?”
“是的!”
“那好,我向你保证,三天内大军就可以入驻白城。”
“三天?”
“嗯,三天。”
两名队长已经出了主帐,可心思却仍旧在大将军的那个承诺上,三天攻下白城,这有可能吗?
主帐内,呼兰放下了长枪,然后身上的盔甲也被他慢慢地卸了下来,只见那厚重的盔甲下,露出黑色的夜行衣来。
原来,这一夜他都没有在帐篷内,那身手过人的斥候就是他!
“或许不用三天,是吧?”
呼兰走向床榻,掀起军被,只见下面躺着一个真丝睡袍的半百老者,赫然就是白城城主杜秀天。
杜秀天脸色苍白,显然已是吓得不轻,干瘦的身子即使被点穴了也还在本能地发抖,可见他心里恐惧之深。呼兰伸手在他身上一拍,解去他的哑穴。
“大侠,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不要我的命。”
在这个世界出生的人是没有重生的机会的,无论是原始存在的人类,还是从外界进来的,都不能打破这个法则。真实的生命旅程,似乎是这个世界的神灵赐予他们特别的礼物。
对于杜秀天的表现,呼兰非常的满意,虽然很不欣赏自己的这种要挟人性命的手段,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手段很有用,能够让更多的人免去生命之灾,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你说你除了性命,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呼兰冷冷说道。
“我是白城城主,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把所有的都给你。”
“那你的城主之位呢?”
“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行!”
这是个非常老套的剧情,只是作为悲剧的人物,往往都是无法看清自己被套住的命运,一生锦衣玉食的杜秀天,是不可能意识得出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陷进,他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利益,抛弃了白城百万的人民。
事实上,呼兰完全可以不用将杜秀天带出白城,在杜秀天的寝宫他就可以完成一切的工作,之所以后来这么做了,完全是想让杜秀天意识到他的能耐能够一秒钟杀死他好几次,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尤其是用在杜秀天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身上。
当夜,呼兰带着杜秀天潜进了白城,用第一次同样的方式。城主大人失踪了一天一夜,这可是件大事,副城主段玉动员了一切能动员的力量,在全城地毯式地搜索,毫无疑问地最后一无所获。就在白城上下乱成一团的时候,两人出现了,地点是杜秀天的议事厅。不用呼兰再次指示,杜秀天下达了一个最高等级的口谕,接着不过半个时辰,白城上下所有有份量的人全部赶了过来。
确认了一遍没有人缺席,杜秀天这才清了清嗓子,道:“之所有这么晚将你们叫来,是因为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即日起白城城主之位由我身后的这位公子接任。”
话一出,人群大乱。这就像是一个炸弹,将众人好不容易从城主安然之事恢复的一点好状态炸得全无。
“为什么?”“他是谁?”这是混乱之中出现的最多的两句话。
事实上这是预料之中的,城主失踪一天一夜,再次出现的时候第一件事居然是宣布退休,这比一个笑话还笑话,可笑话的是这偏偏不是个笑话。不管他们接不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容许他们有半点的异议。
第二天太阳升起,十里外山坡上的骑兵队长再次早早的起床了,自从出征到现在,好像他每天都这么早起床的,他的心情很烦闷,于是希望碰上个没有认真守夜的小兵来出出气,他在军营里四处寻找,不知怎的每个值班的小兵在一夜没休息后仍旧精神奕奕,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这不由令他更烦闷。他跳上战马,冲出军营,军营太闷了,骑兵队长实在待不下去了。
战马突然停住,骑兵队长用力勒住缰绳,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只见视线目及之处,白城大门犹如一块木板,正被人一点点缓慢地拉开。